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婧悠悠轉醒,看到的卻是一個十分陌生的地方,以及幾個陌生的人。
“這是……”
南宮婧剛要坐起身來,只覺得胸口一痛,便把後面的話給咽回了喉嚨,自己爲何
會在這裡,因爲胸口的疼痛,南宮婧才隱約想起了什麼,“自己不是在幽谷關嗎,怎
麼到這裡來了?”,她唯一記得的就是自己胸口插着一支黑羽的羽箭,之後便再無印
象,唯有無盡的黑暗……以及一個十分模糊的人影似乎在含着自己的名字……
“呀!小姐醒來啦!”
一箇中年婦女見南宮婧轉醒,吃了一驚,轉而又歡喜起來:“快去通知老爺,小
姐醒來了!”
南宮婧想坐起身來,但身體根本沒法撐起來,反而讓傷口一陣劇痛,最終南宮婧
還是放棄了坐起來的打算,躺在牀上,有氣無力的問道:“這是哪裡……”
“小姐,這裡是齊風鎮守備府上。”
“齊風鎮!”
南宮婧心裡一驚,立時明白了自己昏迷以後發生了一些什麼事,但猶自不肯死心
的問道:“幽谷關如何了……”
那婆子吱吱唔唔不敢說話,南宮婧又是覺得胸口一痛,呼吸也漸漸急促,焦急的
問道:“你說啊……到底如何了……”
“咳咳……”
南宮無忌接到下人的傳話,立馬便趕了過來,來到門口卻聽到南宮婧略帶哭意的
聲音“幽谷關如何了”,南宮無忌心裡一滯,一股愧疚之情立即蔓延了整個心房,這
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了,卻讓一個只有十六歲的小孩承受了這麼多的心理壓力,自
己還怎麼配做一個統帥,怎麼配做一個父親?
在齊風鎮與千夫長吳謙會合後,才知道這個自己一直引以爲傲的女兒竟然將城門
封死,抱着與幽谷關共存亡的打算,這需要多麼大的勇氣……“真是個傻孩子啊……
”
“老爺……”那婆子見南宮無忌走進來才鬆了一口氣,趕緊帶着丫鬟們退出了房
間。
“父帥……”
南宮婧見到南宮無忌,眼淚便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父帥……對不起,我沒有保住幽谷關……父帥……”
南宮無忌心裡一痛,連忙止住了南宮婧的自責之言,輕聲道:“傻孩子,勝敗乃
兵家,你又何苦這般自責呢”
“要說對不起的是父帥,是父帥對不住婧兒啊,要不是我一意孤行,又怎麼會淪
落到今日的地步……”南宮無忌伸手替南宮婧擦去眼角的淚水,輕輕笑道:“你做得
很好,婧兒很勇敢,父帥以你爲榮……”
“父帥,現在形式如何?齊風鎮又如何守擋得住黑羽的攻擊啊!”
南宮婧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想起齊風鎮雖然是一個大鎮,但之前有幽谷關的保
護,因此城郭鑄的並不很高,而現在幽谷關已失,這齊風鎮豈不是黑羽口中一塊肥肉
!
“婧兒毋須擔心”南宮無忌知道南宮婧再擔心什麼,不由安慰道:“秦家不會做
這殺雞取卵的事,齊風鎮雖然難守,但卻是安全的很。”
南宮無忌輕聲嘆道:“雖然你聰明非常,但卻把一個國家內部的結構想的太緊了
,天國朱家朝廷與秦家並非鐵板一塊,相反,兩者之間的縫隙是很大的。這道永遠也
無法彌合的縫隙,可以給我們足夠的生存空間!”
“難道秦家是故意不攻打齊風鎮?”
南宮無忌冷冷一笑,沉聲說道:“一半的原因是騰不出多餘的兵力來攻打,另一
半的原因卻是秦鐘不願意將我們南宮家打落塵埃!”
南宮婧一愣,奇道:“這是何故?”
“換做我也會這般做,當初我堅持襲擊涼城的原因是皇帝陛下對我南宮家有看法
了,因此父帥纔想把涼城打下來,如果當初涼城被攻下,我也不會窮追猛打的。”
南宮無忌冷笑道:“我想秦武給他們的皇帝奏摺上肯定是說損失太大,不能再出
兵,另一方面就是要錢安民,要兵守城了。”
“既要讓我痛一下,但又不能讓我痛死,同時還要讓他們的皇帝陛下明知其意,
卻沒有話說……這其中拿捏的度,秦鍾是把握的最好的了,難怪秦家可以在天國存在
幾十年,而依舊強盛!”
