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給南榮喚之的並非是先帝遺留給南榮喚之的聖旨。而是青龍地宮裡的的地形圖,確切的說該是一小部分青龍地宮的地形圖。
“陛下,卜尋意此人不妥,您真要把這事交給她嗎?”文君不放心的疑惑問道。
女皇揚眉一笑,“我皇姐是極聰明一人,當年瞧出簫驀然羽翼豐滿未能在帝位上坐穩,立即把他許給了南榮賻儀,把青龍鎮賜給了簫驀然做他的封地,想來她定是知道青龍地宮的秘密的。”…知道的似乎比她多…她和皇姐啊,雖非同一父親卻畢竟是一母所出,她怎能毫不顧及點她這妹妹,她心中怎能不生出點怨懟。
“那女人十年前既然能盜了皇家寶貝天命珠,說明她確實有些本事,這事派她去最合適不過。”
“可是,若無桂太后君相助,只怕…”文君見女皇面色一沉,自知失言,立刻住了嘴,心中懊惱自己怎麼一時失言,說了不該說的話,踩了女皇的痛處。
女皇面色稍緩,揮了揮手,“文君,你跟在我身邊多年,應該瞧得明白,我並非是接受不了別人意見的昏君,且你對我忠心耿耿,我若連你說句真話都要斬的話,只怕就離昏君不遠了,那樣,我有何顏面去見皇陵中各位先祖?”
“陛下聖明。”文君立刻恭敬道。……
陳桂雅負手,面朝女皇殿下居住的寢殿而立,神色冷淡深沉,“長安,明日我便要啓程去青龍鎮,你,不用跟着了,我這殿裡大小事情還需要一個人照應着,我唯一信都過的人也就是你,你幫我好生把持住這裡一切。”
“太后君,你還是帶上長安吧,長安跟在您身邊才安心。”長安眉眼擠在一起,快要哭出來了似的,“若去邊境時,長安便執意跟了去,那說不定太后君便不會受那苦,也不會回來後受那莫名其妙,子虛烏有的毀謗。”
“長安。”陳桂雅低低呵斥一聲,嚴厲道,“我雖不喜歡女皇陛下,但是我也知道陛下是及有作爲的一位帝王,這些年我在她眼皮低下培養勢力,她怎能不知,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仗着先皇對我的寵愛,三朝元老多少對我有些忌憚,朝堂之上我還有些威信,不過我族人生殺大權最終還是掌握在女皇手中。此次我主動提出前去青龍地宮尋找青龍王卷自也是有我的考量。”
長安知陳桂雅真拿了主意便沒有改變的餘地,且一想他用我自稱與自己推心置腹相談,把自己留下照應宮中事宜,知他對自己確實是信任的,自又豪氣沖天,暗暗發誓定要幫陳桂雅守住他的後方,做好堅實的後盾。
夜風宜人,吹了滿室淡雅花香,月色如霜淺淺在地板上鋪了一層。
這邊卜尋意認真的研究着青龍地宮的地形圖,查看讓人收集到關於那青龍地宮的所有資料,看得多了讓她自身也升起了一種一探青龍地宮的慾望,倒是期待起女皇吩咐的命令了。看了半響,她伸手揉了揉眼睛,擡頭,就發現惜盯着燭火在發呆。她徐徐笑了起來,輕喚一聲,“惜。”
南榮喚之好一會兒纔回神,擠出一抹笑,在燭火下顯得十分的虛幻。卜尋意伸手握住他的手,“我不過是一介普通人,面見帝王哪有不跪的道理,你又何必太過於介懷!”
