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苦歲月,絕對的艱苦。
因爲槍擊事件,誰也不敢在踏出貓耳洞半步,除非已經到了生死攸關的大事,不得不出纔會冒險一試。在出去之前,先要搞好半天的偵查,確定敵人沒有出來,確定附近沒有敵人的神槍手,確定自己出來就有隱蔽的地方。確定完了這一切,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響叮噹之事,一個翻越,躍出貓耳洞立刻躲進早已尋覓好的隱蔽處。
這麼多人,整天窩在貓耳洞裡,吃喝拉撒全都在這裡,能好受嗎?氣味都是其次,身上潰爛的問題纔是最關鍵的,如今已經變得相當嚴重,不少人出了襠部和腋下之外,後背脖頸等地方也開始潰爛。每天都能聽見抓撓自己的皮膚的聲音,一邊撓還一邊呲牙咧嘴的喊着疼。
今天輪到劉文輝值日。所謂值日就是將貓耳洞最裡面的兩個桶拎出去。一個尿桶、一個屎桶。幹完這些就是做飯,做完飯就得去取水。其他的事情就是髒點累點,取水是個危險活,因爲要走出貓耳洞。
好幾天沒有下雨,天氣悶熱,放在最裡面的兩個桶,味道已經達到了極致。去上廁所都要捏着鼻子,更不要說拎着他們走出去。劉文輝是連長,也是生活在3號貓耳洞裡的一員。官兵平等就要現在來說,所以這些事情,劉文輝也得做。
捏着鼻子,側着腦袋,一手拎一個,快速的往洞口跑。味道實在是太大了,腦袋偏向左邊,左手裡的尿桶立刻散發出騷臭,讓人難以忍受。腦袋偏向右邊,右手裡的屎同,傳來的惡臭,聞了就像吐。綠頭蒼蠅和叫不出名字的昆蟲能把人包圍起來,走過之後,帶出一長溜。
幹完了這些就是做飯,也不是什麼做飯,燒一點開水,扔一把炒麪,就着壓縮餅乾,和吃到吐的各種罐頭就算是一頓飯。燒水可是個技術活,點火就不容易。叢林裡溼氣大,再幹燥的樹葉提起來都有二兩水,要將這些東西點燃得費好大的力氣。即便是你點燃了,也是直冒煙不出火。所以說是個技術活。
劉文輝將昨天晚上收集到的幹樹葉和樹枝拿出來,現將這些東西點燃,在火堆的旁邊,放上那些潮溼的,一邊烤一邊燒。細細的火苗燒着一口行軍鍋,看起來就心急。就算是這樣細心,還是搞得整個貓耳洞裡濃煙滾滾,其他人咳嗽連連。
“我的好連長,能不能弄好一點,能把人嗆死!”大牛開始發牢騷。
武松替劉文輝鳴不平:“還說別人,你那次不搞的我們的山洞冒黑煙呀!”
吃罷了飯,就得出去弄水了。現在情況變了,再也不是以前了。取水也不是一天一次,改成三天一次。因爲外面太危險,取水的人物就落在了劉文輝和梅鬆的身上。他們兩人分工,每隔三天分別由一人去取一次水。一開始,別人覺得不高興,劉文輝便已命令的口吻拒絕了。
出門三件事全都確定,沒有敵人,也沒有發現敵人的狙擊手,他們經常躲避的那顆大樹就在眼前。所有人全都緊張起來。阿榜從瞄準鏡裡仔細搜索了眼前的每一處叢林:“走!”
劉文輝一個魚躍,翻出貓耳洞的洞口,躲到了大樹的身後。沒有槍聲,也沒有喊叫。這才確定的確沒有敵人存在。
阮偉武這傢伙很狡猾,用兩百個戰士的性命在我軍的眼皮子底下,利用我軍的同情心佔領了對面的山坡。當天晚上開始,在山坡上構建攻勢,開始大力改造,這可能是目前敵人離我軍最近的一塊陣地。不但構建了攻勢,還學着我軍的樣子在他們的陣地前埋設地雷,插上竹籤,看架勢要做長久戰。
取水的地方還是原來的那條小河。這裡是附近十公里唯一的水源地,經過幾天的磨合,只要你能抵達河邊,雙方都不會開槍。因爲都知道,只要一方開槍,兩方就再也別想在這裡取水,大家都得渴死。這種默契是搭上了兩條人命換來的。
劉文輝順着山坡小心往下。現在他高度緊張,全身的衣服已經溼透,身上的幾個水壺不斷的叮叮噹噹亂響。聲音雖然不大,聽到耳朵裡確是格外的刺耳。
還好,有驚無險,已經能看見前面的小溪了。三兩步來到小溪邊,劉文輝傻眼了,才三天沒來,竟然已經幹了。這可不是好事,沒有水那就得渴死。站在河牀邊,劉文輝有些恍惚,不知道是該回去還是該怎麼辦?回去該怎麼向兄弟們說?
