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你從仙山上帶回來的仙器！”
易天賜毫不掩飾那圓臉上的那抹驚豔，兩眼泛着藍光，吃驚的問道。
易天笑很是看不慣這個小胖子，雖然來了這麼久，也聽着這胖子在趙氏的冷眼壓
迫下，被逼無奈的舔着臉，十分無恥的喊了好幾次哥哥了。但易天笑對這個有着一張
泛着油光的圓臉，語氣很是臭屁的弟弟總是有一種像見到狗屎一樣天然的反感。
雖然這胖子現在對自己的態度比以前好多了，但狗屎就是狗屎，就算狗屎涼了，
那也是會冒着臭氣的。總不能見它涼了便伸着脖子湊上去嗅那已經淡了的狗屎味的，
如果說真的要有一個限定的話，那麼哪天狗屎被泥土覆蓋了，上面長出了花骨朵的時
候再說吧。因此易天笑並不看他，只是對着雲鐵笑道：“雲老先生沒想過把生意做出
去？”
雲鐵一愣，看着易天賜在一旁尷尬的立着，漲的臉色通紅。卻是不明白易天笑爲
何不搭理易天賜，雖然雲鐵也知道這些大戶人家的明爭暗鬥很常見，但易天笑似乎並
不是那種糾纏這些事的人。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易家的爵位和家產放在眼前，不動心
的人只怕還真的是沒有。雖然易天笑可以不把易天賜放在眼裡，但云鐵卻是不敢，畢
竟人家是兄弟愛怎麼着怎麼着，自己可是個外人。當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訥訥不
知如何是好。
易天笑知道雲鐵在擔心什麼，雖然他是雲記的總管事，家財萬貫，但但商人在這
個世界的地位確是低賤的很。包括雲鐵這樣有眼光的商人也一樣，不管他們的眼光如
何長遠，也僅僅侷限於一個京都，一個天國或者再大一點是天、齊、雪三國，卻再也
沒有看到更加長遠的了。
即使他們不希望自己以及自己的後人低人一等，但在數千年的歷史傳承下，積累
的如同夜幕一般濃厚的主流思想面前，這一點點希望或者說是不滿，卻如同那茫茫黑
夜中的一點火星一般一閃即沒，瞭然無痕！
腐爛往往就是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慢慢發酵、變質的，當腐爛的那面漸漸的呈現
在人們的視線下的時候，人們也許會奇怪，也許會驚訝，也許會怒罵，但絕對不會有
任何想改變他的衝動。因爲這不是他們能夠選擇的，明哲保身的道理誰都懂。於是便
只能選擇慢慢的去習慣，然後再慢慢的便成了理所當然、本該如此了。
即便是在那泛着污水的歷史長河中，偶爾有一兩朵泛白的水花，就像那投江殉國
的屈原，那也是無濟於事。在當時的那個時代，他也只不過是一個不隨主流的“非主
流”而已，他的選擇不會喚醒或是驚醒所有習慣了現狀的人，只能成爲人們飯後茶間
的笑談罷了，這便是時代的侷限性。
這個道理不管放在哪裡都是適合的，畢竟生存纔是活着的第一要務！因此他們在
貴族面前都是很自覺的保持這謙恭、卑微的態度———長久以來形成的奴性，抹殺了
他們那最後殘留的自尊。易天笑不指望雲鐵會不顧及易天賜的情緒，自覺的保持一個
本不該出現在這個時代，但又本應該是商人該擁有的自尊。
易天笑轉頭看了一眼易天賜，淡淡的說道：“先坐着，我還有事和雲先生談！有
什麼事稍後再說。”
易天賜似乎真的被易天笑嚇怕了，本來想說些什麼，但是看着那冷着臉的“傻子
”，最後還是忍住了。雖然所有事實都已經證明易天笑不是傻子，但這兩兄弟還是有
着相同的優點，那便是彼此都看不慣對方。
易天賜醉心於機關器械的製作，他的偶像便是那聞名天下的機關大師鬼手。因此
在易天賜眼裡，即便
