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的職業玩家都在晚上九點以後上線,他們上線的時候卻是遊戲裡的凌晨。
“丐幫!我要你們血債血償。”佇立在滿目瘡痍的街道上的劉三陽放飛信鴿。
以爲是系統漏洞的弓長接到隊長的信鴿頓時暴走:“他媽的,丐幫。你連老子家的門板都搶走了。你搶我的門板,我就搶你的飯碗。”
隨着越來越多的信鴿飛出,參加補習班的學生、加班的女白領、在酒店執行公務的橘長……越來越多的京城玩家開始登錄遊戲。
西華門附近的巷戰剛結束,傳功長老正準備回到戰團。
“不好了,長老。東華門附近有一羣自稱是無極門玩家對我們宣戰了。”
“長老。神武門附近兩夥玩家攻入我們分壇。”
“長老,午門……”三名丐幫弟子不敢多言。
傳功長老似乎早有預料道:“無妨。你們三個回去傳我的命令:放棄其餘三門的進攻,集中力量突襲西華門。”“是。”三名報信弟子消失在夜色之中。
西華門禁軍雖捨命堅持,可敵衆我寡漸有潰象。
傳功長老虎步龍行地趕回來問道:“戰況如何?”
“他們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暫代指揮的長老邀功道。
傳功長老藉着火光觀察城牆上的禁軍道:“總攻。”
“長老。現在總共的話,弟兄的損失會很大。”
“時間緊迫,顧不得許多了。”傳功長老高舉碧綠的打狗棒喊道,“總攻開始——”
西華門下如蟻羣的丐幫弟子爭先恐後地衝擊城牆。商家的門板、窮人的木牀都被改造成雲梯,如蛛絲般吐在了城牆垛子上。不知是哪座城隍廟棟樑裝成錐形的衝車,正在數十位玩家的操控下胡亂撞擊着城門。
城牆上的禁軍副教頭毛抵扯着沙啞喉嚨喊道:“報國——”
“他媽的你們這幫畜生。”渾身是傷的禁軍縱身躍下城牆,壓死、砸傷、弄髒數人。
又一名斷臂禁軍引爆了劣質的掌心雷,一朵血色玫瑰綻放開來。
集合了四路丐幫弟子的傳功長老不緊不慢地說:“火箭齊射。”
“長老,火箭可貴。”
“哈哈,只要打開這道門,皇宮的金銀隨你們搶。”
隨便搶三個字的效果比所有狀態都來的直接,久爲盜寇的丐幫弟子無不興奮。
“兄弟,我先走一步。”禁軍隊長被創數十刀,腸子流了一半出來。
嗖嗖嗖的火箭覆蓋了西華門的城牆,禁軍和丐幫弟子的屍體堆疊在一起付之一炬。
“教頭,我盡力了。”用身體頂着城門禁軍的腰身被衝車撞碎。
“啊——”
窮途末路的毛抵長槍斜撐,率領十五名禁軍用最後的人性光輝照亮這漆黑的夜。
“報——後面有玩家殺來,數量在三百人左右。”
“報——左翼發現大批職業玩家。”
“報——右側出現一夥精銳的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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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惜一切代價,衝破城門。”傳功長老動真火的時候,一名弟子又來稟報。
“**的還有什麼事?”
報信弟子苦笑着不再言語,粗鄙的喬正一身錦袍邁大步走來道:“我來了。”
“幫主。參加幫主。”傳功長老連忙參拜。
“屬下參見幫主。”
“我等參見幫主。”
丐幫弟子聞聽喬正到來士氣大震。
“喬幫主來了。”
“喬幫主來了。”
“有你帶着俺,大事定能成。”
喬正走到火光沖天的城門口,擺手讓推衝車的弟子們散開。右邊拉龍頭,右邊搖龍尾,上方聚龍魂,下方呈龍吟,雙手抱一團炙熱火氣,喬正有些陰暗地道:“亢龍有悔——”
“嗷——”一聲響亮的龍吟傳遍半個北京城,一條赤紅色的神龍撞擊到西華門上。
轟隆,無數鐵皮木屑瞬間洞穿了毛抵和其他禁軍的身體。
城門崩碎的瞬間,丐幫弟子無不心馳神往。
“這是什麼?”
“這是降龍十八掌。”
“這是什麼?”
“降龍十八掌啊。”
“我知道。”
“那你問。”
喬正突然移開身形,一連串的羽箭釘死了他後面的一排失神弟子。大喜到大悲的丐幫弟子紛紛凝神,只見一名銀甲皮帽的將軍傲立在城牆的火焰裡。
“原來是你?”喬正眼中閃着殺意。
那將軍張弓搭箭射向高空,一朵美麗的煙花試圖驅散黎明前最後黑暗。“別來無恙?”
