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一直以來,我對我身邊人的要求都不高,只要不來害我,我就覺得他們都是好人了,可偏偏有些人,總是看我不順眼,比如寧斐然那位正妃宮焉羽。
我在看到那幅畫着一把銀色的劍橫插在高山流水之下,而溪水旁是一隻只露出屁股的掉尾巴雞時,哭笑不得。
這副畫是週三應我飯局時,宮焉羽着他捎給我的,而那時寧斐然已經帶着他的隊伍浩浩蕩蕩離開了這座不起眼的小縣城,宮焉羽自覺沒有機會再當面羞辱我,只好送了這麼個東西給我……,讓我常記這世間還有一個她,如此恨我。
用心何其良苦,又何其歹毒,我無非常之無語!
週三是聰明人,一看這畫,就懂得什麼意思了,只有醜妞那個傻X還翻來覆去的問我,“小姐,爲什麼只畫雞屁股,不給雞露個正臉呢?還有這麼劍,畫得可真銀真劍!”
我能忍住沒有抽醜妞一對大嘴巴,都是我涵養修煉到位了。
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這都不好使,她還是很興奮的問着,直到我說:“你再問起個沒完,我就把寒月笙,連同他那個崽子一起攆出去!”
醜妞瞬間閉了嘴,週三的臉色如我所料的難看起來。我很滿意,轉身出去,把這兩個冤家留下來,自己辯是非吧,情字……很難說啊。
至於我答應週三的那頓飯,我想週三在聽到寒月笙此時就住在我的妙手回春,等着醜妞侍候喂粥時,一定什麼東西也吃不下了。
這樣很好很好,我又省了一頓。
樂絃音的身體非常不好,整一頓的湯藥沒有辦法一齊吃下,我分了時辰喂他,把三餐三頓藥,改成五餐五頓藥,中間還喂他些我煉製的丹藥。
我用泡好的藥浴,拿着半溼的手巾給樂絃音擦身子,險險地避開他身上的傷口,輕輕地找尋着還算好一些的皮肉,帶過他身上的血污,要翻他的身子,給他擦後背時,他的肩硬了一下,和我執拗起來。
一直閉着的鳳眼一下子睜開,明亮至憂傷,“讓老劉來!”
“他還暈着!”這只是藉口,即使老劉醒着,我也不敢讓老劉來的。
老劉那歲數,按正常人生理來說,已經到了老眼昏花的地步了。
我以前是不知道他不會武功,當他是武林高手呢,去棺材一條街找他時,多少流露出欽佩之意,本着當年看金庸劇的想法,以爲越老武功越神奇,看他時的眼神僅次於看金子,現在知道他就是一個普通老頭後,就樂絃音身上的活計,我還真不敢用他。
“那……等他醒過來的吧!”
樂絃音堅持着,他避諱着什麼,我心裡清楚,只是這個時候才避諱,會不會有點晚了,“你渾身上下都看了,你還有什麼好害羞的呢?”
樂絃音第一次被風護院送來的時候,雖然傷的沒有現在這樣重,但傷的廣佈性絕對比現在全面。
寧斐然必竟皇家出身,狠絕是狠絕,卻不是小僕院裡那些客人的齷齪。
“這次與上次不同!”
樂絃音固執地堅持着,我卻想不出有什麼不同,我一個看過他全身的大夫,他一個癱在榻上不能起榻的病人,面對我,他有什麼好忌病諱醫的。
我懶得和他再廢話,伸手就要再次搬他翻身,誰曾想他這次反抗得比剛纔還厲害,幾乎如脫水的魚兒一般扭動起來,我連忙摁住他,氣得訓他,“作死啊,傷口都要裂開了!”
“那你別動我!”他現在這副模樣,竟還敢威脅我,我真不知道該罵他什麼好。
“你到底要怎麼樣啊,我真想不通這次和上次有什麼不同,上次你不是老老實實的任我弄的嗎?”
其實直到剛纔之前,他也老老實實讓我弄的。
“自然不同,上次……我是動過殺心的!”
他這樣說完,我半天沒有反應過來,“殺……殺心……你……你想殺我?”我磕磕巴巴領會着其中的意思,無法肯定。
見我不去動他了,樂絃音的身體平靜下來,如一片羽毛般安靜,微合上眼睛,輕輕頜首。
“爲什麼?”
彼時在那片樹林裡,我是逃命者,是他從天而降救了我,此時他受了重傷,我是大夫,他卻說他……
“我樂絃音一生清冷自負,怎能容忍他人見我如此羞辱,他日翻身,必不會留一個活口,以血洗清!”
