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元休早早來到執法堂,迎面便撞上莫貞幹。
兩人相見,均是一笑。
莫貞幹看了他幾眼,立刻笑着拱手道:“恭喜師弟,修爲大進。”
許元休擺擺手,客氣地道:“哪裡哪裡。這幾日,堂裡有什麼事嗎?”
莫貞幹道:“說來倒巧,還真有事。”
“哦?”
“大師兄回來了。”
執法堂大師兄,吳極風?
“哦。”
許元休伸手摸了摸下巴,道:“然後呢,他有沒有說什麼?”
莫貞幹臉上,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怎麼看,也有點幸災樂禍的樣子。
只這一個表情,許元休立刻從他臉上,找回了當初莫貞乾的幾分模樣。
莫貞幹“嘿嘿”冷笑一聲,道:“說了一些瘋話,堂主似乎很不高興呢。”
“哦,什麼瘋話?”
莫貞乾沒有回答,反而說道:“堂主說,你跟紫焱宮那人接觸過,剛剛吩咐了,讓你去看看。我這正準備出門去尋你呢。”
許元休點了點頭,道:“他在哪?”
“地牢。”
聽見“地牢”兩個字,許元休的臉色不禁一變。
上次進入“水牢”的經歷,他可是記憶猶新。
這個“地牢”,又會是個什麼東西?
不過,許元休這次想多了。
這“地牢”,還真就是個普通的地下牢獄,沒有“翁小姐”那樣的雅稱。
許元休沒想到,剛一回山的吳極風,這位執法堂的副堂主,竟然會直接被關了起來。
他心中,不禁也升起了一絲好奇。
地牢位於後院中,同樣從一口旱井下去,來到一條地下通道。
這條地下通道,兩側則被挖出一個個房間。
大部分的房間,都是空着的。
偶爾有裡面關着人的。
一個個蓬頭垢面,完全不似人形。
許元休只掃了幾眼,也沒有過多留意。
然而,當他走過去後,某個房間裡,一個長髮覆面的犯人,卻突然擡起頭,看向了他。
莫貞幹帶着許元休,走到了通到的中央部分,在一間牢房前停下。
這裡的牢房,跟日常所見的普通牢房,沒有什麼兩樣,同樣用鋼筋柵欄跟通到隔開。
使用這種普通的鋼筋,來關押和合境修士,怎麼看着都有些可笑。
房間裡,有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穿着一件單薄的白衣,垂手而立,正背對着他們。
不過,從背影看,依稀可以分辨出吳極風的樣子。
他全身上下,居然沒有任何束縛措施,就這樣隨意地站着,一頭的長髮沒有挽,垂在後背上。
而看莫貞乾的神色,似乎完全不怕他會破牢而出,襲擊他們、或是越獄逃走。
顯得對地牢的防禦措施十分自信的樣子。
“大師兄,我們來看你了。”
聽見莫貞乾的話,白衣男子緩緩地、似乎很小心地轉回身,面向他們。
正是吳極風。
他就站在那,目光從許元休身上掃過,然後落在莫貞幹身上。
許元休掃視了他幾眼,除了看起來清瘦了一些,其它倒是一切如常。
吳極風看了莫貞幹一會,道:“莫師弟,莫非你也覺得我瘋了?”
莫貞乾笑着說道:“今天是許師弟來看你。”
吳極風一怔,臉上閃過一抹詫異的神色,一臉驚訝地看着許元休。
那眼神看起來,似乎有些陌生。
許元休道:“大師兄,別來無恙。”
吳極風又看了看他,然後將目光轉到莫貞幹身上。
他的臉頰抽了抽,露出一抹笑容。
笑容逐漸擴大,慢慢地,就顯得有些詭譎。
然後,他突然開口說道:
“我沒有瘋,你騙不了我。”
莫貞幹伸出左手食指,用指尖颳了刮鼻子,然後將雙手交叉,抱在胸前,一臉愜意地看着吳極風。
似乎完全沒有準備說話的樣子。
吳極風有些急,又說道:“莫師弟,去跟堂主說,我沒有瘋。”
等了一會,許元休見莫貞幹徹底沒有開口的打算,只好說道:
“吳師兄,沒有人說你瘋。那你仔細跟我們講講,你這幾天下山的經歷吧。”
吳極風霍然扭頭,看向許元休,然後,臉上的笑容逐漸瘋狂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擡起左臂,伸出一根指頭指着許元休,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騙不了我,我沒有瘋。”
許元休沉默了。
吳極風的手,居然像嬰兒一般小,還沒有他的手臂粗。
就在許元休盯着他的手,查看期間。
突然,吳極風的手臂一縮,一下子縮進了白色的袖子裡,不見了。
或者說,他的胳膊,突然間變小了,變細了。
許元休道:“你的手……”
吳極風聽了,臉色倏地一變,目光兇狠起來,瞪着許元休道:
“我的手怎麼了,我的手沒病!
沒病!”
他嘴裡雖這般說着, 然而全身卻突然顫抖起來。
他的雙目直直地瞪視着許元休,卻終於忍不住,轉動起眼珠,用餘光看向自己的右手。
“啊……”
吳極風身體猛然劇烈地一抖,腳下趔趄了一下,險些跌倒。
他舉起右手,費力地舉到自己眼前,然後伸出左手,瘋狂地撕掉了右胳膊的袖子,露出了半截肩膀。
肩膀上,掛着一隻、只比成人拇指稍粗,不足一紮長的短小胳膊。
這一次,他的胳膊,倒是跟小手協調了。
“啊……啊……啊……”
吳極風的小爪子顫抖着,嘴裡“啊”了幾聲,突然將手臂縮回去,似是想要背到身後藏起來。
只可惜,這麼點一條手臂,根本就藏不起來。
他看着莫貞幹,一臉惶急地道:“都是幻覺,這都是幻覺。我沒病,我沒病……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莫貞幹突然將腦袋向前探了一下,看着吳極風,笑着說道:
“大師兄,你怎麼不喊我名字了,難道你忘了我叫什麼了嗎?”
“你……你……我……”
“嘖嘖嘖,名字忘了,姓總該記得吧,難道竟連我的姓也忘了?”
吳極風看着莫貞幹,一臉驚恐,他張着嘴,想要努力回憶起什麼,然後說出來。
只可惜,他的嘴張了半餉,卻連一個字都沒吐出來。
看到這裡,許元休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他問莫貞幹道:
“他上了……
他給吳子鳶留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