海芋冷冷負手,居高臨下地看着這羣人,目光之中平靜無瀾。“敢對本宮動手的人,除了一個在母后的庇佑之下,其餘的都非死即傷,生不如死。很好,你們的膽子很大,也很有勇氣。”
“你、你竟然會武。”碧眼男寵的臉已經痛到扭曲,不可置信道:“怎、怎麼可能,從來沒有聽說過。”
“知道的,基本都沒命了。”
海芋嗤笑了一聲,這才拍了拍手掌。
周忠孝和山河轉眼出現在她的眼前,說道:“帝姬有何吩咐?”
樂菱再一次震驚了,膛目結舌——此刻出現的這兩個人,那速度閃電一般,幾乎像是憑空而出現的。
還有,她的帝姬姐姐什麼時候也這麼厲害了?那氣勢幾乎不比這兩個高手低半分啊,方纔她根本沒看清楚雲錦姐姐是怎麼出手的,那些刺客就全倒在了地上。怪不得方纔雲錦姐姐一點也不害怕。
海芋瞥了兩人一眼:“你們看戲看得可還高興?”
山河咳嗽了一聲,連忙笑道:“帝姬怎麼能這樣說呢,生活無趣,可以找點樂趣嘛。而且最開始他們的襲擊,我跟周忠孝兩人用小石頭將他擊得苦不堪言啊。”
“小石頭是誰扔的,本宮還是能看出來的。”海芋淡淡瞥了兩人一眼,說道:“你們兩是後面到的。”
周忠孝笑道:“果然瞞不過帝姬的眼睛。我跟山河也就是對……他挺好奇的,一直想看他出手,甚至和他交手,可總是不能如願。”
“這個本宮幫不了你們。”
說的這個人,就是華了。
今天華也算是有所進步,竟然沒有等她有“性命之危”的時候纔出現。
海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懶得再看這糟心的場面了,不耐煩地擺手說道:“也罷。你們親自找侍衛將這些人收拾了,既然他們如此嫌棄帝姬府,他們從哪裡來就送回哪裡。不必再留了!”
樂菱見她要走,立刻追了上去,鬱悶地說道:“這怎麼可以!”
“怎麼?”
“怎麼可以讓他們這麼輕鬆呢?雲錦姐姐,我們差點就沒命了啊。若不是你會武,而這兩個不作爲的人還守在外面,沒準兒……沒準兒我們就交代在這裡了啊。此事決不能姑息半分!”
山河也點了點頭,說道:“若是這件事傳了出去,只怕那些心懷不軌的人都會以爲,刺殺了帝姬也沒什麼大不了,連性命危險都沒有。”
“那你說怎麼辦?”
樂菱握起了拳頭,冷道:“姐姐會武的事情最好不要傳出去,啞藥給他們吃,讓他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此外,既然雲錦姐姐說送回去那就送吧,不過在送回去的時候,一定要將他們今日刺殺之事明明白白說了。”
這樣的話,女皇第一個不放過他們,而那個奴隸市場的老闆,也會猜測帝姬的心思來做事。
該怎麼處置,那就不關海芋的事情了。
借刀殺人,甚至不用海芋親自動手,還能留下一個賢德仁慈的名聲。
“賤人……”一個男寵剛憤
怒地擠出了一句話,就被山河狀似不經意地擡起腳踩住了嘴巴。
“妙極,那就這樣辦吧。另外,那個什麼總管也給本宮換了,竟敢這樣玩忽職守。”
說罷,海芋看都沒看那些人一眼,一甩袖,轉身就離開了。
幾個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奴隸,早就面如死灰了,這個時候他們心裡後悔不已,早知道就該早早逃出去了,何必多此一舉賠上性命呢?
樂菱的目光追隨着海芋,連忙小跑着跟了上去,這一刻心底裡只覺得雲錦姐姐的形象高大無比,原以爲雲錦姐姐已經夠厲害了,誰知道比她心目中還要神秘強大了不起。
樂菱心中不由猜想許多, 忍不住好奇地開口問道:“雲錦姐姐,是你比較厲害呢,還是裴桓呢?”
