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南老頭子在那裡氣得說不出話來,海芋卻沒怎麼察覺,繼續跟其他人說道:“那我們繼續吧,哪一位是使用雙刀的?還請賜教。”
話音剛落,周圍鴉雀無聲,其中有幾個有些尷尬得咳嗽了一聲。
海芋還沒明白是怎麼了,就見周忠孝給了自己一個眼神,她順着他的眼神看過去。
雁南就哇哇大叫起來:“好你個女娃子!”
“我怎麼了?”海芋不解地問。
他這下子算是明白了,眼前這女娃娃是真的不知道他是誰,他原本也不是在乎這些虛名的人,可從來沒有被這麼無視到底過。
雁南此刻終於明白其他人之前的感受了——他也好想拂袖而去啊!
然而,眼前這一顆好苗子,他也不想放過。
雁南獨自憋氣了好一會兒,直到海芋問了第二遍“我怎麼了”後,才把聲音從齒縫裡擠出來。
“老夫就是擅長於雙刀,你還要跟別的人學?方纔你與老夫交手過,對老夫的實力應該也有一定的瞭解了吧?”
“方纔……你似乎之用了一把刀。”海芋眨了眨眼睛。
“對付你這個女娃娃,暫時用不着老夫用第二把刀,”海芋迷惑的表情取悅了雁南,他摸了摸鬍鬚,突然感覺心情愜意了不少,“怎麼樣?有老夫這個師父,你一點也不虧。而且弓箭和長槍,老夫也有涉獵。”
雁南的目光朝幾個人掃去,銳利逼人,其中的威脅意味不言而喻。
其中兩個人心中一慌,急忙對海芋拱手一揖。
“玄衣姑娘,雁南前輩對弓箭的造詣在在下之上,有雁南前輩在此,我等不敢造次。就此作別。”
“對對,玄衣姑娘,雙刀更是如此。”
兩人哪裡還敢跟雁南搶什麼啊,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了事,根本不想多摻和下去了,也算是有了個臺階下。雖然他們本來也不怎麼想教,但這種時候離開怎麼心裡也有些不爽——哎,總的來說還是嫉妒啊!
一句話說完,兩個人飛快地消失在了驛館之中,而之前的那個用長槍的中年男人,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他是沒臉繼續留在這裡了。
雁南又看向另外兩個,他的眼神中表達的意思很明顯——你們還留在這裡做什麼?趕緊滾。
周忠孝和山河對視了一眼,急忙表明了立場。
“晚輩們是留在玄衣姑娘身邊尋求指點的,並非有其他的原因。”
雁南滿意了,點了點頭,又看向海芋:“你呢,意下如何?”
海芋被他一連串的舉動弄得有些懵了,眉頭緊緊皺了起來:“那你的意思是,你願意教我了?”
“拜老夫爲師,老夫什麼都教你。”雁南捋了捋鬍鬚,微微擡起下巴,心裡好不得意。
“你這人怎麼這麼不可理喻,我說過我不拜師。”
海芋被弄得有些不耐煩了,轉身就走。
雁南臉色一變,追了兩步:“哎哎哎,女娃子,你怎麼走了?你學個東西怎麼這麼沒有毅力啊?”
“今天不想學了,過幾日再說吧。”
“……”
雁南氣得跳腳,身影一晃,就消失在了原地。
眨眼之間,
就追上了海芋。
雁南臉上露出了一些笑容,剛要伸手去抓她,誰知道卻抓了個空,下一刻,海芋已經負手出現在了幾丈之外的地方。
雁南挑了挑眉,繼續追。
海芋繼續躲。
就這樣一追一趕,很快,海芋所住的院落就已經到了。
海芋一個閃身進入了屋子裡,隨後啪的一聲將門給關住了,雁南慢了一步,急急停在門口,看着合上的門氣得吹鬍子瞪眼睛。
閉門羹,他第一次知道是什麼滋味。
“小兔崽子!”他低聲咒罵了一聲,暴脾氣一上來,就想要踹門了,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背後傳來了一股子寒意。
他眼神一凜,往旁邊一閃。
一柄鋒利散發着寒意的銀槍,刺破了雁南方纔所站的地方,若不是他閃得快,此時刺中的就是他的身體了。
雁南冷冷笑了笑:“這麼心狠招式,老夫倒要看看是誰。”
話音還未落,第二槍帶着冰冷猛地劃破了空氣。
雁南雷霆出手,單手用刀,只聽鏘的一聲,刀身格擋住了銀槍的攻勢。就在這個時候,另一隻手中的刀迎了上來,對着銀槍拍了三下……
銀槍驟然收了回去。
黑衣少年站在院子裡,單手執着銀槍,面無表情地看着雁南。
正是失蹤了幾天的華。
“不錯嘛。”雁南怪笑了一聲,上下打量黑衣少年,突然皺起了眉頭,“不過,以你此時的狀態,十招之內,必輸無疑。”
華冷冷地縮短長槍,藏於袖中,轉身就朝屋子裡面走去,一句話都不想說。
雁南原本離他還有幾步的距離,驟然拉近,然後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
“果然。”雁南說了一句。
華用內力震開了雁南的手,皺起了眉頭。
“她不想見你,不要來打攪。”
“你是她的護衛?”雁南摸着下巴,饒有興趣地問道:“女娃子不錯嘛,你這個護衛可比宣王身邊的那些草包好多了。只是可惜……嘖嘖。”
華沒有搭理他,從他身邊擦肩而過。
“你就一點也不好奇老夫在可惜什麼?”
