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嬸和成靈被我推開,我不顧一切地衝向白語,完全沒想過,如果白語不是那些惡鬼的對手,那我更不是它們的對手了。那一刻,我的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救——白——語!
我要救白語,不管我有多大的能耐,我只知道,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出事。
“語哥。”我在心裡喃喃叫了一聲,腳上加快步子。
待我快要跑到羣鬼跟前時,突然,“轟”的一聲,羣鬼像踩到了地雷一樣,被炸的滿屋子都是。我愣住了,傻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場景,滿屋子的鬼魂橫七豎八地躺着,痛苦地哀嚎。
白語從鬼羣中跳出來,瞥了我一眼,嘴角勾勒出一抹壞壞的笑:“不是說了你只要保護好自己就行了嗎?怎麼那麼不聽話?”說完,他做了個拍頭的動作。
我沒忍住,噗嗤一下,眼淚溼潤了眼眶。
“語哥,我……”我擔心你,後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一大羣厲鬼從窗戶外涌進來,撲向白語。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羣鬼亂舞,很想幫忙,卻不知道從何插手。鬼魂的數量實在太多,看的我眼花繚亂。
三個役鬼將我拉着退到房間門口,而那些厲鬼有一些纏着白語,有一些想撲向我,但它們好像被一股無形的繩子牽引着,始終無法動彈。
我想到了那道黑影,突然轉身,正對上劉嬸和成靈的目光。
我讓三個役鬼對付劉嬸和成靈,並叮囑它們小心一些,自己則四處尋找那道黑影。
“啪!”突然,屋裡的電燈泡壞了,四周陷入一片漆黑,無數雙紅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散發出悠悠紅光。
那些鬼魂沒入黑暗中,似乎如魚得水,嘶吼聲突然大作,震的我耳膜疼。
我什麼也看不見,但能聽間白語的聲音:“小天,快去找蠟燭。”
劉嬸信佛,家裡擺有佛像,香燭自然是不會少的。
我憑着感覺摸索着尋找,磕磕絆絆,終於摸到供奉神像的桌子。我把抽屜拉開,摸索着找到香燭和打火機,將蠟燭點燃。
“刺啦!”微弱的火苗跳躍着,映入我眼簾的,竟是一張血淋淋、連眼珠子都在流血的人臉。“啊!”我驚叫一聲,打火機被一隻強有力的手一把奪走。
我驚魂未定,心“撲通撲通”狂跳!
剛纔那張血淋淋的人臉出現的那麼突兀,卻不傷我半分,只是爲了嚇唬我,將我手中的打火機奪走。
若是厲鬼所爲,爲什麼要對我手下留情?
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氣,越來越膨脹。我不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不想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
姐,是你嗎?
真的是你嗎?
爲什麼會是你?爲什麼?
我摸索着在抽屜裡尋找,竟然摸到一盒火柴,這一次,我將蠟燭夾在兩指中間,火柴一劃着,就將蠟燭點燃。
那張血淋淋的人臉又一次懸浮在我面前,我還是被它嚇了一跳,但有了上一次的教訓,這一次我閃躲的很快,它吹氣的時候,我用身子擋在它面前。
蠟燭被點燃了,火光昏暗,牆面上出現了我身後的那個它的影子。
婀娜的身姿,身高只到我下巴,梳着小辮子,不是姐姐的身影,又是誰?
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我不再害怕,滿心的怒火,猛地轉身,四目相對,它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詭異的微笑。
縱使她給自己臉上塗滿血水,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來姐姐那雙靈動的大眼睛,還有那櫻桃小嘴,以及眼角的痣。
“爲什麼會是你?”你不是在家裡躺着嗎?你不是一具屍體嗎?你不是十年前就死了嗎?你不是最愛我的姐姐嗎?你不是……
眼淚,模糊了我的視線,聲音卡在嗓子眼,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姐姐“咯咯”一笑,伸手在我腦袋上點了一下,我的眼前突然一片模糊,待我反應過來時,只見一道黑影從面前閃過。
她逃走了!
這層窗戶紙終於捅破了,這一刻,我的心跟刀繳一樣,難受到了極點。
好像我的世界一下子坍塌了,好像我的心被一萬把利劍刺穿,很疼,很疼!
我沒注意到一大羣厲鬼從其他地方涌進來,那三個役鬼控制着劉嬸和成靈,無暇顧及我,而白語被幾百個厲鬼纏着,脫不開身。當我擡起頭時,只見地面上匍匐着一大羣厲鬼,只有半截身子,正一點一點逼近我。
我失魂落魄地看着那些厲鬼,眼淚突然就止住了,昏暗的火苗,映照在那些厲鬼身上,越發顯得恐怖。
而這時,白語的聲音從厲鬼羣中傳來:“孽畜,你們要是敢動葉天一根汗毛,我定要你們全都灰飛煙滅!”