南宮婧明白了南宮無忌話語中的含義,南宮家既是秦家的對手,也是秦家的救命
稻草,如果南宮家沒了,天國的皇帝陛下或許便不會讓秦家過的那般舒服了。
“只是陛下那邊如何交代?”
南宮婧依舊有些擔心,幽谷關被攻破,對於齊國來說無疑是一場災難,皇帝陛下
怎麼會輕易放過南宮家!
“呵呵,這個你放心,只要父帥還活着,陛下就不敢輕舉妄動,北漠這邊到底還
是我南宮家在鎮守,如果南宮家垮了,秦家必定會放手一搏,到時候以天國之兵,佔
據漠北,自立爲王,三分天下也是有可能的,陛下不敢冒這個險!”
南宮婧還待說些什麼,南宮無忌慈愛的一笑,道:“婧兒好好休息吧,不會有事
的……放心……”
南宮婧輕輕的點了點頭,此時還頗爲虛弱,一番的談話下來已經讓她有些疲憊了
,便又沉沉的睡去了。南宮無忌看着這個小女兒,心頭泛起了一股酸楚,十六歲的女
子,此時只怕還在待嫁閨中的好時節吧,而她,卻隨着自己在戰場上打磨了這麼多年
了,到底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南宮無忌替南宮婧蓋好被子,便走出了房間,齊國皇帝的聖旨已經到了齊風鎮,
雖然是好言相慰一番,但還是可以看出皇帝心中的怒火的,自己馬上便要啓程歸京,
面對自己的將是滿朝文武的質問以及鄙夷了。南宮無忌擡頭看了一眼天空,北漠的天
空……真的很藍……
易天笑高中狀元,着實讓易府上下大大的高興了一番,就連秦鍾在草廬中知道這
個消息後,也難得的一次哈哈大笑,自家的外孫憑自己的本事考上了狀元,這無疑是
一件很讓他欣慰的事,而天仁皇帝的心情也很是不錯,開皇榜那天,便一個人進了御
書房的小閣樓,對着那個女子的畫像絮絮叨叨的說了幾個時辰,似乎這個國家的所有
大人物,都不約而同的在進行着某些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小秘密,着這些秘密卻都多多
少少和易天笑有那麼點關係。
只是有人歡喜有人愁,在易府爲自家少爺慶祝高中的時候,吏部尚書賀之民府上
,以及那十來個參與舞弊的閱卷官的府上卻是一片悲切,凡參與舞弊的官員一律午門
侯斬,其家屬盡皆流放三千里。只是幸好天仁皇帝的心情確實還不錯,沒有株連其他
族系的親屬,讓不少人鬆了一口氣。
而兵部尚書佟皓博的事卻是夾在了國考弊案中輕輕揭過去了,佟府本就沒多少人
,加上佟皓博早就有所打算,只留下了一個老管家在府中,佟皓博自盡後,天仁皇帝
也沒有爲難那老管家,連佟府都沒查抄,依舊讓那老管家打理着,這件事讓不少人想
破了腦袋也沒想明白,因爲除了方震之外根本沒人知道佟皓博臨死前還留下了遺書,
更沒有人知道書裡留了什麼內容了。
今天是放榜後的第十天了,小丫頭似乎還沒有從哥哥高中狀元這件事中迴歸正常
,因此一大清早的,便來到了易天笑的院子裡,說她和語菲想去法源寺給易天笑上香
還願。
易天笑有些不解的看着小丫頭問道:“還什麼願?”