南榮喚之伸手環住她的腰,頭靠在她肩膀上,聲音清淺,“只是覺得委屈了你。”委屈了她,比他自己受委屈還讓他難受。
“說什麼傻話呢?哪有委屈不委屈的。”卜尋意笑,“你心裡這般惦念着我,真是讓我歡喜。”
“好了,別亂想,替我念書吧,我看這些資料看得眼睛有些累,你念給我聽。”
南榮喚之瞧她神色確實有些疲憊想勸她去休息,不過知她沒看完這些資料不會肯歇下,便接過書卷,讓她靠在自己身上,聲音輕柔的唸了起來。
卜尋意極喜歡他的聲音,像山澗清泉,清透,清爽,讓她的心神皆得以放鬆。倚在他身上,享受這刻的溫柔,不知不覺陷入淺眠,南榮喚之知道她睡眠本就淺,不想驚擾了她,便姿態不變的繼續輕聲念着書卷。眼角眉梢都帶了暖暖春意。
“嗨,女人。”一片濃的化不開的霧中,一道傲慢的聲音傳來。
恍惚的卜尋意神情一凝,讓自己冷靜下來,她怎麼會跑到這奇怪的地方來?她明明靠在惜身上小睡,心中雖然有諸多疑問,她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神情泰然的等着聲音的主人自動現身。
“只一瞬間便冷靜下來了,倒是好膽量。不過你也不用怕,我今日找你前來是有一事想要告訴於你。”來人並未現身,卻直言自己的目地。
卜尋意張目在一片白霧之中極力收索,確定看不見任何一個人後,放棄找尋,脣揚起,笑得邪魅,“這是何地?公子不打招呼便擅自把我請來……”她把玩腰間百里悅嵐硬塞給她的一塊玉佩,慢條斯理道,“我很不高興呢!”這地方諸多古怪,恐怕並非現實,她腦袋轉的極快,又遇過諸多奇幻之事倒也見怪不怪了,只是在想着是何人有這能耐?
“這是夢境之中,我如今有事不能立刻趕去,所以引你入夢相見。”這人倒是坦誠有什麼說什麼。語氣中的高高在上感覺,恍然中卜尋意覺得有幾分熟悉。
“童靈吉!”卜尋意肯定的吐出某人的名字。依稀中似乎見到他十分不滿的撇了撇嘴。她失笑,態度和緩一些,“你爲童靈影而來?”他會找她,目地不作他想。
一片白茫茫的霧中,陡然一個俊俏又帶着高高在上不可冒犯的清冷容顏的男子現身走向卜尋意,“從小就覺得你很討厭,沒想到我大了,你還是這般討人厭。”男子那故意撇頭撇嘴的不屑動作,反倒惹的卜尋意發笑,“沒想到你還有幾分可愛。”
“哼,廢話少說,我來不過是警告你,莫要讓那傻子受傷纔是。”他本不想見她,也不想直言說,不過她既然那麼聰明的猜到,他就不防直言說出自己最直接的目地,“那傻子一直覺得欠了你的,就算他沒覺得欠你的,你要他爲你死而後已他都不會眨眼猶豫。卜尋意我可告訴你,你最好莫要讓他受一絲一毫傷,他這些年已經吃了不少苦頭。”說到此,他神情黯然,不過很快又強硬起來,神態語氣皆是高高在上的模樣,“你最好莫要讓自己陷入那看不見的黑暗之中,也不要爲了什麼人讓自己置身死地。否則我會殺了那個人,絕了後患。”
當年卜尋意手下訓練的一批孩子,大家瞧着童靈影安安靜靜,每日只跟在卜尋意身後,便玩笑戲稱他是她的影子。而他卻欣然接受這個稱呼,而且十分滿意的樣子。她不喜他這般,隱隱總覺得這名字不吉利,卻也沒有辦法改變他的想法,只是一直喊着他童,他自己卻喜歡大家叫他影。
童靈吉知他心性,她又怎麼會不知,知他這般跟在自己身邊,早晚會爲自己喪了命。她幾次欲言又止,想讓他離開她身邊,可是每每看見他在她以爲不知道的情況下默默看着她的眼神時,她便開不了口。她並非心性殘暴好殺冷血之人,不過是天性涼薄一點,這可扛不住童靈影那般瞧着她時心滿意足的溫暖笑意,那般能融化冰雪的眼神,何況是她。每每她都無力投降,假裝一切不知……
“這此,可是會遇到什麼劫難?”
“和聰明人說話便是這點好,不過我也只知道你們這次有劫難,具體如何我也不得而知。”
若真是簡單小難,恐怕他也不會特意找上她。卜尋意冷冷一笑,“你既然不知,那還找我做什麼,你勸不了他,你當我能勸得動他?”只怕恐有血光之災,他才擔心的跑來讓她不要帶上童靈影去青龍地宮。
童靈吉咬牙切齒道,“你若真不打算帶他進青龍地宮,你可以用得方法多的是。”
卜尋意無笑意的勾脣,“帶上他我心裡才安穩些,把他一個人留外面還不知道怎麼鬧呢,說不定他自己也會找來。”
“你真不打算放過他?”
“是你不打算救他!”
