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烏古看到火牛衝來,立刻明白了,這是大道兩邊的溝牆真正的用途,但爲時己晚,他掉轉馬頭,往後狂奔,撞翻了四五個英兵之後,逃出了危險地帶,終於安全了。
“集合,集合……”尖銳的哨聲吹響。臥烏古知道,接下來,中國人的十面埋伏必定盡出!
他的猜測——不,現在已經變成了事實了。西面,林福祥的“平海營”去而復返,北南兩面,是何玉成的五千人的除魔團,東面是王韶光的輜重營(這個營並不參戰,只仗着人多,搖旗吶喊,嚇敵不敢東逃。)數分鐘之後,16000人的隊伍就將臥烏古的殘兵敗將給包圍在覈心。
英軍軍官們省時度勢,認爲可以佔領那個“壕溝泥壁”,依託兩道壕溝和泥壁,併發揮火器的優勢,守住陣腳,等候援軍。
此時他手中的能戰鬥的人員,仍有五百餘人,能用的槍支有300多枝,大炮扶正了就能使用,面對以冷兵器爲主的,數十倍於己的敵人,這樣的判斷本應該是對的。
但這僅侷限於他們所掌握的信息!
如果他,能知道那兩個被困牛欄崗的2個印度僱傭軍兵步連是怎麼死的話,他就不會往這死地裡鑽了。
何玉成的除魔團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打肉搏戰!
和牛高馬大的英軍拼刺刀,十到十二人才能換一個,太吃虧了。
除魔團人人右手抓一支竹矛,左手抓兩支竹矛,狂奔過來,衝上泥牆之後,便居高臨下的往英軍隊伍中投擲竹標槍。擲完右手換左手,三根全部擲完後立刻轍退,換別人上。
衆所周知,這些鄉兵民團沒有接受過任何的軍事訓練,投擲標槍的技術要領雖然簡單,但掌握的人也不多,再加上力量不足,投不了多遠。
本不會有什麼殺傷力的。
但是,站在泥壁上,距離大道中心線只有十五米,又有1.5米的居高臨下的優勢,只要不怕死,閉着眼睛將竹標槍扔過去,也能戮傷敵人。
5000人每人帶三支標槍,共計15000支,那傾瀉而去的標槍雨是何等的壯觀,又是何等的連綿不絕,長時間的持續!
老天下起了比刀子雨更恐怖的標槍雨——也許該叫“天遣!”
此時英軍,雖有300多支能用之
槍,但大多集中在那兩個先鋒連手上,他們扼守住“捕鼠器”西端入口,而被火牛陣衝得七零八落的大部隊,爲了跳過那條溝,大部份將槍扔了,扔到地上的槍,被二百多頭牛踐踏過,早成零件了,多數不能使用,稍好一點的槍管也彎了,只能免強上刺刀準備肉搏。然而,中國人不和他們肉搏,就站在兩邊的泥壁上,朝他們扔標槍!
英軍無法跨過壕溝,無法近身,手中又無盾牌可用,憋屈到了極點,完全就是等死的節奏啊。
射了數輪之後,退下泥壁的除魔兵,已經在喊,“英妖已經死絕了,不要再浪費了!”後面的人,仍不甘心的衝上泥壁,非要將手中的竹矛,全插在英軍的屍體上才滿意的退下去。
一片又一片的標槍,在英軍的屍體上長出了“長毛”,他們身邊的地上,長出了“竹林”。
英軍再減298人。
剩餘的英軍與那二個先鋒連匯合在一起,組成了近三百人的大陣。連綿不絕的子彈一批一批的射出,中間夾雜着冒煙的手榴彈。除魔團來多少,死多少,就像是撞到了大海中的礁石。
大海看似無量,怒浪濤天,可就是無法摧毀礁石,無數的浪花被撞得粉碎。
血浪滾滾。
林福祥的“平海營”慢慢的壓上,但甫一對手就吃虧,倒下數十人。“我方開一槍,對方已開三槍,我斃敵一人,敵己斃我數人!”
炮兵隊壓上來的時候,英軍發動最後一搏,他們置之死地而後生,超水平的發揮,一直逼近六十米之內,才一起開火,“平海營”瞬間倒下一百多人。餘者心膽俱裂,落荒而逃,大炮丟了,火槍扔了。
摧枯拉朽般,英軍三百人隊,衝散了一千人的“平海營”!
英軍殘餘,只留下了十餘俱屍體,便擊殺了“平海營”上百人,揚長而去。半小時後,便如脫籠的猛虎般,與趕來救援的水兵營匯合了。
這三百人,要不是英軍只想着逃路,他們仍有實力像趕鴨子一樣的追殺“平海營”敗兵!
英軍這實力,讓人無語。
“平海營”這種缺乏中下級骨幹士官,只靠林福祥一將支撐的隊伍,實在是脆弱得如同肥皂泡。看似華麗,一捅即破啊。
三百英軍殘兵與下船來支援的
一千水兵營,匯合在一起,轉身就惡狠狠的朝“平海營”殺來。他們還要救援陸軍總司令臥烏古。
“平海營” 被衝散之後,林福祥拼命集結隊伍,幸得英軍只是爲了逃命,沒追殺“平海營”,所以士兵逃散得不是很遠,很快就聚集起大半。
探子來報,英夷水兵營殺過來了。
林福祥心想,以我之師,連三百拼命殘兵都敵不過,更不用說,去與一千水兵營的生力軍相敵了,沒有猶豫,下令轍退。同時,派出傳令兵,讓何玉成的“除魔團”和王韶光的輜重營也轍退。
聲勢浩大的大決戰,16000餘兵民參與,4萬多百姓,2000餘鄉紳,在背後默默支持的抗英鬥爭,眨眼間冰銷雲散,無影無蹤。
回頭再說臥烏古……
他當時並不知道還有二個精銳前鋒隊可依,照他的理解來看,那羣火牛是先攻擊2個先峰連,然後再衝擊他的中軍主力的。火牛過後,四面冒出無數的人頭,狂奔怒吼的衝殺過來。他認爲英軍要全軍覆沒了,沒有了戰鬥的意志。
又想着東面先前偵察過,是沒有敵軍的,現在冒出來的這些人,十有八九都是些老幼婦孺,以他的快馬利刀,要從小路衝殺出一條生路並不難,於是不管士兵,隻身朝東邊小跑方向逃了。
跑了沒多遠,又被二名騎兵追上,伴隨着他一起跑,如此他增加了逃出生天的信心……
時間已經到了下午1點多,天邊起了烏雲,狂風乍起。穿着鮮紅袈裟的龍居士站在四方炮臺之巔,挺立如鬆,風吹袍鼓,衣袖如裝乾坤。他擰眉如弓,目射精芒。山下官道,特特三騎,颶風驟雨般的奔來。一名探子認得中間一人是英夷大官,立功心切,暴起發難,被左側的英兵一馬刀砍掉腦袋。稍後,又有十幾位民夫手執扁擔,立在道中,意圖阻擋,英夷三騎撞飛三人,砍翻四人,嚇跑六人,絕塵而去。
“你跑得了嗎?”龍居士大臂一張,飛身躍下,風鼓袈裟,竟似大紅鷹展翅。七米炮臺一躍而下,穩穩落地,隨即奮足下山,其勢不輸奔馬。
經過昨夜的“挖坑”辛勞,今天的打坐恢復,龍居士的功力又有所長進。
這種行爲,暗合《笑傲法則》練功要義。越是辛勞,功力增長得就越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