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後de寶梵寺。
“停,大家都住手。”一聲冷冷低喝,霍然讓所有人都住了手。
南榮喚之眼眸深沉如海,淡淡掃過衆人,眉宇間透着股堅定,給人一種不怒而威的感覺,“尋意不會有事情的,這洞中甚是古怪,大家在仔細尋找一番, 看看可是從這洞穴掉入了其它地方,我們趕緊找人才是。”他深深的看了木瓜一眼。
影子收劍回鞘,看着木瓜,死氣沉沉的眸瞳中閃過一絲光亮,“你,到底是誰?”
清冷的洞中氣氛凝重,在人掉下去後,他們便立刻展開了搜索,可洞的四周根本就沒見到卜尋意的影子,南榮晴日氣的拔劍就朝木瓜刺去,然後就成了一團亂的混戰。
在幾人拳腳劍影來去間,木瓜的身手和影子的招式多多少少都有些相似的地方,衆人見影子低聲相詢,都死死的盯着木瓜。
“蕭青雲。”木瓜勾起嘴角,面上並無任何笑意,“影子,影子…童靈影,原來你便是她口中的童,原來那朵了蓮花是爲你而摘。”木瓜垂下眼睫,擋了眼中譏諷的笑意,“從頭至尾,我不過是個她眼中可以利用的人罷了。哈哈~~”一陣大笑後,緊接着轟一聲,拳頭攻擊倒掛石鐘乳,石頭碎裂,四散的撞擊聲響徹洞中。
南榮晴日聽着木瓜的話,疑惑的擰起眉頭,爲什麼一切好像很亂?
“看來我們需要幫忙,大家出去後在商量對策吧。”南榮喚之沒有看大家,只是看着洞中深處。神情平靜的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般,只是收中寬大袖子中微微顫抖的手泄露了他絲絲擔憂,緊張…
時光回到十年前。
陽光明媚,風扶楊柳,被雨水沖刷過的青石板大路上洋溢着風調雨順年頭老百姓們樸實的和樂生活氣息。
大街上一輛馬車速度適中的跑過,馬車輪子軲轆軲轆發出滾動的聲音,裝飾普通的馬車上青布簾子被掀起一角,簾內有一戴着面紗的人湊着臉向外瞧,可見他時不時轉頭向旁邊的人說些什麼。
京城的街道除了本國的建築外,還能看到些別國風味的建築,白泯國在如今地圖版塊上可說是個國富民強的國家。
“我們這是要去哪?”戴着面紗的男子依依不捨的把視線從窗外收回,看着旁邊的女子 。
卜尋意狀似隨意的掃了眼簾子外面,然後把青布簾子放下,微笑道,“很快便到了。”
男子取下面紗,一雙微微偏長的眸子閃着探尋,頭側着顯得十分可愛,“你真的要幫我?”
“不是幫你,是相互幫助罷了!”卜尋意倚着馬車壁漫不經心道。
陳桂雅坐在一旁玩弄着自己的手指,時不時擡頭瞄卜尋意一眼,然後又低下頭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卜尋意伸出左手挑起青色簾子,往外看了一眼,臉上露出笑意,放下簾子道,“戴好面紗,我們到了。”
馬車駛進了一條巷子中,一拐彎停在了一戶民宅前。卜尋意下車給了車伕一塊碎銀子,然後挽住從車上下來的陳桂雅笑意盈盈,“夫君,我們到家了。”
陳桂雅在面紗下的面容露出一個尷尬的訕笑,被卜尋意挽着不自然的走進了面前的民宅。
“車伕走了。我們進去吧。”卜尋意鬆開拉着他的手,淡笑着在前面引路,領着陳桂雅穿過一個垂花門走到內院,然後翻牆進入了隔壁的民宅。旁邊的民宅內早就有人等候,陳桂雅順着樓梯步下,激動的撲進站在樓梯一旁看他小心翼翼走下來的家姐。
陳兮傑臉微紅,小聲呵斥,“都這麼大了,怎麼還對姐姐撒嬌,而且你如今身份,便是爹孃見你都要給你下跪,你怎可如此冒失。”
陳桂雅撇撇嘴,小聲咕噥,“如今又不是在宮中。”
“讓你見笑了,家弟性子軟糯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陳兮傑對着卜尋意抱拳道。
卜尋意嘴角勾起,笑得從容,“家弟這般性子很好。”她伸手,請大家入內在談。
陳兮傑點點頭,對幾個貼身屬下一番指示,讓她們嚴密把守住外面,然後一臉嚴肅的跟着他們走了進去 。
“謝謝姑娘出手相助,姑娘有什麼打算,不妨攤開說。”她是直性子,不喜歡萬般迂迴那套。
這位自稱叫若惜的女子不是簡單人,若不是她及時告知女皇的安排,現在想來陳氏家族要因她一人大受牽連。
“陳家在先帝手中可以說是大受重用,陳家分支皆被提拔了起來 ,如今朝中陳家可是三大家族之一 。”卜尋意麪上含笑繼續道,“陳家可謂是衆人的命運都與那先帝封的桂君息息相連,若是桂君有個萬一,你們覺得最高興的是誰?”
卜尋意斂了笑,話鋒一轉,“你覺得女皇一定會覺得有人嫉妒陳家,所以想除了桂君,定不會疑心到你身上,那你便是大錯特錯。”
“如今的陳家已是岌岌可危,聰明人都知道陳桂雅的存在對現任女皇來說就是一根刺,狡猾的她們可不會親自動手來拔這根刺。”
陳兮傑皺眉沉思,一拳砸在旁邊的木頭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
“姐姐,你做什麼?”陳桂雅睜大眼睛不滿她的自殘行爲。“姐姐放心,女皇她不會殺我的。”
陳兮傑憐惜的掃了弟弟一眼,握住卜尋意的手,“姑娘既然能知道那日女皇會招我回京城,也定有辦法幫助家弟對不對?”
