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弈琛看着牆上掛着的畫,手撫着自己放在膝蓋上的另外一幅畫,微皺着眉頭,那樣子看着,略微有些痛苦,還有滿滿的心疼。
以前的她,內向寡言,但是她的內心,比誰都要善良細膩,所以她畫了兩幅一樣的畫,一副是爲自己畫的,壓抑絕望,就好像那時候的她看到的顏色,除了灰暗,沒有其他色調,但是她怕甄宏遠會擔心,所以有了牆上的那些畫,她自己看不到希望,但是她不想,甄宏遠和她一樣的絕望。
唐弈琛這樣一想,內心越發的酸楚,再看屋子裡陳列着的東西,更覺得酸澀,眼睛和鼻子都覺得酸酸的,難受。
唐弈琛發了好一會的呆,將畫紙重新放回到了畫板裡面,放回到原來的位置,他起身,才覺得視線有些模糊,伸手擦了擦,發現隔壁的桌子,面對着房門口的另外一側,一左一右,有兩個抽屜,抽屜的下面,有個儲物櫃。
唐弈琛打開儲物櫃,裡面有很多的字帖,還有一些對聯,字跡端正整潔,娟秀清麗,就好像甄蜜的人,一看就是她寫的,唐弈琛看着,心底也生出了幾分驕傲,他的老婆,不但能入得聊廚房,還能上得了廳堂,是個才女呢。
唐弈琛直覺的不想讓甄蜜知道自己來過這裡的事情,將字帖還有那些對聯,全部整理好,和畫板一樣,放回到了原位,他打開儲物櫃上面靠右邊的抽屜,裡面用白色的塑料袋包着什麼東西,唐弈琛打開,好像是記事本,唐弈琛幾乎沒有猶豫,將塑料袋打開,將裡面的記事本拿了出來。
三大本記事本,本子封面的顏色靚麗,裡面的書頁,並不是那種用黑色線畫着一格一格的,沒有分行,裡面還有各種可愛的圖案,滿滿的少女心,最開始的時間是08年,到現在,足足七年的時間,從最開始幾個簡單的字,到後面,幾頁幾頁的,記錄着她的生活。
唐弈琛先是粗略的看了幾眼,他想要把所有的都看完,他想要知道,在他不在她身邊的這幾年,她經歷了什麼,又發生了什麼,她的心情又是怎麼樣的,他想要知道,她生活的所有點點滴滴,她所有的一切,他都想要了解,但是看着看着,唐弈琛不由自主的放慢了速度,他的情緒,也隨着甄蜜每天記錄的心情上下波動。
唐弈琛看的心潮起伏,不知時間,一直到下樓的王媽,再次上來找,王媽站在門口敲門,背靠着大桌子桌角,不自不覺,已經坐在地上的他,渾然未覺,王媽上前,走到了他跟前,他的視線還是落在自己放在膝蓋的記事本上,並沒有注意到她。
王媽居高臨下,看着坐在地上看書的唐弈琛,他的神情那樣的專注,注意力,也很集中,他的眼圈紅紅的,她進屋的時候,聽到他抽鼻子的聲音,好像有哭過的樣子,王媽都有些被嚇到了。
“弈琛。”
她試探性的叫了聲,唐弈琛並沒有太大的反應,片刻,他纔回過神來,緩緩的擡頭,王媽在唐弈琛的跟前蹲下,指了指唐弈琛的眼睛,“你怎麼了?”
唐弈琛伸手摸了摸,才發覺,自己的眼眶,是溼潤的。
“準備收拾一下,要下去了,差不多可以吃晚飯了。”
王媽也沒問唐弈琛爲什麼會哭,一臉慈愛的告訴他,自己上來的目的。
唐弈琛的視線,越過王媽的背,她的身後,就是落地窗,夕陽西下,此刻,外面已經是紅霞滿天,屋子裡所有的東西,都鍍上了一層金光,讓人覺得溫馨又美好。
今年,S城的除夕,很給面子,唐弈琛記得,他沒出國之前,除夕當天老下雨,他在國外的這幾年,也有關注S城的天氣,一般過年那幾天,都會下點雨,這三年,是一雨一陰一晴。
唐弈琛擡手,看了眼時間,已經五點多了,不知不覺,他居然在這房間呆了三四個小時了。
唐弈琛東西都還沒看完,並不想這樣下去,但是他心裡不想也有些害怕,甄蜜知道自己看了她的隱私,他的眸光下移,落在了王媽的臉上,慈愛的她,神色有些緊張,有幾分忐忑,看這樣子,下午的事情,她好像也不想讓甄蜜知道。
“好,我馬上下去。”
唐弈琛說着,從地上站了起來,他拍了拍屁股,翻到最後一頁,那是她和裴耀陽領了結婚證,她從甄家搬出去,裴耀陽來接的她,她滿心歡喜,對未來充滿憧憬,當然,還有深深的忐忑,結果--
甄蜜已經搬出去了,後面沒有補上,也可能是寫在另外的記事本上,唐弈琛沒看到,但是事情的走向,他知道,裴耀陽並沒有如她所願,給她婚禮,將她接到裴家,給她一個完整的家,而是將她安置在了賓館好幾天,唐弈琛將記事本合上,他想,甄蜜當時一定十分難過沮喪,但是那個時候,他卻沒能陪在她的身邊,而是在千里之外的美國。
唐弈琛將幾本記事本,用之前的塑料袋裝好,然後重新放回到了抽屜,合上,他離開房間的每一步,很慢,眼睛左右張望,充滿了不捨,王媽跟在他的身後,眼睛也四處掃描,在他之後出了房間,將門關上,然後重新鎖好。
唐弈琛回身看了眼,雖然王媽沒有介紹,甄蜜也什麼都沒說,但是唐弈琛知道,這個連着甄蜜臥室的房間,應該是她從小到大呆的最多的地方之一吧。
唐弈琛出了房間後,並沒有馬上下樓,而是去了洗手間,他對着鏡子照了照,果然眼圈紅紅的,好在並不明顯,他用水清洗了一下,然後扯着嘴角,俊彥的臉,笑容淡然,他確定自己這個樣子,甄蜜看不出異常,這纔出了房間,一出洗手間的門,就看到在房門口候着的王媽,她殷殷的盯着唐弈琛,眼底有很深的期盼。
“王媽,我會對甄蜜好的,儘早給她一個完整的家。”
唐弈琛從王媽身邊經過的時候,停了下來,一臉的堅定,一字一句,仿若宣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