坐在地上想了好久,忽然想起。一般來說,下游水乾了上游可能還會有水。人不能離開水,就是找也得找到別的水源,這可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重新收拾起東西,劉文輝沿着小溪朝着上游走。太陽很毒,天氣很熱。七月的天氣竟然能熱成這樣,讓人難以想象。想當年,這時節正是在家鄉水塘裡游泳的時候,現在倒好自己就要被渴死在這裡。
往上走了好長時間,原本乾涸的河牀竟然有絲絲的溼氣,這讓劉文輝大喜過望,立刻趴在地上,手腳並用,使勁的將那些潮溼的泥土扒開。盈盈的一灘泥水出現在了劉文輝的面前。水很渾濁,喝肯定不行,至少可以洗把臉。用泥水在身上拍打了兩下,感覺舒服了不少。
繼續往上走,這一次劉文輝信心十足,他肯定能找到水源。又往上走了一個多小時,眼看就要走出敵我兩軍的控制範圍。劉文輝竟然看見了一個偌大的水潭。他連忙揉揉自己的眼睛,不是說沙漠裡纔有海市蜃樓嗎?怎麼叢林裡也有?爲什麼地圖上沒有標註這地方?
等劉文輝再次睜開眼,不僅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水潭,裡面竟然還有幾個通體雪白的東西。
“女人!?”
竟然是三個光着身子的女人!他們脫光自己,就在那水潭裡戲水,玩到高興處,劉文輝走進都沒有發現。劉文輝愣愣的站着,兩隻眼睛瞪的多大,死死的盯着前方。他傻了?怎麼會有女人,還是洗澡的女人!
女人們說話了,腔調奇怪,發音詭異。劉文輝開始沒有緩過神來,等他聽清楚之後,更加大吃一驚:還是敵國的女人!?
趕緊一貓腰鑽進旁邊的灌木叢。劉文輝大口大口喘氣,心臟咚咚跳。他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緊張的臉都紅了。不斷的告誡自己要平靜,卻始終平靜不下來。水潭裡那幾個女人戲水的笑聲,就像魔咒一樣縈繞在劉文輝的心頭,就算捂住耳朵,依然還在他的周圍轉悠。
不知道過了多久,劉文輝再轉頭的時候,竟然看見那幾個人女人朝着自己走來。隔着漁網一樣的灌木叢看的不是很清楚,時隱時現的白色皮膚,晃晃悠悠的胸脯,忽明忽暗的女人身體,讓劉文輝熱血噴張。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光着身子的女人,一次還是三個。
女人們嘻嘻哈哈,一邊走一邊說笑,全然沒有將劉文輝放在心上。來到劉文輝所在的灌木從旁,女人們停止了腳步。原來,他們的衣服就在灌木叢的那一邊。看着眼前晃悠的白肉,劉文輝趕忙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這些敵國的女人也太大膽了,竟然跑到這裡來洗澡,還一絲不掛。幸虧這裡是深山老林,沒有旁人,就算沒有遇見歹人,也是有傷風化的大事。
劉文輝猜想的不錯,這三個女人的確是敵人軍隊裡的。敵國有女兵上前線的傳統,幾次大戰下來,男人所剩無幾,只好徵兆女人入伍。敵國的女人吃苦耐勞,很多電影電視中,扛着AK47的敵國女人給美軍以重創。
好不容易等着那幾個女兵穿上衣服,拿着槍走遠了。劉文輝長出一口氣,這才徹底放鬆下來。看着眼前的這個水潭,盈盈的潭水,靜靜的流淌。劉文輝有些生氣,這猴婆娘太可惡了,下游幾百人等着這點水救命,而他們竟然將水圈起來洗澡,真是可惡。
劉文輝正要起身,忽然發現,水潭的旁邊竄出來十幾個鬼鬼祟祟的傢伙。這些人全都穿着敵軍的軍服,看着幾個女人離開的方向,露出比他們本身更加猥瑣的笑容。十幾個男人聚集一起,說着什麼,每當說到什麼關鍵的地方,十幾個人一起嘿嘿的笑,甚至還流下口水。看上去就覺得噁心。
猴婆娘走了,幾個男人開始脫衣服往水裡跳。激起來的水花繞過灌木叢,滴到劉文輝的身上。絲絲的清涼感覺很舒服。然而這舒服中卻帶着奇怪的味道。
劉文輝知道,這幾個傢伙是來偷看那幾個猴婆娘洗澡的,看來這幾個女人在這裡洗澡應該不是一天兩天了。如此說來……。劉文輝不敢往下想,再想想那就是他們這麼長時間喝的就成了那幾個猴婆娘的洗澡水!
想到這裡,劉文輝就覺得胃裡一陣翻騰,連忙轉過身一陣乾嘔。這點聲音發出,立刻有一個聲音警惕的問道:“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