“你……”他斂眸,掩了眼中的無力感,“我若真有辦法今日豈會來阻你。”
卜尋意皺起眉頭,但仍無任何害怕退縮之意,淡淡相詢,“可有任何提示?”巫越族有多厲害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童靈吉確實是不同凡響的。
童靈吉沉默了一會,“有些不該碰的東西千萬不要碰。在多我也不知道了。”他頗顯無奈。
“恩,我明白了,送我回去吧。”她淡淡應了句,並沒有給他什麼承諾便要走,他氣憤的想要相攔,但最終住了手,神態轉爲嚴肅,雙眉間的那奇怪圖案,自他眉心生出一種異樣的美感,那般清華神俊的模樣是卜尋意沒瞧過的,與他對視數秒,他微微嘆息一聲,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手輕拂,白茫茫的霧便開始自她身邊倒退,離她越來越遠。但只是那淡淡幾眼,和那低不可聞的一聲嘆息,她想她是有些懂他的。
卜尋意幽幽轉醒,睜眼便瞧見黃暈燈火下惜溫潤俊美的面容,就像恆古畫卷中走出來的某位神人,悠然淡泊,那般寧靜的笑,美的讓她不忍碰觸。她心裡突然升起一股惱意,惱他這般似乎與自己天地之遙的距離,伸手勾過他的頭,狠狠吻上他的脣。他不拒絕,只是心裡疑惑她那轉瞬即逝的惱意從何而來,可惜想不明白。
直到倆人氣喘吁吁她才放了他,他細細瞧着她的眉眼,隨意問道,“可是我把你吵醒了?”她那小睡,似乎睡得十分不安穩。
“沒有。”她笑了起來,模樣兒十分溫和,瞧不出任何端倪。
他知她若不想說,他如何問也問不出來,便不再多說什麼,小心的壓下心中的惶惶不安感覺。她見天色不早,他神色也帶上了倦意,便催促他去睡,他執意要等她一起,她認真瞧着被黃色燈暈攏着的他,沒多說什麼,點了點頭。倆人便熄了燭火睡下了。
一切行程皆是按照女皇的意思進行,一行人在衆多護衛的護送下,不出幾日便也安穩的到了青龍鎮。陳桂雅以祈福的名義也去過不少地方,女帝本就有意縱容,拜在他門下的官臣也不少,自是無人敢隨意上奏摺道他言行不檢。只不過前些日子陳桂雅去邊境的事情,不知道是何人放出風聲且還說桂太后君私自出宮前去邊境是因爲和邊境某位女將有染,這消息一出,他不在宮中的消息立刻藏不住了。
這個時機自然有人乘機而動,上了奏摺,訴說桂太后君種種不檢言行,且過於干涉政事。但是女皇態度淡然,沒啥動作。桂太后一系自也不是好惹的主,很快便翻出了反太后君一派的事兒惹開了大家對桂太后君出宮的爭議,女皇的態度明顯偏向桂太后君,反他一派自然便暫時偃旗息鼓,繼續等待時機,這事兒便被壓了下來。
“青龍鎮是個好地方。總是給人祥和的感覺。”他們到達青龍鎮的時候正好是傍晚十分,天邊晚霞燃燒的正美。清凌凌的水繞着青龍鎮緩慢的流動。路邊楊柳扶風,姿態曼妙,似乎也帶了幾分閒散恣意。路上行人面上都帶着淡淡幸福的感覺,走向他們的前方。陳桂雅挑起簾子瞧了眼外面景緻,便放下,輕聲感慨。
與他同馬車的南榮喚之沉靜的靠着馬車一壁,從容道,“太后若是喜歡,可在此處多住段時間。”
陳桂雅含着笑搖了搖頭,並未多言什麼。南榮喚之便繼續閉目養神。反觀同在一馬車的南榮晴日這段時間則是十分安分老實,甚至可說有點小心翼翼,就怕惹怒這個聽說喜怒無常的桂太后君。說實話他打心底有些害怕面前這位身份尊貴的桂太后君。他與卜尋意一樣有着邪魅的笑容,但是他的笑容卻會讓他產生心中一寒的感覺。
南榮府邸自是安排了一個隆重而又不會顯得過分排場的迎接儀式,在場的都是南榮府本家人,其他想要拜見桂太后君聖顏的官吏,皆被南榮賻儀擋了下來。只道桂太后君旅途疲憊,休息幾日後,自然會召見各位。
都是些心思活絡的人,就算見不到桂太后君也讓府上總管送來了各種奇珍異寶,連帶的恭賀南榮大人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兒子。
