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二更的梆子已經響了兩次了,月光照在地上,如同結了一層白霜,大漠的
晚上和白天截然不同,乾燥的空氣裡卻是冒着刺骨的寒氣,易天笑緊了緊身上披着的
貂皮披風,嘴角露出了一股玩味的笑容,如果是同寢室那些牲口連長們看到了,肯定
猜到這小子又開始動什麼壞主意了。
秦崢、趙國等人依舊滿臉狐疑的看着易天笑,從迷迷糊糊的被易天笑派人叫醒,
一直到現在,一路上來他們沒有問,易天笑也沒有解釋,易天笑帶着秦崢趙國等人來
到了校場,站了一會,易天笑突然笑了起來,秦崢更加覺得奇怪了,不由問道:“我
說少帥,你大半夜的,這唱的是哪出啊!”
易天笑嘿嘿笑道:“本少帥唱的是狼來了的戲碼……白鳳!”
“屬下在!”
“吹集合號!”
白鳳點了點頭,朝黑暗中做了個手勢,黑暗中便傳來了鳴金之聲
——嗚——嗚——嗚——
這是黑羽軍列陣的信號,不一會,整個黑羽大營沸騰起來了,都不知道發生了什
麼事,以爲齊軍來襲,顧不得穿上鎧甲,拿起武器便往外面衝,不久校場之上便站滿
了黑羽甲士,只是卻也有不少人衣裳不整的站在列隊當中,要說反應速度,易天笑對
黑羽的表現毫無話說,很滿意。
易天笑站在帥臺之上,看着校場之上的黑羽軍,哈哈笑道:“大家不必緊張,我
看今夜月色不錯,想和大家一起賞賞月……”
易天笑的話音剛落,校場之上便炸開了鍋一般,都是在討論着這一家少帥是不是
那天摔壞了腦袋了。易天笑趕忙說道:“如果大家不願意,那便回去睡覺吧,自己決
定,大家自己決定!”
看着那些放鬆下來的黑羽軍士,陸陸續續的返回營帳,易天笑不由輕笑起來,秦
崢走到他身邊,低聲問道:“你到底在搞什麼鬼!軍中無戲言,你這可是犯了軍法的
!”
“聽過狼來了的故事嗎?”
易天笑不理會秦崢詫異的目光,擡頭看了一下那明晃晃的月亮,眼裡有些發亮,
用他從來沒有在別人面前展現過的‘磁性’嗓音緩緩道:“從前有一個放羊的孩子,
村裡的大人告訴他,如果狼來了,你就大喊狼來啦,我們就會趕過來幫助你……”
秦崢一愣,不明所以,像看傻子一樣看着易天笑,不明白他唱的是哪出,但他知
道,易天笑應該不會閒着無聊,大半夜的來講故事,於是便很給面子的說了一句:“
後來呢?”
易天笑很是欣慰的看了秦崢一眼道:“後來,那孩子有一天覺得無聊,看着那些
在田間勞作的大人們,於是大喊道‘狼來啦——狼來啦——’,大人們一聽,趕快放
下手中的活,趕來幫那孩子打狼,但是當他們氣喘吁吁的趕到山頂的時候,卻見那孩
子看着他們哈哈大笑,這些大人們才知道上當了。後來,小孩子故技重施,又成功的
把那些大人騙上了山,但得到的都是小孩的嘲笑……”
“那小孩子挺無聊的……”
秦崢打了個哈欠,看了易天笑一眼道:“不過你更無聊,大半夜的講這些沒意思
的破故事!這次就算了,回去吧……”
易天笑懶得理那傢伙繼續說道:“那孩子一連騙了大人好幾次,終於有一天,狼
真的來了……”易天笑嘻嘻一笑道:“你猜結果會怎樣?”
“那些大人肯定不再上當了”
“沒錯!那些大人聽到小孩子的呼救聲,以爲他又撒謊了,於是再也沒人上山來
,那孩子的羊全部被狼吃掉了!”易天笑掃了幾人一眼,笑道:“從這個故事,你想
到了什麼?”
“表弟……你到底想說什麼?”
“那如果我來當那個小孩呢?”
秦崢詫異的看着易天笑,不敢置信道:“你大半夜的喊我們出來,吹集合號就是
想戲弄我們一下?”
易天笑再也忍不住了,氣罵道:“你的腦子裡裝的的屎呢?你有那麼無聊我還沒
那個閒心呢!真不知道你們還怎麼打了這麼多年的仗!”
易天笑恨鐵不成鋼似得罵道:“這麼明顯的‘無中生有’之計都分辨不出!”