小丫頭嘻嘻一笑,道:“上次我和嫂子去法源寺上香許的願,便是希望哥哥可以
高中狀元,現在願望實現了,當然要去還願啦”
小丫頭之前還是叫語菲爲姐姐的,自從易天賜那丫的大嫂,小嫂的稱呼喊出來後
,小丫頭便也跟着大嫂小嫂的喊起來了,語菲雖然羞得不行,卻也沒有辦法,只好默
認了這樣曖昧的關係。
直到現在易天笑才知道,當初語菲請願竟然是望菩薩保佑自己能高中狀元,不由
有些哭笑不得,沒辦法,
只好喊上趙國,便帶着語菲和小丫頭上法源寺了。
易天笑不信佛道,自是不會在正殿上什麼香,便再次一個人來到偏殿,這次接待
他的卻不是那個空靈和尚了,易天笑這才知道,空靈和尚在那一天便外出雲遊去了。
易天笑再次仔細認真的看了一遍那寫壁畫,只是這次卻沒有了第一次那樣的感覺了,
或許自己的執念淡了……“只是……這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啊……”
還願出來後,幾人故地重遊,再次到了山頂,登高而望,遠處的盡頭,卻依舊不
是盡頭,易天笑獨自一人站在山邊,看着山腳的水潭,波光粼粼,靜靜的享受着羣山
的包圍。山頂風大,吹的易天笑的衣服獵獵作響,語菲看了易天笑一眼,猶豫了一下
,終究還是放下了手中的果盤,走了過來。
“有什麼心事嗎?”
語菲輕輕的走到易天笑身邊,言語之中帶着關切,只是聲音還是淡淡,卻不知道
是不是故意營造的距離感。
易天笑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指着那看不到盡頭的山丘,道:“這個世界真的就
像眼中看到的這樣嗎?怎麼我生活在這個世界,卻依舊覺得他有點陌生……”
“你的話……有些難懂……”語菲皺着眉頭,勉強笑道。
“是啊,連我都不懂,何況你呢?”
“能和我說說嗎,一個人憋在心裡,那會很難受的……”
“你呢,你不也一個人承擔着嗎”
易天笑看着語菲,笑了笑:“其實我們都知道,有些事情,有些煩惱,是無法被
分擔的……”
語菲眼皮輕輕垂下,一陣黯然被深深的掩藏在那美眸下面。
突然,語菲臉色一片煞白,猛然間小腹裡面一陣絞痛,立時便覺得雙腿一軟,便
倒了下去。易天笑只覺得眼前一花,猛的看去,不經嚇得魂飛魄散,也顧不得眼前便
是一個山谷,猛地撲向了語菲,兩人便抱在一起咕嚕咕嚕滾下了山坡。
易天笑見語菲無緣無故的昏倒在地,剛好又是在山坡旁邊,根本來不及思考,便
撲了上,一把抱住語菲,將她的頭緊緊的抱在自己懷裡,雖然山坡雖然並不陡峭,但
卻沒有受力的地方,連灌木叢都沒有,好在是春天裡,新長了不少野草,磕的不算特
別痛。突然,易天笑只覺的身體一空,只聽見撲通一響,瞬間便被一陣刺骨的冰涼包
裹住。
“噗——”
易天笑猛地鑽出水面,低頭一看,心中鬆了一口氣,語菲還在自己懷裡,不過見
語菲臉色蒼白,眼睛緊閉,臉上發上淌着水珠,易天笑剛剛放鬆下來的心再次揪了起
來。易天笑夾着語菲划到岸邊,卻也已經累的精疲力盡了,也顧不得休息,鬆開語菲
的衣服,露出一片刺眼的雪白,易天笑也沒什麼心情來欣賞這春日裡面的風景,雙手
按住語菲的胸口,便給語菲急救。
語菲吐出幾口清水,微微轉醒,易天笑懸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一時間便再也提
不起力氣,癱倒在一旁,不斷的喘着粗氣。語菲見自己衣服敞開,不由大急,蒼白的
臉上浮起幾絲不健康的紅暈:“你……你……做什麼……”
只是身體脫力,說起話來有氣無力。易天笑掙扎的坐起身來,苦笑道:“你怎麼
會突然昏倒,嚇死我了”說着把語菲的衣服拉上,只是眼睛卻不自覺的往語菲那,像
是窩着兩隻小白兔的胸脯掃了一眼,心裡一陣猛跳。
語菲俏臉一紅,正想說什麼,猛地一個冷顫,便把話給堵了回去。現在雖然是晚
春了,但天氣仍然是有些冷,加上這個深潭是山陰處,因此水更是冰涼刺骨,易天笑
見語菲打了一個冷顫,便掙扎的站起來。
此時語菲雖然有些羞澀,但卻沒有多少氣憤,見易天笑站起身來,心中有些害怕
。不由着急道:“你要去哪裡”
易天笑輕輕一笑,安慰道“你全身都溼透了,這樣下去不行,我去找點乾柴生個
火……”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