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國重武,官家子弟能文善武者也多,阿山的氣勢和本領倒也符合這一點。
官家子弟?失憶?武藝高強?沐蘭心裡突然滋生出一種怪怪的感覺,似乎有什麼念頭從腦中一閃而過,卻沒能抓住。
“昔顏姑娘,莫非你想到了什麼?”看她怔怔的都忘了動筷子,曉蟬只道她從阿山話裡聽出了什麼關鍵,忙問。
她這一出聲,沐蘭腦子裡那些浮游的感覺頃刻化爲了烏有,再也找不着了。看曉蟬如此期盼的眼神,不由得有些歉疚的道:“沒有,不過我反正還要暫時在這住着,也許他能慢慢的再記起點別的來。”
聞言,曉蟬微微有些失望,卻也無聲的鬆了一口氣。沐蘭看在眼裡,心裡頓時也明白了自己的猜測,看來,這曉蟬姑娘定是極愛這個阿山的吧?所以,既希望他快些找回記憶,又害怕他記起一切後離開。
晚飯過後,沐蘭回到了房間,盤算着以汐楓的腳程,往返一趟寺廟的時間,至少也要明後天才能回來。明天她可以讓阿山領她回小木屋給汐楓留個信,然後在洛家莊等他前來匯合。
也許是今天勞累過度的緣故,沐蘭很快便又有了倦意,躺在牀上不一會便睡着了。
直到外面嘈雜的吵鬧聲將她驚醒,外面天已經大亮了。就聽得敲鑼打鼓伴隨着嗩吶聲,彷彿就從門外不遠處傳來。
昨晚明明曉蟬還說過,如今這莊子裡只剩下四個人了,怎麼會如此熱鬧?沐蘭疑惑間忙穿好了衣服,出門一瞧究竟。
白天裡看這莊院更顯別緻幽雅,沐蘭顧不得欣賞這些,徑直來到了前門,就見門口圍滿了人,幾擡禮盒擺放在地,喜樂隊正吹打得起勁,一個媒婆打扮的中年婦女正和曉蟬說着什麼,阿山則攔在兩人之間,將小蟬護在身後。
“洛姑娘,我這可是傳達龐莊主的意思,你也知道龐莊主在這一帶的勢力,如今你叫我把這彩禮擡回去,只怕是不好辦吧?”媒婆完全無視阿山的存在,趾高氣昂的對後面的曉蟬說着。
阿山不等曉蟬回答,便冷聲答道:“那就回去告訴你們那龐莊主,曉蟬已經訂過親了,叫他不必再白費心機。”
這話一出,身後的曉蟬立刻紅了臉,卻又有些欣喜的望向他,沒有反駁。
媒婆一聽,立刻拉下臉來,懷疑的打量着阿山,道:“你又是哪裡來的野小子?這十里八村的,哪家姑娘訂沒訂過親,我張嬸可是一清二楚,別拿這一招來蒙我,沒用。”
曉蟬聞言,站了出來道:“他說得沒錯,我是已經訂過親了,就在昨天,他是我的未婚夫婿。所以,這彩禮我們不能收。”
張媒婆哪肯就此罷休,索性耍起橫來,道:“你說你們訂過親,那好,我問你們,你們是請的哪家媒人?這無媒不成婚,沒有媒人,這婚事可是做不得數的。”
曉蟬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一時被她給問住了。沐蘭聽到這裡,不由得走上前來,接話道:“我就是她們的媒人。”
張媒婆看到又殺出一個人來壞她的事,一股子怒火蹭蹭的直往上冒,轉過身來就欲先給對方一個下馬威,卻沒料想到對方竟是一個年輕姑娘。不止是年輕,還美得讓人不敢仰視,通身的貴氣便讓她到口的謾慢生生噎在了嗓子眼裡。
“你……你又是誰?看你這年紀,自己都還沒出閣吧?哼,看你這麼面生,我們臨陽縣的事,你們外人最好是不要隨便插手!”張媒婆憋了半天,冷冷威脅着。
沐蘭豈會把她這麼幾句話放在眼裡,涼涼笑道:“年紀再大有什麼用?還能大得過身份?區區一個臨陽小縣而已,你回去好好打聽打聽,京城的德盛錢莊比起他龐莊主如何?”
張媒婆一時被她的氣勢唬住,然而,到底是靠嘴皮子混飯吃的主,見勢不對,臉面一翻,道:“看來,洛家是攀着高枝了,那感情好,既然婚事談不成,那就把欠的債還上吧。”
“債?我幾時欠你們債了?”曉蟬被她說懵了。
“便料想你不知道,這可是你爹生前欠下的。”張媒婆說着,朝一旁同來的大個子使了個眼色,對方立刻掏出一紙契約來,道:“白紙黑字,寫着你爹前年做生意時找龐莊主借的五百兩銀子,加上利息,現在該是八百兩了吧?你不嫁也成,把帳還清就可以了。”
“這不可能,我爹做買賣的錢全是靠莊子裡的收入攢下的,根本不需要找別人借錢。”曉蟬身爲獨生女,對家裡的生意和經濟並非一無所知。
張媒婆似是料定她不信,冷哼道:“這上面可是有你爹親自按的手印,當時還請了咱們的知縣老爺做擔保,你若要賴帳,咱們就可只好上公堂上說理去了。”
曉蟬一時被震住了,就連沐蘭也有些束手無策,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何況,人家這欠條看起來是鐵證如山。
“彩禮我就擱這兒了,三天之內,你若還不了錢,就準備着上花轎吧。”張媒婆得意的衝沐蘭昂了昂頭,對身後送禮來的樂隊道:“我們走。”
說着,衆人一路吹吹打打的哄散而去。
待那些人走遠,阿山首先打破了沉默,語出驚人的對曉蟬道:“我們成親吧。”
曉蟬一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裡又是喜,又是憂,卻還是搖頭,道:“你不知道那個龐莊主的厲害,他不會就這麼放過我的。”
沐蘭被阿山的決定感動着,不由得問道:“這龐莊主到底是什麼人?前來提親還帶着欠條,看來是有備而來啊。”
提到這個人,曉蟬臉上竟閃過一些懼意,道:“我也沒有見過,只知道這個人生意做得很大,收購了不少莊子,連那些當官的都要巴着他。三年前,他來找過我爹,想低價把莊子買下來,我爹自然沒有答應。按說,我爹是不可能找這種人借錢的。”
“如果欠條是假的,那豈不是連縣太爺也和他暗相勾結做假證?”沐蘭分析着,若真是這樣,可就不好辦了。
曉蟬急得眼眶都紅了,尤其是在阿山對她說了那樣的話以後。
看到她這樣,阿山眼裡也痛苦着,“如果我能記起來就好了,也許,還能給你一個去處。”
聽他這麼說,曉蟬感動得流下淚來,悄悄扭頭眨去淚水,道:“去年一年的收成都被那夥山賊劫走了,下人們逃走時,也捲走了不少財物,如今所剩的現銀不多,實在不行的話,便只有變賣家產,把帳還上應該沒有問題,只是……只是我們洛家上百年的產業,從此就再也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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