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元休按耐住內心的激動,拿起他新繪製的小火符,跑出門去,直到院外,來到靜僻的山路上。
他巡睃一番,找了塊大石頭,用來試符。
然後,站在距離大石頭五丈之外,撕開小火符,衝石頭丟了過去。
轟——
一道火焰升騰而起,瞬間將石頭吞沒。
火焰來得快、消失地也快,只持續了一息時間。
那塊大石頭,仍安然無恙地呆在那,只是表面有一些黑色的燃燒痕跡。
小火符的威力,比烈火符果然相差甚遠。若是使用烈火符,少說也要將石頭燒裂成數塊。甚至品質高一些的烈火符,靠燃燒將其炸裂也並非不可能。
不過,這符威力雖小,燒死一個人還是輕而易舉的。
小火符最大的缺點,是飛行速度稍慢,存在以身法閃避的可能。
因此,通常使用小火符,要以量取勝,快速丟出多張,增加命中的概率。
故而,丟符的手法高低,同樣是一個低階煉氣期修士強弱的標誌之一。
這同樣也要靠大量的符籙喂出來。
許元休敏銳地注意到了這一點,決定以後多繪製些低級符籙拿來練習。
一陣山風吹過,微涼。
許元休擡眼望去,只見山路兩旁,散落着一座座大大小小的宅院。
燈光或明或暗。
從這裡看,這朝生觀,跟普通的凡人市鎮,似乎也沒有多大區別。
而這個所謂的修真世界,跟許元休原來的世界,從某種程度上說,差異也不大。
想要修行,想要跨上更高的層次——
都是需要錢。
吹了一會山風,許元休此刻內心已平靜了下來。
他自身的修爲,顯然還是煉氣五重。
只不過,讓無數煉氣士頭疼的七重門檻,他已經跨過了。
換句話說:境界到了,修爲不到。
他這也算煉氣士裡的一朵奇葩了吧……
許元休有些自嘲地想道。
…
次日一早,馮嘉蔭就帶着自己的鋪蓋卷,離開了“丙字十九號院”。
當然,只要他願意,半個月後還可以回到這裡。
孫妍仍舊是晚出早歸,寡言少語。
許元休正樂得一個人自在。
每天修煉、畫符,抽空了找個僻靜所在練習符籙的使用,力求掌握每一種符籙的性能。
他繪製符籙的量越來越大,便繳納了一些生錢,在夜市租了個攤子,開始售賣符籙。
漸漸的,常去夜市的人都知道了,門中有多了一個制符師。
不過許元休出售的全都是低級符籙,能繪製這類符籙的大有人在,也沒引起什麼太大的注意。
然而,看攤子時不能修煉,也不能制符,很是浪費時間。
這讓許元休不禁想起了馮嘉蔭來,讓他來幫自己看攤子的話,售出的生錢給他一定比例的分成,想必他是樂意的。
不過,這也只能等他結束輪值回來了再說。
一連十日,平靜而過。
許元休修煉進境沒有太大變化,但制符水平卻是一日千里。
初階符籙,他現在隨便畫畫,品質也在中等以上。
這反倒讓他的夜市小攤生意越來越好起來。
當然,跟符籙堂的攤子相比,還是遠遠不如的。
符籙堂藏寶閣失竊、鬥法堂弟子徐龍被當場擒獲的事,沒有一絲風聲吹到雜役堂來。
觀外的大戰,
倒是漸漸有了些眉目。
梁州道門第一的玄天門,跟鏡州道門第二的巨劍門,不知如何暗中勾結在了一起。
他們聯絡了兩州數箇中小道門,暗中組成了“玄劍盟”,突然對朝生觀發起了滅門大戰。
朝生觀被打了個猝不及防,然而不知爲何,面對實力遠強於己的玄劍盟,朝生觀在付出巨大代價之後,竟然硬生生地挺了下來。
非但如此,在經過幾番大戰之後,還逐步取得了一些優勢。
尤其是作爲朝生觀中間力量的核心——築基期道人,一個個就像打不死的小強一樣,漸漸令玄劍盟生出畏懼。
烏騰山之戰似乎已經進入了尾聲,雙方均是死傷慘重。
不過,由於“替死人芻”的存在,朝生觀的築基期陣亡數量,還是遠低於玄劍盟。
倒是中高階煉氣期弟子、傷亡慘重。
據說鬥法堂弟子,已經十去其九了!