樂絃音的話,對我來講好似雷鳴,原來他的心裡一直是這麼想的啊!
見我沉默下來,他又緩緩睜開眼睛,看向了我,目光比之剛纔溫暖柔和起來。
“那你……那你這次又爲什麼不許我碰你了,我反正看過了,又有什麼不同!”不都是他以後要血洗的對象嗎?一次和兩次有什麼不一樣的嗎?他又何必說出來。
“當然不同,”他的眼睛亮了起來,不是之前我動他時,他睜眼明亮到憂鬱的亮,而是一種清透的帶着希冀的閃亮,他笑着說:“因爲我想娶你!”
“什麼?”我又一次懷疑起自己的耳朵來,這人剛纔還把我劃到血洗的對象裡呢,現在又說要娶我?
我果然不是這個世界裡的人,這一個兩個的……,沒有一個思想能是我參透的,寧斐然如此,樂絃音亦是如此。
“我要娶你,你這輩子是我樂絃音的人了!”
他肯定地說完,又老僧入定地閉上眼睛了。留我一個人傻子一般地坐在那裡。
我忽然想起老劉,看來他敢叫我少主夫人,並不是沒有理由的。
“爲什麼……”我訥訥地問着,“你爲什麼想要娶我了?”僅僅因爲我之前當着別人的面承認過我是他的‘夫人’、他是我的男人?
“想娶你,要什麼理由!”他回答的真霸道,好像一切理所應當,我就該是他的夫人一
般。
“樂絃音,我本來不想問的,但你說你要娶我,那麼,有些事我就得問一問了!”
在死和嫁之間,我果斷地選擇後者。就如當初在顯謹親王府裡,宮焉羽把寧斐然寫的休書和白綾摔在我臉上時,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休書一樣。
“問吧!”
樂絃音似乎猜到我會問,很痛快地應着,這倒也是,我都成他內定的老婆了,他該瞞的瞞着就行,不該瞞的肯定要與我說一些的。
“你到底是什麼身份?”
顯謹親王寧斐然來親自審問的人,肯定不會是路旁小混混、江湖殺手這類的貨色。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那是哪裡嗎?”
樂絃音忽然提起兩年前,我便是有些疑惑,也順着他答着,“好像是皇陵吧!”
我是第二天早上拖着兩條嚇僵麻的腿從樹林子裡爬出來時,才從官道的指示碑上看清楚我昨天晚上慌不擇路時逃進的地方是哪裡的。
——火月國皇家西陵。
“我母親葬在那裡!”
樂絃音這話儼然比之前他說他要娶我,對我來說還要震驚。來了這一世,經歷了寧斐然後,我幾乎對什麼嫁啊娶啊休的,基本麻木了,或者說……我根本沒把樂絃音說娶我的話當真。
我之所以還順着他的話問着他,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是什麼目的。他這麼一個冷情且堅毅的人,做每一件微小的事,都是有着強烈目的。
火月國皇家西陵和火月國皇家東陵不太一樣,雖都是皇族之地,葬列祖先皇的和列祖先皇那一堆女人的,但地位明顯不同
東陵是每一位先皇以及他的皇后所葬陵處,當然,皇上特別寵愛以及封得上妃以上稱號的女眷也會陪葬在那裡。
西陵卻是不同,那裡是犯過錯的皇室成員的安置地,還專門圈出一塊地,給宮內那些評不上品級和失寵以及被皇上申斥過的女人留用的。
樂絃音說他媽葬在皇家西陵,那難道……
“你沒有猜錯,我母親生前也是一位妃子,前朝陰家嫡女,十三歲入宮,十四歲得寵,十六歲生了我,十八歲被賜死!”
好短暫的一生啊,我只能用‘杯具’來敬樂絃音的老媽一杯。
做爲一個外來人,異世飄魂,我對這一世的事,知道的還真不多,猶其不知道前朝陰家糾究是個什麼樣的人家,但樂絃音特意提了一下,應該也是位高權重,聲名顯赫的吧。
頭腦裡打了一轉,我意識到我有些想偏了,樂絃音這話裡,分明還透露出一個重要的消息,我不禁掩口,失聲道:“你……你和寧斐然,是……兄弟?”
如果樂絃音的老媽真是前朝先帝的妃子,那麼樂絃音和寧斐然之間還真是有一段不得不說的故事。
樂絃音話裡的冷意再次滲出,“同父異母,但他不見得承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