正在向我靠近的厲鬼羣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它們畏懼、恐懼,都不敢再向前。那威嚴的聲音是發號施令着,它們就像士兵一樣,不得不服從將軍的命令。
我剛鬆一口氣,身後小房間裡的招魂鈴突然劇烈地晃動起來,鈴聲大作,那些厲鬼一瞬間又變了臉色,張着血盆大口,鋒利的獠牙在昏暗的燈光下散發着冷冷的光。
我沒力氣逃跑,真的,剛纔因爲姐姐的事情,心力交瘁,雙腿一點力氣也使不上。
我對白語說:“語哥,對不起。”只怕他也沒聽見吧。
那些厲鬼距離我越來越近了,可能分分鐘就會將我撕的粉碎。
我閉上眼睛,等待着死神的降臨。
突然,一隻強有力的手抓住我的肩膀,將我向後拉去,緊接着,我的面前彷彿有一陣強風颳過,但我知道,是有人速度太快,產生的強風。
“語哥。”我欣喜地睜開眼睛,沒想到白語剛纔距離我那麼遠,竟能在一瞬間就到我跟前,而且,每次都是在我最危難的時刻,他就出現了,他簡直就是我的守護神。但是,當我看到司刑掌司那張猙獰的臉時,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到了陰曹地府了。
我使勁揉了揉眼睛,再睜開眼睛一看,果真是司刑掌司!
“怎、怎麼會是你?”
司刑掌司冷“哼”一聲:“我曹復從來不喜歡欠別人人情,白語,這一次,我們兩清了。”
我聽的一頭霧水,他和白語?什麼時候……難道,是因爲昨天的事情?白語戰勝了他,並且給了他臺階下,所以他是來還人情的?
白語的聲音如洪鐘一般從厲鬼羣中傳來:“哈哈哈,好,不過,我倒是有個請求,幫我把葉天帶出去,我白語欠你一個人情。”
“好。”曹復回答,說完,瞪着面前的幾個厲鬼,那幾個厲鬼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嚇的連連後退。
我掙扎着說不要,我不要離開這裡。“語哥,我要和你在一起!”
曹復看我的眼神就跟看變態一樣,兩個大男人,竟然說出這種肉麻的話,的確挺不正常的。但……
我哪裡管的了他怎麼想,我只想留下來。
“你放開我,我不走。”
曹復冷“哼”一聲:“那可由不得你了。”說着,就要帶我離開。
我順勢摸出抽屜裡的剪刀駕到脖子上,威脅他說,你要是敢帶我離開,我就死在他面前。
這麼幼稚的做法,我都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想出來的,可那會我真是被逼急了,什麼也沒多想,就是不想離開。
曹復說,他要想帶我離開,我連死的機會也沒有。但他最終還是妥協了,“白語,你的要求我沒辦到,我曹復不喜歡欠別人人情,說吧,你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
“小天,你怎麼那麼……”
這一次,不等白語把話說完,我就搶先說道:“語哥,你別說了,我是不會離開的。”一面說着,我一面揮舞着手中的剪刀,衝向圍着白語的厲鬼們。
一道黑影從我身邊擦過,曹復已經衝到我前面去了:“你們這些亡魂還真是膽大包天,沒有我的允許,竟也敢私自跑到陽間來,還不都趕緊滾回地府去!”
他的聲音簡直比洪鐘還響亮,十之八九的厲鬼嚇的屁滾尿流,逃也似的離開,少部分的厲鬼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竟和曹復對着幹。
此時沒了鬼羣的圍攻,白語一個箭步誇到我面前,責怪我不該不聽話。
看着他,不知道爲什麼,鼻子一酸,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轉。
曹復不理會我們倆,衝到那幾十個厲鬼跟前,只聽得一陣“啪啪啪”的響聲,那幾十個厲鬼紛紛捂着臉。
曹復作爲地府的司刑掌司,這些厲鬼都領教過他的厲害,對他又是畏懼,又是怨恨。
“回——去!”曹復再次發怒,那幾十個厲鬼被他的氣勢嚇到,臉上的兇狠神色終於漸漸退去。
而就在這時,屋子裡的招魂鈴又一次響了起來,“叮鈴鈴”,鈴聲大作,這幾十個厲鬼,乃至先前那十之八九的厲鬼,重新恢復猙獰的表情。
它們一個個嘶吼着,咆哮着,張牙舞爪地朝我們逼近。
曹復顯然沒料到會出現這樣的場景,臉上的驚愕之情溢於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