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翠若雲點羣山,梵音禪唱鳥頷首。”
“但願紅日不落去,今生此世伴君行。”
翠雲山的環境,歐陽山和許小松覺得非常棒,人在這裡精氣神都飽滿得多。這兒的空氣清淨而風爽利,不幹不燥又不溼熱。植物雖不多,卻又剛恰到好處地維持了這個平衡。
天蒙亮,一早起,歐陽山這朝的心情特別好。
來到禪房外的校場,她看見許小松已經在場中,練習着新招式。
她沒上前去幹擾他,而是來到場邊的水缸,拿起那個瓜瓢,打了一小瓢子水往自己小臉澆去。若是平常人肯定要變落湯雞不可,但歐陽山運勁發力都十分巧妙,用的水也不多,這些水都散成一滴滴晶瑩剔透的小水珠,灑落在她的玉面之上。然後她再一個轉身回首,把餘下的水全都甩了開來,散成水花飄落下地。
整個過程乾淨利落,迴旋起舞一般,看得許小松都停了下來。
這個時候,空相小師傅來了。
“阿彌陀佛。不知兩位今早需要闖登天梯麼?”
許小松回過一禮,答他道:“今天不了,我要先準備準備。”
空相聞言又說:“那好,三位已經知道飯堂和用餐時間了吧。我這就不再多說。另外,以後要是兩位想闖登天梯,就將那邊的大鐘敲三下響,要是想要研習佛家經文則敲四下響。然後,我自然會來引領兩位前往。”
許小松答道:“好的,我們知道了。有勞。”
“無需客氣。小僧先行告退。”
“請便。”
空相離開,許小松又在練習起來。歐陽山則隨意坐在臺階上看着他。雙手托起小下巴地深情凝望,是當然不可能。歐陽山兩手交錯搭於胸前,眉挑似劍,目銳如鷹,推敲着小松的一招一式,研究着他的發力轉化。
時光飛逝,即將過了半個時辰之際,許小松開始熟練起來。歐陽山陡然如狡兔般彈跳而起,“kuing”,明聖劍應聲出鞘,銀光掠空直刺許小松的空門而來。許小松步輕踏,轉個半身,就避了過去。歐陽山繼續扭腰掃首,劈腿橫斬,之後挽劍又撩腰,折向再刺肩。許小松先一個後仰朝天,再一個收腹連環踏,隨後側閃轉身就到了歐陽山的背後。
兩人於場中舞動,歐陽山靈蛇明聖雙輝映,急攻疾轉,劍光閃閃。許小松身法精妙,步履輕盈,忽東忽西繞着歐陽山轉個不停。
鬼叔在外看得兩個小鬼頭玩得熱鬧,也沒插上一把,心想就讓他們倆繼續這樣眉來眼去好了,少主跟這許小松一起時就是特別歡樂。歐陽山對於鬼叔的想法是萬分不贊同的。“許小松你快停下來,讓我刺個十劍八劍”,這纔是她的真實想法,只是沒宣之於口罷了。
可惜,最後歐陽山的想法沒有實現,反而劍被許小松雙指擒住,另一手也被許小松制在腰間。兩人此時停下那,四目相投,兩面相向。頓了半刻,歐陽山兩頰泛霞,許小松看着歐陽山的絳脣,覺得自己應該吻下去,他也是這樣做了。歐陽山心跳加速又加速,頭也忘記閃向一旁,或者,她根本沒想要閃。
更可惜的來了,鬼叔“咳咳咳”的嗽聲響起,打斷了許小松的動作。之後,他又道;“我說,是時辰去吃早餐咯。”
“哦。”“哦。”聲音中,隱約都帶點失落。
歐陽山心想:要是剛剛迎過去就親上了吧。咦,我怎麼會這樣想,這不是我。
於是她倆走着,歐陽山突然開口喚醒了仍有點癡呆的許小松:“小松,你漱口了沒啊?”
許小松眼睛眨了兩下,表示想過後才認真答道:“好像沒。”
“哼!”哼過後,歐陽山又平伏下來問許小松:“你的這身法沒名字吧?”