南榮喚之的封號是先皇時便賜下的,不過南榮喚之失蹤多年,此次認祖歸宗,女皇自又把他的封號詔告天下了一遍,還另賞賜了許多了珍寶,後他們的行程一步送到了青龍鎮上,南榮府邸前。
鎮上百姓爲此好一陣熱鬧,人人前來祝賀,皆說一向善待百姓的南榮家受天神庇護,所以失蹤多年的公子才能失而復得……
在這片祥和歡樂的氣氛下,知道這次回青龍鎮意味着什麼的人們,哪裡歡樂的起來。特別是簫驀然甚至連一個好臉色都不願意給陳桂雅。
陳桂雅倒是不甚在意的笑笑,拉着卜尋意陪他遊園。
“大晚上的,桂太后君倒是好興致。”簫驀然一直便是不太喜歡陳桂雅的。爲什麼不喜歡,他也說不明白。
“本宮只是負責和他們一起進青龍地宮,而地宮的入口就要辛苦南榮家主你們夫妻倆了,這會兒得閒,自是不能浪費了這番良辰美景。”陳桂雅挑眉一笑,毫不避嫌的拖着卜尋意便走。
南榮喚之淡淡瞧了他們一眼,繼續品着自己手邊的茶,倒是沒多大反應,其他衆人倒是嘖嘖有聲。這個其他衆人其實就是不請自來,還如何都趕不走的馬三姐。
“許多年未見,這段時間也聽了不少你的事兒,我還以爲你變了不少,還想着再見到你或許會認不出你來,沒想到你還是這樣,這會兒還耍起孩子脾氣來。”倆人並肩走在月下碎石小路上。
陳桂雅斜她一眼,“誰耍孩子脾氣了。”
倆人說了幾句便也無話,不是無話可說,而是太多話不知道從何說起,便都默了。這般無奈與悲哀讓陳桂雅心中升起一股愁緒,他抿着脣,把頭撇向一邊假裝欣賞路邊的花朵,掩了眼中盈上的薄薄水汽。
卜尋意只假裝不知道,風輕雲淡的模樣更是讓人生氣。“青龍地宮只怕危險重重,你還是不要進去的好。”
“南榮喚之手無縛雞之力,他能進得,我還進不得?”
“若真遇險,我只能救一人,我只會救他。”她直視前方語氣淡然。
他沉默的看着她,然後也轉頭看向前方,“恩,我知道。”聲音輕的像風的低喃。
幾天之後
南榮賻儀果然告知了大家青龍地宮的入口。女皇猜的不錯,她確實一早就知道青龍地宮的入口。
“爹孃莫要擔心,女皇曾告知孩兒,從青龍地宮出來後,她自會把先皇賜予我的聖旨送來給我。”先皇賜予南榮喚之的聖旨多半可能是一道保命旨意,女皇豈會輕易就給了他,但是也暗示他,只要他接下青龍地宮的任務,完成後自會把聖旨給他。
“爹孃,孩兒也想進青龍地宮瞧瞧。”南榮晴日眨巴着眼睛,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樣。
“傻孩子,你當那是什麼地方,是由你胡鬧的嗎?”簫驀然面上雖無什麼笑意,語氣卻和善。“青龍地宮機關重重,是個進去不易,出來照樣不易的地方。”
南榮賻儀自也不同意晴日進去,晴日十分委屈的瞅着自己哥哥,可惜的是南榮喚之也只是搖了搖頭。
南榮夫妻倆對南榮喚之殷勤叮嚀,把他們所知道的該注意的都告知,只希望兒子能平安回來。
青龍地宮其實就在所屬南榮府的一片荒山之中。此大片土地上有許多從高山上滾落下來的碎石子,所以不易開墾,便荒在了這裡,任由雜草叢生。
這一片皆屬於南榮家所以無人敢亂闖,南榮賻儀沉聲道,“曾聽聞在某一代皇帝手上時,青龍地宮的門曾經被打開過,也正是因爲這樣才驚擾了神龍睡眠,神龍發怒所以山石抖動,這裡才滾落了大片碎石成了荒地。”衆人立於一面石牆前,看不出門在哪兒。
南榮賻儀威嚴的掃過將要進去的衆人,女皇派的高手兩名,陳桂雅,南榮喚之,馬三姐,明空和尚,柳熙之,卜尋意,童靈影,“衆人皆是受皇命與此。但切記進去莫要驚擾龍神。”
“衆位請誠信禱告,神龍聽到你們請求自會把地宮的門給打開。”簫驀然一襲正式高貴的華服,站在那兒不怒自威。衆人皆按他話行事。不過都在心裡揣測這樣真的就能讓不知道在哪的地宮門打開?
簫驀然看着衆人閉上眼誠心禱告,看了眼高掛天空的太陽,朝着自己的妻子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