海芋一聽這個比較就想起了某些不愉快的經歷,沉吟了一番,老實說道:“如今的話,單打獨鬥他不是本宮的對手。但論陰謀詭計,排兵佈陣,本宮有所不及,可能會吃虧。”
“若是雲錦姐姐的排兵佈陣也那麼厲害了的話,”樂菱小聲說道:“那以後溪國掛帥出征就可以不是裴桓了呢。”
海芋笑了笑,說道:“這人世間,本宮只在裴桓手裡吃過虧。”
這些日子,不僅是女皇明裡暗裡讓她幫忙尋找解藥,子俊,還有手底下的那些幕僚們,都前來請求她了。她才發現裴桓在溪國竟然如此有地位,就算是他已經功高蓋主了,就算女皇已經在打壓他了,卻還依然捨不得他死。
目前爲止,裴桓都是一個忠臣。當初在海芋身份還模糊的時候,他就算身中劇毒,也時咬牙不向祁照熙妥協半分的,拼着魚死網破想要將她除去,以此來護溪國的安危。
方纔在彈琴之後,那一瞬間海芋想了很多,想到天界的事情可能真的只是夢、而她從今往後一直都會是這個雲錦帝姬之後,她心裡對裴桓的殺意漸漸褪去了一些,開始認真考慮女皇的話了。
身份不同,所處的位置不同,考慮的東西自然也不同了。
只是,前提是在裴桓對她也沒有殺心的情況之下,否則她也會毫不留情的。
第二日,雲錦帝姬被刺殺的消息傳遍了朝野,女皇震怒,將那幾個男寵判了流放苦寒之地。羣臣的態度卻是大不相同,一邊暗示說是帝姬自食惡果,一邊怒罵這些肯狄國的男寵們狼子野心……
但是他們忘記了,這些男寵還是女皇賞賜的!
海芋在朝堂之上站着,沒聽了幾句便昏昏欲睡,半閉着眼睛開始練她的內功心法。
女皇坐在高高的御座之上,垂旒遮擋住了她的表情,讓人看不清是喜事怒。不過女皇自然是維護海芋的,她也很清楚如今的海芋對男人都是沒什麼興趣的,自然也不是海芋的錯。
於是早朝散後,除了女皇處置了那些男寵之外,還對幾個大臣點名批評了一番,覺得他們無事生非,而對海芋那就是一番安撫了又安撫,又賞賜了不少好東西壓驚,責備的話那是一句都沒有。
海芋被女皇叫到了御書房之中,問道:“你遞摺子
說是想要在溪國之後微服私訪,巡查民情?”
“是啊,如今兒臣對許多事情都還懵懂無知,而太傅教的那些兒臣覺得有些枯燥難理解,便想着左右都是學,何不出門親眼看看呢?”
女皇含笑頷首,說道:“你能有這樣的想法,朕心裡很是欣慰。只是這都快冬日了,時候卻不是很好,恐怕很難在外行走。”
“就是冬日裡,才更能看清楚一些東西,兒臣不怕苦。”
女皇的笑意更深,“那身邊多帶一些侍衛吧,切忌注意安危。”
其實海芋說得冠冕堂皇,不過只是想盡快走遍溪國,尋找天界門。
她昨夜裡一夜未睡,腦子裡一直在想着這些事情,心裡還是放不下天界、更放不下玄欽,一想到玄欽只是一個夢而已,從來沒有真實存在過,她的呼吸就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捏碎在了喉嚨裡,幾欲窒息。
終究還是不甘心,不見棺材不落淚。
這一次行程,海芋沒打算帶多少人,有華、山河還有周忠孝三人跟着她就足夠了。只是沒想到這件事被樂菱知道了,就吵着鬧着想要一起跟着去。
海芋不怎麼想帶她,甚至自己連沐兒也不想帶的。
“雲錦姐姐你就帶着我吧,如今裴桓閒散了下來,父王便去駐守邊關了,家裡就我一個人,空空蕩蕩的,好不寂寞。”樂菱扁起了嘴巴,“冬日之中,動輒大雪數尺之深,那時候也很難快速趕路。而且一路之上至少也要有侍女服侍着呢,你就把沐兒也帶去吧。”
海芋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思索了一番,便點了點頭。
最後,連風雅也要帶去,原因呢,就是因爲樂菱打聽到溪國和肯狄國交界之處,有一個隱居深山之中的神醫,也許可以治好風雅的手。
海芋想着,反着這帶了一個也是帶,兩個也是帶,乾脆也點了頭。
一行人,在準備充分了之中,幾輛馬車便在一個清晨,一道離開了帝姬府,也離開了索安城,踏上了旅途。
樂菱滿懷期望,風雅也滿懷期望,海芋同樣也是期望,只是期望之中多了幾分忐忑。至於其他的幾個人,除了華依然的面無表情,似乎對什麼都沒興趣之外,山河和周忠孝兩人則是還在瓶頸期,希望放鬆一下。
天氣越來越涼了,北風凜冽,吹拂在人的身上皆是寒冷入骨,偶爾出太陽,看着金燦燦的,卻沒什麼暖意。樂菱早就抱上了暖手爐,片刻不離手,不僅如此,她還在馬車中鋪了厚厚的絨毯,若是趕路的時候便窩在裡面,蓋着被子。
樂菱還沒忘記照顧風雅,也給他的馬車裡照弄了一番,風雅一直推說,還是盛情難卻。
海芋的馬車裡雖然鋪了絨毯,沐兒也準備了暖手爐,海芋卻嫌馬車裡太悶,時常出去騎馬,一身單薄的夏衣在寒風中獵獵作響,讓人看了就覺得冰冷不已。
樂菱眼紅不已,而其他幾個人,更是不用說了。
甚至樂菱懷疑,她的帝姬姐姐和幾個屬下跟她不是生活在一個世界裡的,一個在苦寒冬日,一個在炎熱夏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