易天笑會作詩，會打架那也是傻子，那些都是微末小道，永遠也
比不上自己的夢想那般來的崇高。但今天卻聽到一個消息，讓他的自信心稍微有那麼
一點動搖了。這便是那個讓他感到新奇，感到激動的“藕煤爐子”。
雖然易天賜的人品確實不咋的，但在這方面卻是一個天才，也是一個俊傑———
識時務者爲俊傑！當他看到那一套爐子，只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關鍵，但卻又好似進
入了一個全新的領域一般，不同的理念，更好的結果，這讓易天賜如同找到寶貝一樣
高興。只是不管他如何想，如何推敲，但卻還是毫無頭緒，有一個問題一直困惱着他
———“爲何會那般做？”
“爲何會那般做？”並不等同於“爲何要那般做？”
這便是易天賜與常人的不同之處。“爲何要”的意思便如同老師教我們一個物理
現象，我們就記着老師說的，自己並不去想爲什麼。而“爲何會”那便是自己看到了
這個物理現象，卻不滿足，而是要弄清楚產生這個現象的原因是什麼。而易天賜無疑
就是這第二種人，因此當他聽說那個爐子是家裡那個傻子從仙山上帶回來的“仙器”
的時候，他很是嗤之以鼻，想來肯定是那些無知的蠢人以訛傳訛胡亂說的。但是，當
他親耳聽到聽到雲記的老管事雲鐵親自承認那藕煤爐真是那個……傻子做的的時候，
易天賜的信心才受到了一些打擊。本來以爲易天笑在自己面前只是一個供自己俯視的
渺小人物，卻沒料到原來是角色對調了，這種精神上的優越感便如同那水中月一般，
變得支離破碎，慘不忍睹……心裡很疼。
雖然易天笑一直認爲他蠢，但這只是某一方面而已，在另一方面，比如說機關。
可以說，易天賜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學者胚子，一個很有潛力的科學家。只要關係到機
關器械方面的內容，他便如同易天笑前世那些丟三落四的科學家碰到科研任務一樣，
瞬間便頭腦清晰起來。
當易天笑無視自己的時候，小胖子怒了，氣了，無奈了，傷心了，想爆發了。但
是他馬上想起了那個讓他有些找不到頭緒的藕煤爐的關鍵還掌握在眼前這個可惡的“
哥哥”手中的時候，易天賜不得不被迫放棄他那十歲的尊嚴。因此，他沒有爆發，怒
氣平了，無奈沒了，傷心淡了……爲了科學，他妥協了，於是便很聽話的坐下了。
易天笑並不清楚易天賜內心經過了這麼激烈，劇烈，慘烈的思想鬥爭，因此見易
天笑這麼“乖巧”的坐下了，只是一愣就再也沒有給他更多的“關懷”，笑着對雲鐵
道：“雲先生請坐吧”。
雲鐵尷尬的笑了笑，這才坐了下來。
“這爐子在京都總有一天會飽和了，雲老先生有什麼其他想法嗎？”易天笑賺錢
賺的來了感覺，忙不迭的誘導這雲鐵開闢新的市場。
“飽和？”雲鐵一時沒聽懂易天笑的這個新詞。
“額……在下的意思是這京都只有這麼多戶人家，這爐子賣到這個程度只怕已經
是最好的結果了，要想再多賣只怕也只能是一廂情願，因此想問一下雲先生下一步打
算怎麼辦。”
雲鐵沒想到易天笑剛剛便得了兩百萬兩，卻沒有被那白花花的銀子晃花了眼，反
而卻想着下一步如何繼續賺錢。不由對易天笑大爲佩服，心中暗讚一聲：
“吃着碗裡的，看着鍋裡的，這纔是商人的本色啊！”
雲鐵臉上泛着崇高的亮光，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受了什麼刺激似得，總之臉紅彤
彤的。興奮道：“雲記在天國十七郡都設有分部，等完成京都的訂單，老朽便委派有
經驗的工匠到各郡，將易公子的
藕煤爐推廣到全天國。”
