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問君歸期未有期……
卜尋意嘴角勾起一個弧度,露出無所謂的態度,內心嘲諷的冷笑,眼眸挑釁的看着蕭驀然。如果真遵從黃絹上所言,或者聽從他們的安排,估計她與惜便要成牛郎織女了。
南榮賻儀手握黃色卷軸,一臉嚴肅的走來走去。
“尋意該喝藥了。”南榮喚之一臉平靜的把藥遞給卜尋意,好象所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惜,你感冒了好好歇着便是,南榮府不缺一個粗使丫鬟。”卜尋意睇了眼惜身後的南榮晴日,略帶責怪的說道。
南榮晴日氣憤的嘟着嘴,“他腳長他身上,我好心勸慰他自己不聽,你憑什麼責怪我。他病了我也病了,我憑什麼要去陪着他解悶兒。”
“晴日。”南榮賻儀輕聲呵斥。
晴日狠狠的瞪卜尋意一眼。孩子氣的嘟着嘴。
喚之與晴日會生病也都是因爲那晚,卜尋意血噴在了南榮晴日身上,這孩子吹風受驚,剛開始他還硬撐着沒倒下,堅持到南榮春說她確實沒事了,鬆口氣才暈的。
南榮喚之整整守了她一夜,誰勸也不聽,直到她醒了喚了他名字,他才安了心。乘着她又暈睡過去的時候幫她把一身血衣都給換了,自己的一身衣服也嫌看着礙眼,讓奴僕拿出去燒了。
當卜尋意再次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泡在涼水桶中的南榮喚之,身上是用力擦拭的紅印,額頭滾燙,也不知道在這涼掉的洗澡水中躺了多久。
她心疼他,所以氣憤南榮賻儀,蕭驀然太過無用,連個人都照顧不好。她請晴日陪着他,也是認爲他們畢竟是親兄弟,應該會親近一些,不會讓惜感覺難受。
“我與尋意在府上也呆了有些時日,想來多有打擾,該是告別的時候了。”南榮喚之接過空了的藥碗,淡若隨意的說着。
卜尋意不管他們驚愣的眼神,道:“我也正是此意。我與我家夫君叨嘮大家太久了。”
“我不答應。”南榮賻儀拍桌而立。
卜尋意並沒有被她的威嚴懾住,淡淡道,“不知道南榮家主大人是不願意答應呢,還是不能答應呢。”眼神睇向她手中的黃色卷軸。
事情總是接二連三的來,讓人措手不及。
南榮賻儀自己也睇了眼黃色卷軸,秀眉蹙起,這也是她把卜尋意叫過來的重要原因。沒想到她卻直接想要一走了之。她又怎會如她的意…
“尋意就算對自己有信心,可是如果那晚的事情在只有你們二人的情況下再次發生,你確定你護的了喚之?”蕭驀然犀利的看向卜尋意。
卜尋意心中雖有擔心,卻更信任自己,揚脣一笑,“那也總比把惜推入那個地方安全些不是嗎?如果那是條康莊大道,你們也不至於與那黃色卷軸怒目相對。”
南榮晴日看看母親大人,又看看卜尋意,不禁咋舌,這人竟然把一向嚴肅面孔的母親弄的臉黑了又黑,還完全置身事外。
他好奇的瞅了瞅母親手中握着的卷軸,那個應該是皇家聖旨吧?至他有記憶起,家中接到的聖旨不都是讚揚誇獎勤勉的嗎?
他聰明的小腦瓜一轉,覺得事情肯定跟大爹爹的兒子南榮喚之有關係。只是不明白他們到底在緊張什麼。
“聽護衛說,聽到喚之那晚喊那女人爲師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南榮賻儀冷光一掃,自是要扳回一城。
南榮喚之睫毛輕顫,像兩隻展翅欲飛的蝴蝶,握着卜尋意的手緊了緊,冷淡道,“她確實是我師傅。”
“你們不是說你師傅死了嗎?”南榮賻儀緊追不捨。
卜尋意無所謂的笑笑,“那估計是你們聽錯了,我說的是希望她死了。”
蕭驀然輕擡手,打斷南榮晴日的好奇詢問,平靜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卜尋意臉微沉,“你們雖然是他爹孃,不過還是不要問太多才好。等惜什麼時候想說了自然會告訴你們。”
“你……”南榮賻儀今日已經一忍在忍,正打算髮鏢,蕭驀然按住她的手,輕搖頭。
“這事,喚之既然不想說,那我們便不問。不過現在外面的情形如何,是我們都不敢低估的,尋意最好三思而後行。”
卜尋意揚起歡快的笑,三思而後行……她確實需要好好思考一下,不過思考的是如何避過南榮家主體貼送來的盡保護之職,行監視之責的護衛。
從一開始她就不放心她,那又何必找她談?