華打開門走了進去,啪的一聲關上了。
雁南再一次吃了閉門羹,他氣得牙癢癢,原本後面要說的話給嚥了回去,冷冷哼了一聲。
“又遇到一個冥頑不靈的!”
……
華方纔出手的時候,海芋就知道他出現了,於是,華一進門,就對上了海芋直直看着他的目光。
“這些天,你去哪兒了?”海芋一個沒憋住,又發問了。
華就跟沒看見她似的,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擡起手給自己倒了杯茶。
“喂,你不是我的護衛嗎?一個護衛,怎麼能在主人發話的時候一聲不吭?”海芋瞪着他,鬱悶地說道:“一個護衛,怎麼能在主人面前這麼隨便?”
她再一次的強調。
“你沒有生命危險的時候,不需要找我。”
“……”
“沒事的話,我去睡一會兒。”
“……”
海芋一個閃身過去,抓住了他的手腕,
剛要說什麼,突地就是愣了愣。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華好像瘦了許多。
華直直坐在那裡,漆黑的雙眼緩緩瞥向她,似是在審視,又似是在猶豫。
他抓住她拽着自己的那隻手,緩緩將之撥了下去。
海芋這才反應過來,她一直拉着他的手腕沒放,她咳嗽了一聲,提起茶壺倒茶掩飾自己的錯愕。
過了會兒,海芋非常中肯地說:“沒見過你這樣,養傷越養越差的。”
華慢慢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地說:“你忘記之前說過什麼了?”
海芋說:“記得啊,我說如果再管你閒事,你就給我跪下。”
她佩服自己當時的機智,語氣微微透着一股子得意,大概連她自己都沒發現。
華冷哧了一聲,其中的嘲諷意味不言而喻,他端起茶水一飲而盡後就站起身來要走。
“我的傷已經好了。”華淡淡說道。
海芋是不信的。
華沒有多說什麼,跳上房樑,剛想要找個地方睡覺,就見海芋也追着他跳上來了。
華皺了皺眉頭,本不想搭理她,蛋想起她幾次三番地騷擾,頗爲嫌棄地說了一句:“磨人精。”
海芋原本還想溫柔一點,聽着他的嘀咕也再也溫柔不起來了,伸出手就將他狠狠按在了牆上,另一隻手就去扒他的衣服。
華沒有反抗,眼神冷寂就那麼一動不動地任由着她折騰。
他的目光,讓海芋的動作僵硬了不少,不過她覺得身爲一個神君,若是被凡人的目光都這麼影響了的話,那也太丟人了。於是,硬着頭皮繼續。
不一會兒,海芋就將他的上衣給扒了下來。
少年的背上,手臂上,滿是留下的疤痕,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皆是一些陳年舊傷了,其中一道傷口幾乎是貫穿了上半身,從右邊的肩胛骨一直劃到左邊腰上,讓人忍不住感慨唏噓……若是傷口再深一點,只怕身子都得斷掉吧?
海芋仔細看了看他的後背。
上次被帶倒刺鞭撻的傷,確確實實已經癒合了,長出了嫩粉色的新肉。
傷已經好了的話,爲什麼瘦這麼多?難道是因爲沒吃好?
那天她讓人燉好雞湯放在屋子裡,他就不知道喝一些麼?他應該沒那麼笨吧?
“你每天神出鬼沒,是去看大夫?到外面吃飯?還是揹着我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啊?”
華將她依然抓在衣襟上的手震開,慢條斯理地將衣服重新拉好,繫上釦子。
“問你話呢。”
“你管那麼多做什麼?”
“你——你是本君的所有物,本君自然要看好一些。”
所有物!
海芋突然福臨心至,覺得這三個字真是妙極了,對啊,他不是要保護自己嗎?她就應該多悲憫關懷甚至愛護,不然怎麼發揮出他的最大用處呢?關心他的傷也是因爲怕他留下什麼傷病,以後不能好好保護自己。
想明白了這一點的海芋,心情也好了不少,跳下房樑的一剎那就叫來侍女吩咐道:“從今天起,每日燉兩次滋補的湯送過來,不管我在不在,放在桌子上。”
“是,玄衣姑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