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坪,地處麻栗坡東南方向的深山中,
此處是個絕好的地方,四面環山,只有一條不寬的小路通往村外,一條小河順着蜿蜒的小路千迴百轉,有點陶淵明桃花源的味道,汽車走到這裡非常的慢,一面是陡峭的山崖,另一面就是萬丈深淵,稍有不慎跌落山谷,就會被湍急的河水捲走,恐怕沒有一點活命的機會,
劉文輝等人心事重重,都沒有心思觀看車外的風景,許大志一共準備了兩輛車,一輛吉普車,還有一輛卡車,本來許大志邀請劉文輝和他同乘坐吉普,被劉文輝拒絕了,他的話很堅定,自己的兄弟在哪他就在哪,無奈之下,許大志也只能擠上卡車,因爲他知道,劉文輝有很多話想要問自己,
車外是綿綿細雨,更加增添了山林的翠綠,時間過的真快,在這地方已經待了兩年,頭一年在打仗,這一年還在打仗,雖然戰爭規模小了很多,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戰爭才能結束,
許大志的心情很好:“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 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有些人聽的一頭霧水,特別是大牛,根本不知道許大志說的是什麼,皺起眉頭,冷哼一聲:“什麼破玩意,根本聽不懂,”
許大志呵呵一笑:“這是晚唐詩人李商隱當年身在巴蜀,也就是四川時寫給還在留在長安的朋友,家眷的一封書信,我覺得這意境正好與現在相配,便讀了出來,可惜對牛彈琴,大事雅興,”
“哈哈哈……,”
一句對牛彈琴,將車廂裡的氣氛搞的不錯,對牛彈琴,正好可以和大牛聯繫起來,衆人笑做一團,忘記了那悠悠的思鄉之情,
劉文輝也是輕笑一聲,許大志的目的達到,往劉文輝的身邊湊了湊:“別這麼頹廢,留下你們,一號首長是經過仔細考慮的,或許你們會成爲我軍開天闢地的人也說不定,”
“什麼意思,什麼開天闢地,”劉文輝連忙問道,
許大志左右看看,四下裡也就劉文輝和他的幾個兄弟,=,警衛連的人都在車廂的最裡面,許大志壓低聲音:“你可知道那個曼陀羅小隊怎麼處理了,”
劉文輝搖搖頭,許大志道:“他們也在管家坪,現在你明白了吧,”
劉文輝的腦子開始飛轉,許大志突然說出這樣的話,自然有他的道理,俘虜營難道就在管家坪,不可能,劉文輝很快就否定了這個說法,管家坪是個好地方,是個最適合隱藏的地方,將俘虜營放在這裡有些暴殄天物,所以劉文輝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一個讓他震驚的問題,
劉文輝扭頭看向許大志,許大志微笑的點點頭,這不用說事情已經明瞭,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多餘的廢話說多了反而有泄密的嫌疑,
汽車還在山路上顛簸,一點點的往大山的深處去,路越來越難走,有些地方剛剛好可以容得下一輛卡車通過,不得不承認駕駛員的技術相當不錯,在這樣的路上開,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麼問題,甚至還在和張志恆聊天,兩人聊的很高興,說起汽車的事情,自然有說不完的話,
崇山峻嶺臉面不絕,參天的大樹之間忽然出現一小塊平整的土地,裡面種着稻米、橡膠等南方特有的產物,今年的雨水還算充沛,看着百姓們忙碌的身影,自由一翻滿足,汽車的到來,引起了百姓們的張望,也緊緊是張望,因爲在他們村子外面的一塊空地上已經停了不少這樣的汽車,
一些孩子在上面爬上爬下,他們很新奇,有些人從來沒有見過這東西,不用馬拉,牛拖竟然可以來取自如,還能拉那麼多的東西,真是讓人不可思議,更多的人還是覺得這些軍人很奇怪,他們竟然穿着褲子而不是袍子,想這個小山村,祖祖輩輩都是彝族人的世界,在他們印象裡外面應該和他們一樣,無論從服飾和生活都應該一樣,這幾天算是見到怪物了,
汽車停下,王庭發大聲呼喊:“下車,快,下車,”
又有汽車開來,已經到了的戰友紛紛過來幫忙,這些人誰也不認誰,只因爲都穿着橄欖綠的軍裝,那他們就是戰友是兄弟,廣場的一邊搭建起了一排帳篷,劉文輝他們被分配到了最後面的一個,這裡靠近平地的邊沿,土質鬆軟,踩兩腳有種下陷的感覺,