“惜,我想我累了。”卜尋意看向南榮喚之淺淺一笑。
南榮喚之站起來禮貌卻疏遠的對爹孃行了個禮,扶着卜尋意離開花廳。
“娘,爹,孩兒也告退了。”南榮晴日看了眼他們的表情覺得還是跟着那可惡的女人一起離開安全些。
他快步追上他們,“喂,聖旨上到底寫了什麼?爲什麼娘還有大爹爹都不開心呢?”晴日的眼睛睜的渾圓,閃滿了好奇的光芒。
卜尋意瞥他眼,“這裡沒有叫喂的。”
南榮晴日撇了撇嘴巴,生氣的準備自己跑開,喚之輕聲道,“是關於我的,晴日不必擔心。”
南榮晴日回過頭來,看了他們一眼,眉頭輕挑,什麼也沒有說的跑開了。
花廳之中,南榮賻儀手扣桌面,把黃色卷軸扣在桌面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沒想到他們速度如此之快。”
蕭驀然凝神手指輕敲桌面,淡淡道:“不管是何人把消息傳了出去,我們不防順勢而行,喚之是我兒子,這個封號是天生註定屬於他的。”
南榮賻儀手掌撫額,“那個卜尋意太讓人頭疼。”
女皇下召書,封南榮喚之爲郡王,那喚之便需前去京城受封賞。在還未剷除十幾年前那場莫名事故的幕後黑手前,南榮賻儀心中擔憂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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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三姐。”卜尋意坐在小船上朝青石小路上雙手插在袖筒中走着的人喊道。
馬三姐朝聲音源頭看去,揚起輕快的笑,“卜家妹子,你這是去哪兒呢?”
“坐着小船隨意晃盪,馬三姐可有事?上船坐坐?”笑着挑眉問道。“那天我還沒好好謝謝三姐的仗意出手,今日讓我請三姐喝兩杯聊表謝意。”
“哈哈,我正愁沒酒喝呢。不過我可事先聲明,兩杯我可不夠。”馬三姐笑着躍上靠近岸邊的小船。
南榮春自發自覺的移到船尾,把空間留給她們倆。
“你們家夫君呢?”馬三姐眼尾甩過南榮春自覺忽略掉。
卜尋意斟滿杯中酒,笑道,“他今日沒空,所以我只好自己出來晃盪了。”南榮春完全就是透明的。
南榮春也不想接這苦差事,偏偏無法推卻,手捧書卷,努力默唸,不要理會那女人。
“哈哈,聽說南榮府邸最近剛找到了走失多年的長子,那人不會正好是你夫君吧。”酒杯半掩面,也不知道馬三姐說的可是玩笑話,亦是試探。
卜尋意笑容微不可見的一僵,笑的越發的粲然,“馬三姐果然名不虛傳,沒有不知道的傳言。那不知道三姐可聽說了今年武狀元內定一事?”她不承認也不否認,叉開話題.
“武狀元內定?雖然這種事情每年都少不了一些小動作,不過能進入最後的也都是有一定實力的,現在才處於報名階段就內定了今年的武狀元,是不是太早?”馬三姐喝口酒,認真的思考了起來。
“每年比賽有出現死亡狀況嗎?”狀似隨意的問道。
“雖然嚴禁規定點到爲止,不過武術比賽,刀劍無眼,難免出現意外。”馬三姐喝口小酒,摸着下巴睨了卜尋意一眼,“難道妹子有興趣去參加今年的武選?”
“就算我想,也要看看自己的斤兩夠不夠啊,只是好奇,馬三姐功夫了得怎麼不去參加呢?”
“你怎麼知道我沒報名呢?”疑惑的睇她一眼。
卜尋意但笑不語,她總不能說:我岳母對我非常關照,爲了我和他兒子的未來,所以勸我上京奪武狀元,人員名單已經給我分析了一遍了。
他們的勢力雖然能保證我當武狀元,也要我有實力能打進總決賽啊。
卜尋意微眯着眼睛,晃動酒杯,陽光打在酒杯上折射出五色光芒,絢爛刺目。
橋堤之上,俊雅少年禮貌性的扯起一絲笑和一女子說着什麼,女子見男子要走,着急的伸手拉住男子的衣袖.男子明顯的黑了臉,卻還是好修養的擠出笑容,輕輕拂開女子的手.
一小朵水花濺在小船上,端着酒杯隨意倚着的卜尋意,笑着若無其事道,“這孩子怎麼又被放出來了.”
“哈哈,妹子,你這話要是被別人聽了去,只怕……”
卜尋意看着橋頭上的南榮晴日笑道,“還好三姐不在那些人中.”
“晴日,該回家了.”卜尋意讓船伕在橋頭停一下.
南榮晴日高傲的仰起下巴.
“公子,我看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忠心的沉香小童是時候的提醒自家公子眼前的處境不是很妙.
晴日瞥了眼知縣家的大小姐,心中鬱悶.爲什麼出來就能碰到她呢?這女人真是無聊.
“晴日.”南榮春終於可以扮演一下嚴肅的家長扳回一點自己被人無視的顏面.
“你是什麼人?” 知縣家的大小姐疑惑的看着卜尋意,腳下沒有留意踩到了南榮晴日的裙裾.
晴日一邁步,便身體不穩的向前倒,卜尋意睜大眼睛,無奈的笑笑,身手敏捷的翻身上橋,一把抱住南榮晴日.
重新回到小船上,卜尋意推開南榮晴日,睨了眼跟着上船的沉香,示意他照顧好自家公子.
“妹子,改日在繼續喝酒,今日我先告辭了.”馬三姐似笑非笑的說着,輕盈一躍直接上了岸邊青石小路.
卜尋意瞧着馬三姐庸懶戲謔的笑,點了點頭,“三姐應該知道哪裡可以找到我。隨時歡迎三姐來訪.”
小船兒重新晃盪,知縣家的大小姐完全被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