“沒。”“那就叫,浮光掠影。”“浮光掠影,好。”
許小松練練停停一整天。有時候思考下招式間應該怎麼銜接,有時候又與鬼叔和歐陽山交手試練,有時候則獨自一人,四周飛舞,跳上那屋頂,撥弄那缸水,踏草無痕,越頂過樹不留音,場中轉,壁上立,倒身行。現在他修習的已不止浮光掠影,還有天地無極,納真神訣,以及鎖元手。
名字當然是歐陽山出品。
天地無極是能使得真元以陰陽之法運行,可同時使出兩招三式。
納真神訣,則五行逆轉的方式來化解對手的招式,甚至將對手的真氣分解以補己身。此招稍有不甚就會傷到自己,幸虧有獨特的練手方式,不然許小松覺得自己沒練成就已經死了。
如何練?首先就練好鎖元手。鎖元手可以算是更適合於實戰用的純陽指,後者更似療傷手法,前者傾向於對敵截脈封鎖之用。觀察入微,眼力勁提高了,料敵於先自然就能更得心應手。
這對於體魄還沒達到天外天要求的許小松來說有點煎熬。
其次,還可以讓人不斷喂招,來提高觸覺。不用上場打鬥,搭把手就行。武道智慧和武感直覺,任一達到要求就可練成,都不行那就哪裡涼快哪裡去。
第二天,紅日普照之時,三聲鐘響,登天梯再度開啓。
這回許小松發現小和尚他們同樣有了不少進步。然而,在許小松漸已成熟的新招式面前,並沒有多少招架之力就都敗下陣來。不知道你信還是不信,武功可是越練到後頭就提升得越快,越是高深的武學就越是容易被掌握。說個原因你聽聽。武功基礎打不好的,根本練不到後頭。而武功基礎紮實了,後面融匯貫通就容易。高深的武學都非常精妙,底子差點資質不夠的根本都入不了門,學都沒學會談何掌握。因此,能入得門的掌握起來都很容易。這番話則是許小松告知歐陽山的。
許小松勢如破竹地來到第八關,又看到萊厄老和尚枯坐在那。
許小松很有禮貌地行過一禮:“大師。”
萊厄擡首張目微笑:“阿彌陀佛。許施主昨日不見,今天神采煥發,可有通關的把握了?”
許小松輕笑搖頭道:“沒有。不過是想從對戰中,看看有哪些地方需要改進。也檢驗一下自己的想法。”
“檢驗一下自己的想法。”萊厄複述了一遍,遂笑道:“嗯,許施主請。”
“請。”
袈裟伏魔功再現,開合之間剛柔相濟,奇招疊出。若說流雲鐵袖虛實難料,可分金斷水,那麼這也只是眼下老和尚肩上袈裟的部分威能,此袈裟之妙用實不可盡訴。只不過今日的許小松也不比往昔,浮光掠影配鎖元手,以天地無極的方式使出,快打連環,殘影四起,招式無窮極。
許小松已經打了很多記鎖元手在萊厄和尚的身上,但他反而覺得有些不妥,有些地方不對勁。因爲很多次萊厄和尚本可以用先天羅漢十八手來化解的,可是他卻用內金鐘罩硬解。雖然不明所以,但是最終許小松還是用純陽指成功地封了萊厄和尚而過關。
“大師,承讓。”
“呵呵,許施主,請。老衲不送了。”
“大師留步。”
許小松也不再多想,和歐陽山就往下一關去。
第九關關的大和尚魁梧非常,一個人差不多就是兩個萊厄了。
“和尚我叫萊達,萊厄師兄是個有想法的人,他偏要想找出那個方法,纔到如今還卡在先天。我們師兄弟也就只好看着。而我,則是個簡單的人,能用拳頭我就用拳頭,不能用我就用光頭。許施主,你可要當心了。我知道你有辦法擊傷我,但我也有辦法打傷你,因爲我可是天外天的大高手。”
正當許小松留心他的拳頭時,許小松才發現,和尚竟然打誑語。他用得哪是拳頭,明明是摧山劈石的大力金剛掌。迴旋急追風,妙法蓮花渡慈航。凌霄腿,登萍岸,一腳橫江鎖濤浪。大和尚掌腿併發,羅漢功體,勢大力沉。有如怒熊踏地拔樹八方驚懼。
許小松以纖雲手,柔克剛,與他交換了數十招。最後,對方突發一記銅錘鐵頭,打了許小松一個措手不及避無可避。沒辦法之下,許小松運轉納真神訣,竟成功將其盡數強行吸納,緊接着一氣純陽指接三下鎖元手截脈而出。
大和尚呆立在那,有那麼尷尬就那麼尷尬。
許小松雖然無礙,但也沒有繼續下去。以現在的功力,就算僥倖再過一關兩關,也絕不可能通關登頂,還需要回去好好努力。
走在下山的路上,歐陽山搞怪地問:“小松,你是不是故意不過關,好把我留在你身邊多幾天。”許小松答她:“當然不是。何況,你好了後,就不跟我一起了嗎?”
歐陽山不知道是不是在考驗他,她說:“若我說是呢。要是我好了後,有其他事,不能再跟你一起去闖蕩江湖了。你還會不會盡力去破關替我除掉這六慾荼花?”
許小松也沒多想就答道:“就算你說的是真,我也會盡力過關的。等你忙完之後,我們再一起遊九州。”許小松感覺到自己在快速進步,他相信自己很快都可以趕上慕叔了。然而,這只是他的錯覺,他慕叔一巴掌就能將他拍地上。想要趕上?再練個十幾二十年吧。“哈哈哈”,隱約間傳來慕叔的笑聲。
歐陽山心道一句:傻瓜。
她在想,自己和許小松之間的究竟是友情、愛情還是兄弟情。至於姊妹情,她相信應該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