他們來的太完,炊事班準備的飯菜早已經涼了,餓極了的戰士誰還會顧得上這些,埋頭先吃飽就對了,吃罷了飯,回營房去收拾東西,劉文輝仔細看過這裡的人,大多數都是四個兜,說明很多人都是軍官,也不知道自己這個連長在這裡能排在什麼位置,倒是他的那些兄弟慘了,從食堂一路走來,碰見人就得敬禮,走走停停,回到營房胳膊都酸了,
劉文輝想找許大志詳細詢問一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找了一圈也沒有發現許大志的蹤跡,帳篷的最前面是一座高臺,高臺上也打着一座帳篷,門口站崗的士兵目不斜視,雙手緊緊攥着手裡的武器,不少人進進出出,根據猜測,這裡有可能就是指揮部,
夜晚來的很快,折騰了整整一天,都有些累,正準備躺在牀上美美的睡上一覺,緊急集合的號聲突然間響起,所有人很不情願的連忙起牀,帳篷外面聚集了很多人,劉文輝沒想到這小小的營地竟然有這麼多人,領着自己的五個兄弟站在隊伍的最末尾,
在劉文輝看來,人數很多,那是因爲他沒有見過人山人海的,小小的廣場面積有限,這些人站在其中,也只不過佔用了其中很小的一塊,如果仔細數數定多也就一百來人,對面的高臺上,燈光閃動,幾個黑影從帳篷裡面出來,走在最前面的那人劉文輝一眼就認了出來,
“是高團長,”
不錯正是高建軍,不知道什麼時候高建軍又回到了這裡,或者是高建軍和劉文輝一樣都沒有走,高建軍昂首闊比,威風凜凜,他的身後跟着一男一女,男的是許大志,女的竟然是阮紅雲,這時候的阮紅雲穿着我軍的軍服,嬌小的身形更加的嬌小,
不知道內情者紛紛猜測這女人的身份,只有劉文輝幾人皺起眉頭,議論聲漸漸響起,王庭發大吼一聲:“立正……,”所有人連忙立正,再也不敢多說半句,高建軍是誰,那是赫赫有名的英雄,解放戰爭,朝鮮戰爭,以及現在的這場戰爭,高建軍和猛虎團早已經成爲整個戰區的驕傲,
諒山一戰,高建軍和他的猛虎團所向披靡,是第一波攻進諒山城的部隊,對於高建軍很多人都知道,俊介只不過是個團長,威風卻不亞於軍長,
王庭發大聲報告:“報告大隊長,利劍大隊集合完畢,應道三百六十五人,實到三百六十五人,請指示,”
“稍息,”
“稍息,”
動作整齊劃一,他們都是嚴格訓練的戰士,這一點不需要證明,高建軍掃試過每一個人的臉,用了很長時間:“我是高建軍,利劍大隊的大隊長,從這一刻開始,你們,無論以前是幹什麼,以前有多高的職務,進了利劍大隊就說明你們只是學員,”
“這位是許大志,他是利劍大隊的副大隊長,這位是阮紅雲,是你們的教官,從這一刻開始,他們的話就是命令,明白沒有,”
“明白,”
聲音不大,更沒有底氣,聽起來很不舒服,完全不像一個戰士,一個女人能教男人什麼,女人只適合回家生孩子,戰場是男人的地盤,是有血性的地方,女人不適合,
“我知道,你們都心不甘情不願,能不能教好你們,不在於老師,在於你們自己,從現在開始,我們正式上課,”
高建軍後退半步,示意阮紅雲開始,阮紅雲深吸一口氣,做出這樣的決定他是下了很大決心的,他是敵國人,現在要教對手去對付自己的同胞,恐怕沒有多少人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從某種意義上說,他也是一個先河,一個要背上叛國者的先河,
“我叫阮紅雲,曾經是你們其中某人的手下敗將,”阮紅雲故意看了一眼劉文輝 ,衝着劉文輝微微點點頭:“我還可以告訴你們,我是敵國人,”
此話一出,場下一片譁然,剛剛平靜下來的秩序再一次被議論聲所掩蓋,甚至有人已經喊出打到敵人的口號,劉文輝一直靜靜的看着,靜靜的聽着,他的身後,大牛毛躁不安,以他智商對這樣的事情絕對無法接受,嘴裡的髒話已經開始,一旁的張志恆跟着起鬨,鬧得最熱鬧的就是他們,
“安靜,安靜,”王庭發再怎麼呼喊,根本沒人聽他的,
高建軍黑着臉,往前一步:“都給老子安靜,”聲如洪鐘,響如悶雷,場面瞬間得到了控制,再有人說話,也只是如蚊子一樣的哼哼,
阮紅雲感激的看了高建軍一眼,高建軍點頭算是接受,阮紅雲接着道:“作爲你們的教官,我是下了很大勇氣的,不過你可以放心,既然我答應了首長,就會把我所知道的全部交給你們,至於能不能派上用場,需要你們在戰鬥中摸索,戰爭是一門科學,所有人都是在完善他,誰要說弄懂了戰爭,恐怕那就是吹牛了,”
“毛主席就弄懂了,”有人高聲喊道:“是毛主席領着我們打倒日本鬼子,打敗反動派,趕走了美帝國主義,毛主席的決策永遠都是對的,他老人家是戰爭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