其實那日陳兮傑並非從冀州趕回,而是從京城郊外轉了一圈,然後裝作匆忙從遠處趕來的樣子。而她會這麼做完全是一神秘女子告知的。直到兩天前那女子現身,找到她說要合作,纔有了今天這一番見面。
“辦法是有,就是不知道陳公子有沒有置死地而後生的勇氣?”卜尋意看着陳桂雅似笑非笑的神態想激怒他。
陳桂雅昂起頭,神色認真道,“爲了孃親,爲了爹,爲了姐姐,我纔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好,那很好。”卜尋意笑,“你知道女皇不會殺你,那是因爲你知道女皇喜歡你,但是你這麼一直呆在寺廟中,你覺得女皇還會喜歡你多久?一年,二年?”
“你的意思是…?”陳兮傑雙眼含着怒氣,“我不會允許的。你當我陳家的男兒是什麼人?”
“你誤會了。”卜尋意不急不緩,含着笑,“先帝后宮各位貴君們如今不是在南暖宮頤養天年,便是按各自意思去了老家頤養天年,什麼樣的地位得到什麼樣的結果。陳桂雅可說在先帝在世的最後幾年是受專寵的一人。他只要擺出威嚴說他想回宮,你覺得有多少人會阻止,有多少人會同意呢?那個時候,女皇便沒有那麼多心思全放在指揮使大人你身上了。”
“可是…”
卜尋意姿態優雅的揮手打斷了陳桂雅想說的話,“先帝下旨意是封你爲普陀山的住持,雖說讓你呆在寺中爲天下蒼生祈福,可是真正信奉佛,佛是在心中,不是僅限於一座寺廟裡,你回到皇宮依舊可以侍奉你的佛,依舊可以爲天下百信祈福。”
三人又是一番爭辯,商討,陳兮傑最後終於同意了卜尋意的安排,一切的一切走上了一條歷史的道路,到底是因爲歷史的必然性,還是她創造了歷史?
“那你有什麼目的?”陳兮傑雙目炯炯盯着卜尋意。
“我在等一個人,那人一心想要些簡單平凡的日子,卻身系重重麻煩,十年後他會被推到峰尖浪口,我只不過是想先做好準備。”卜尋意側過身笑的無奈,眸中卻是暖意濃濃。陽光撒在她身上,迷離夢幻。
“具體的行事,還需要在安排,我會通知你們的。我用盡辦法幫你們是希望十年後能夠得到你們陳家強大力量的幫助。”
她那暖暖笑意好像是曇花一現,又好像是陽光照耀下的讓人一時錯覺。陳桂雅看着她臉上那溫雅的笑容,突然覺得十分的假。
送陳桂雅回去的馬車上,兩人皆沉默,卜尋意閉着眼睛假寐深思。若是她不曾出現,南榮喚之或許已經死了,若是她當日沒抱着玩玩的心態,執意就帶南榮喚之雲遊天下不去青龍鎮,那又會如何呢?
陳桂雅單手托腮,隨意的翻着手邊的書,只是一字都未瞧進去,他其實對這個突然從天而降出現在他面前的女子比較感興趣。
“你的功夫比我姐姐還厲害嗎?”陳桂雅偏過頭好奇的詢問。
“沒打過,不知道。”卜尋意連眼睛都未張開。“好不容易纔出來,要不要逛逛街?”
“真的可以嗎?”陳桂雅不可置信的瞧着卜尋意。
“恩。可以,不過有侷限性。”
就是這樣也讓陳桂雅十分高興,以前在家做公子時,大戶人家的孩子要顧及十分多的禮儀不能隨意在外走動,入宮後更是不可能想出宮轉轉。
“車伕,在珍寶齋停吧。”卜尋意睜開眼睛示意陳桂雅把面紗戴上,壓低聲音道,“你我依舊以夫妻身份作爲掩飾。”
陳桂雅垂下頭,頗有些難爲情,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馬車停止,卜尋意跳下馬車臉上洋溢着寵溺的笑,“夫君小心點。”然後轉頭朝車伕道,“辛苦你了。”
陳桂雅低着頭,偷偷撇了眼馬車伕,眼神收回時落到卜尋意身上,羞澀的放在卜尋意臂彎間的手不知道如何擺纔好。
卜尋意當作沒有發現他的尷尬與害羞,拉着他往珍寶齋裡面而去,而且直接上了二樓的雅間,供有錢客人可以坐着一邊享受茶點一邊慢慢挑選寶物的。
“我離開一下,馬上回來。”卜尋意挑起流蘇繡荷花的門簾便要離開,聽到陳桂雅吱吱唔唔的聲音便又迴轉頭加了句,“你放心看看有什麼喜歡的,我很快便回來。”
陳桂雅雖然有些擔心一個人被孤單的留在房間內,不過還是點了點頭。卜尋意朝他安慰的一笑,放下簾子快速離開。腦海中無不可惜的想,“真進了皇宮,只怕十年後這份純真的性子早就被磨滅乾淨。”最可笑的是,她是第一個想改變他性子的人。更確切的說,她是想把他打造成更適合的武器。
她要讓陳桂雅自己決定進宮,她要讓陳桂雅明白,他必須進宮,陳家需要他這棵大樹種植到皇宮中。只有這樣,就算陳兮傑疼惜弟弟,最後反悔,都不會破壞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