秦崢聽易天笑說道“無中生有之計”,心裡不由一顫,似乎悟到了什麼,但易天
笑話說的含糊,他還是沒有想明白,只是卻也知道了易天笑說那個故事是有目的的,
於是便閉上了嘴,等着易天笑的後話。
“以“無”道假象迷惑敵人,乘敵人對“無”習以爲常之際,化無爲有,以虛爲
實,出其不備,打擊敵人。如果把那孩子換成我們的敵軍,而我們是那些大人,敵人
製造一種進攻我們的假象,讓我們時時忙於應對,最後發現這不過是敵人的虛張之勢
,使我們失去警惕,然後敵人又化無爲有,化假爲真,化虛爲實,趁我們失去防備,
戰而勝之!”
易天笑冷聲說道:“如果是這樣,我們失去的不是羊,而是人命!是我們的弟兄
們!”
“這……”
“想要做我的兵,首先便要無條件的服從命令!如果連這點黑羽都做不到,那這
批人就不要選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了,易天笑和秦崢便再沒說話,易天笑是懶得說,而秦崢卻是
在思考易天笑的話。
“少爺,三更快過了!”趙國走到易天笑身邊問道:“是不是該來第二次了?”
易天笑點了點頭,沉聲道:“好,開始吧!”
一陣金鳴之聲再次響起,那些在巡視營地的黑羽不由都停下了腳步,看向了易天
笑這邊,不知道這位少帥到底在玩什麼花樣,不一會,三萬黑羽軍再次集結,都帶着
些怒氣看着易天笑,要知道被上萬人盯着看,那種壓力,不管誰只怕都不敢正視,易
天笑同樣也覺得自己被盯得全身發涼,又或者是這夜晚真的很涼,易天笑擡頭望天,
似乎不知道校場
上那幾萬個人的存在一般。
秦崢有些看不下去了,說道:“咳咳……額……沒什麼事了……大家自便吧……
”
秦崢剛說完,校場之上就有人不樂意了,高聲喊道:“敢問將軍,你們到底想做
什麼!難不成耍着我們好玩嗎!”
“對啊!這不是耍人嘛!”
任何事只要有一人帶頭,便有了一個“好”的開始,易天笑知道黑羽軍中兵油子
不少,便冷冷的朝那聲音那便看去,雖然不知道是誰在說話,但大致方向卻還是知道
的,而那個說話的人似乎也發現了易天笑的眼神看向了自己這邊,沒有再敢說話了。
易天笑冷冷一笑,大聲喝到:“軍人!其天職便是服從命令!莫說不是耍你們玩
,就算是,那也輪不到你們來管!黑羽軍中情意深,但同樣也是軍法嚴!不遵將令,
那便軍閥處置!”
“以少帥!”
陣前一位偏將上前一步大聲說道:“軍中無戲言,你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戲耍我
們,那也犯了黑羽軍法!”
易天笑哈哈一笑,卻冷着聲音道:“這才第二次,何來再而三之說?那麼我便告
訴你,今晚還會有一次集結,你們來了,鐵定沒什麼正經事吩咐你們,你們不來,我
也不會軍閥處置你們!來與不來你們自己決定!”
“解散!”
校場之上三萬多人,卻再也沒人說話了,都在絞盡腦汁想着,這到底是怎麼一回
事,看易天笑滿面怒容,倒也不像是在開玩笑,只是卻又什麼也不說,不知何人帶頭
,人羣便開始動了起來,各自回營地去了。
營房之內,一個較爲年輕的軍士邊脫皮甲便衝着一箇中年漢子發問道:“虎哥,
你看這易少帥到底在做什麼?”
這中年漢子名叫肖虎,是個老兵了,本來已經到了偏將軍職了,只是這傢伙性子
烈,違了幾次軍法了,便一路自由落體運動,從千戶又做會了小兵,但是在黑羽軍中
人緣也不錯,加上閱歷經驗豐富,也很受戰友們的敬重。
肖虎看了那人一眼笑道:“李明啊,你還是別脫了,待會肯定還會要集結的。”
肖虎和甲躺在牀鋪上,看着那發黑的帳頂道:“那小子不是在開玩笑,雖然你不去也
沒什麼大事,但只怕卻要失去一次機會了……”
帳中的其他軍士聽到肖虎這麼說,都停下了動作,不解的看着肖虎,肖虎笑道: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是一次選拔考覈,至於目的,很多簡單,他是想告訴我們虛
中有實,如果在戰時,敵軍此舉就有可能讓我們失去警惕,化虛爲實,打我們一個措
手不及!”
“啊!”
李明低呼一聲,卻沒有反駁,便從新把脫去的鎧甲穿了起來,衆人剛把鎧甲穿好
,校場之上再次響起了集結號令,肖虎嘿嘿一笑,從牀上彈了起來,道:“走吧!去
了這次,考覈便算通過一半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