其它各堂,也好不到哪去。
聽到這些消息,許元休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這一切,都不是他一個小小煉氣五重的道僮所能左右的。
這天早上,許元休剛一出門,竟撞見馮嘉蔭!
他詫異地看着他,問道:“十五日期限沒到,你怎麼回來了?”
馮嘉蔭有些興奮地道:“我剛剛聽到一個好消息,特意回來告訴你,馬上還得走。”
許元休看着他興奮的臉龐,問道:“什麼好消息?”
“兩個月後,五大堂口將開特例,招收一大批弟子!”
朝生觀下院七堂,只有雜役堂招收新弟子。
七堂排名第一的內衛堂比較特殊,從不公開招募弟子。
堂內的弟子,基本上都是上院的道人及其其它一些觀內執事的親眷。
而其它五個堂口的弟子來源,皆取自雜役堂。
正常情況下,鬥法、執法、傳功、符籙、丹鼎五個堂口,每年會定期招收一定數量的弟子。
不過,只有煉氣七重修爲以上的,纔有資格參加五堂的弟子招募。
這一次,五堂卻將招募門檻破天荒地降低至煉氣六重!
許元休心中明瞭,這是五堂在此番大戰中損失弟子過多,又擔心雜役堂中七重修爲的弟子數量不足,纔不得不行的無奈之舉。
兩個月的時間,許元休自忖突破六重的希望還是極大的,這對他倒是一個機會。
對於自己下一步在朝生觀的打算,許元休已經想過多次了。
雜役堂雖然管理鬆散,易於藏身,但隨着他修爲的增長,是不可能一直呆在這裡的,早晚要進入上五堂去。
而且,結合許阿生的記憶,許元休推測,“替死人芻”應該全部取自雜役堂。
也就是說,離開雜役堂後,他會免除掉被抓去當“替死人芻”的這一最大隱患。
進入五堂,待遇自然比雜役堂要好得多。
不但不用承擔雜役,每月都有固定的俸祿可拿。
這對於他的修行,意義還是很大的。
想到這裡,他已經有了定計。
他問馮嘉蔭道:“兩個月的時間,你能晉級到煉氣六重嗎?”
孫妍本身就已經是煉氣六重了,大概率可以直接進入五堂。
馮嘉蔭一聽這話,一張臉登時垮了下來:
“我……我……我……”
他“我”了半天,才苦笑一聲,搖搖頭道:“不可能。”
“師兄你呢?”
許元休道:“很難說。”
說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有職責在身,先回去吧。等你結束服役之後,回來再說。”
馮嘉蔭眼睛一亮,點了點頭,道:“是的,師兄。那我先走了。”
看着馮嘉蔭離開的背影,許元休想道:“這次機會,還是要抓住,需做些準備。”
“關於這次弟子招募的信息,還得多留意一下。對了,孫妍已經是煉氣六重修爲了,她會不會知道更多信息?”
這位孫妍師姐也當真奇怪,除了每日子時到辰時外出之外,其餘時間大都呆在房間裡修煉,像許元休一樣宅修。
送走了馮嘉蔭,許元休便回到房間,見孫妍只是在打坐,並沒有修行,便將這個消息告知了她。
許元休最後說道:“孫師姐跨入煉氣六重已久,想必此番五堂招募弟子,師姐晉級的概率應該很大啊。”
豈料,聽了許元休的一番話,孫妍冰冷的臉上,竟微微一紅,露出赧然之色。
許元休見狀一怔,有些奇怪:進入五堂,不是雜役堂所有低階道僮的夢想嗎?
孫妍很快也反應過來,勉力掩飾着異常的神色,道:“多謝許師弟告知我這個消息。”
許元休想了想,問道:“師姐是快要進階七重了嗎,麼非修煉上碰到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