易天笑點了點頭，但還是有些不甘心。找到一個合作伙伴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
賺錢的合作伙伴更是不容易，找到一個能賺錢又有開發潛力的合作伙伴那就太不容易
了。而自己運氣還是不錯，恰好找到了一個。雲鐵的眼光雖然有侷限，但總比固步自
封的井底之蛙要強的太多了，於是便誘導道：“那天國之外呢？”
“這……”
雲鐵一陣錯愕，這一點自己倒不是沒想過，而是現在的情勢不比當年，天國、齊
國、雪國彼此對立多年，邊界上年年戰亂不休，商業路線早就被斬斷了。就算自己有
這個心，那也沒這個力啊。退一萬步說，即便是有心，有力那也要有膽子才行的，於
是苦着老臉道：“易公子啊，這個去鄰國做生意，賺別人的銀子的事老朽當然想做啊
，只是這邊界年年戰亂，商業貿易早已經中斷多年，這一不小心便是血本無歸呀！”
關於這點，易天笑倒是考慮到了，只是奇怪雲鐵爲何不敢做這走私的生意，原來
確是怕碰到兵匪，血本無歸。這時易天笑卻突然想起馬克思同志在《資本論》中那段
關於利潤的經典論述：
“資本來到世間,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滴着血和骯髒的東西。資本害怕沒有利潤
或利潤太少就象自然害怕真空一樣。一旦有適當的利潤，資本就膽大起來。如果有
10%的利潤，它就保證到處被使用；有20%的利潤，它就活躍起來；有50%的利潤，它
就鋌而走險；爲了100%的利潤，它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300%的利潤，它就敢犯任何
罪行，甚至冒絞首的危險。如果動亂和紛爭能帶來利潤，它就會鼓勵動亂和紛爭。走
私和販賣奴隸就是證明。”
易天笑雖然還沒有到達那萬惡的資本家那種境界，只是以一個現代人的眼光來看
待這件向鄰國走私“煤爐子”的事。雖然有點小題大做，但道理是一樣。易天笑對於
賺“外國人”的錢來填實自己的腰包這樣偉大的事業卻是從來就沒有負罪感的。爲了
賺錢，也顧不得其他穿越“同行”的恥笑了。
“那先生有沒有這樣的渠道呢？”
“老朽早年便是做這樣的生意，雖然有了雲記後便沒有再做，但卻是知道邊界上
一直存在着這種走私生意，只是好壞各半有賺有賠的”雲鐵小心翼翼的說道。
易天笑很是詫異雲鐵早期卻是幹走私的，這真是經驗便是財富啊。易天笑知道雲
鐵既然做過走私，肯定也明白其中利潤的可觀性，只是現在不敢做，倒不是因爲年老
了，只怕多半是心性太過於“純良”，沒有想過百分之一百的利潤那般“喪盡天良”
的事。易天笑知道這人是越老越瘋狂的，如果利潤真的那麼可觀，倒也不怕雲鐵不做
，畢竟沒有誰會和銀子過不去。
“哈哈……雲老先生是個明白人，這一個煤爐子造價幾何，區區二兩銀子而已。
但這利潤呢，卻是幾十兩，甚至是幾百兩。如果損失一批貨，那也不過幾百上千兩，
但如果脫手，那便是上萬兩啊。這筆帳，雲老先生難道還算不清？”
易天笑笑的像那狼外婆一般，一步一步引誘這雲鐵這個“小紅帽”陷進資本主義
百分之一百的利潤漩渦之中。
雲鐵先是一愣“一個煤爐子怎麼可以賣幾十兩，甚至是上百兩呢”，但云鐵畢竟
是久經商場的老油條了，稍微一愣神後，便馬上發現了易天笑的話中有話。更是明白
了其中的關鍵，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閃現着白花花的銀光。兩個萬惡的資本家“含
錢脈脈”的相互對望了一眼，彼此心領神會的哈哈大笑起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