……
一夜掃蕩三十六州縣,打着吳越旗號的大軍兵鋒直指大明心臟。
接到消息的景王朱啓率領三千鐵騎火速從北勤王,行至懷柔葫蘆口時卻遭遇到錦衣衛趙鐵衣的阻攔。固守天險的錦衣衛似乎早有準備,陷馬坑、套馬杆等物人手必備。
“此路不通。王爺從哪來回哪去。”趙鐵衣傲立兩軍陣前。
景王是昏帝胞弟,脾氣甚爲暴躁。“大膽。一個小小的錦衣衛千戶竟敢這樣和孤說話。速速讓開道路,否則踩扁你們這羣花衣賊。”
“孤!王!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趙鐵衣錦衣繡刀如同清晨的朝霞。
“非將你撕碎了不可。”景王盛怒率軍擊之。
三千鐵騎雖如狼似虎,但在狹長地帶發揮不出威力。趙鐵衣指揮若定,弓弩陷阱層出不窮。未消多時,景王勁旅便挫了銳氣。
景王身邊有一長臂校尉,長得頗似猿猴。正是雲行天在武當山的舊友,替愛打抱不平的人打抱不平的張侯生。張侯生自打和李冬瓜分開之後,便尋到軍營磨練意志。擅長通背拳的他很快在景王手下得到重用,遷升爲護庭校尉。
“大王,此處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且錦衣衛以逸待勞。若是我等一味強攻,怕是要歿在這裡。我等死生無懼,只怕折了大王的威名。”
一番話說得無懈可擊,景王擺手叫停戰事道:“對面的錦衣衛聽着。孤王無意與爾等爲難,爾等速退,免遭殺身滅族之禍。”趙鐵衣紅衣當空,氣勢傲然道:“朱雍,脫了這身衣服你什麼也不是。我勸你莫要妄自尊大自取其辱,速速滾回你的封地混吃等死吧。”
景王氣得嗷嗷直叫,恨不得提矛與之大戰三百回合。“你敢和孤王單挑嗎?”
“好。求之不得。”趙鐵衣以爲穩操勝券道。
景王哈哈大笑道:“痛快。你我較量不能沒有彩頭,你看以何爲籌?”“只要你贏得我手中的兵刃,我自讓你領軍過去如何?”趙鐵衣翻身上馬,手提一杆明晃晃的梨花槍。
葫蘆口地帶只容得兩馬並駕,朝陽的光輝照不到這個角落。
景王朱雍金盔金甲,掌中一丈長矛,身下吊睛白龍馬威武不凡;錦衣衛趙鐵衣百花蜀錦袍,手中梨花槍,胯下裂脣青鬃馬儀表不俗。
“殺!”景王撥馬衝擊,三軍吶喊助威。
“哼!”趙鐵衣弄槍如舞,撥開長矛矛頭,反槍身打壓。
兩馬錯鐙,未分勝負。
“看槍。”趙鐵衣單槍一點景王眉心。
“呔。”景王橫矛招架,碰的一聲兩馬同時擡起前踢。正是:
古來征戰真刀槍,橫刀立馬關雲長。
亂世始有大丈夫,太平從來武開疆。
“啊——”“啊——”兩人怒視,手中兵刃來來回回。先劈後砍挑後刺,攬掃點戳硬較力。乒乒乓乓鋼鐵聲,山川震顫鳥低鳴。
錦衣玩家大呼過癮,景王部屬搖旗吶喊。
虛晃一槍,兩人分開。
“孤王十五習武,馬上手段無人能及,今日遇到你方纔能痛快一戰。”景王長矛橫斜道。
趙鐵衣氣喘吁吁道:“沒想到你還不是窩囊廢,不過想要贏過我還得拿出些真本事。”
景王撥馬後退數步大笑道:“哈哈,狹路相逢勇者——”
“放馬過來。”趙鐵衣槍尖插地,意欲後發制人。
“勝!”蓄足氣勢的景王縱馬狂奔,馬蹄帶起塵沙如海浪般沖刷而去。白青兩馬交錯,景王突刺,趙鐵衣騰起身挑起塵土。“還你的。”脫離馬背的趙鐵衣翻身斜刺景王喉結,眯眼的景王本能的低頭閃避,卻被一槍點掉了金盔。
“王爺。”
“大王。”
景王一擺手撥馬經過趙鐵衣的身邊說道:“孤王敗了,天亡我明。”“這局勉強是個平手。我們派人災避過。”錦衣衛趙鐵衣也算是正人君子,扯開蜀錦袍青紫色的槍痕擦過心臟位置。
兩人各自撥馬歸隊,雙方將士吼叫不止。
趙鐵衣回頭笑道:“把那個西域來的妖人帶出。”兩名錦衣衛推出一個鋼鐵牢籠,牢籠中關着一隻半人半蝙蝠的妖怪。這妖怪全身黑色絨毛,兩顆碧綠毒牙暴露在外。兩隻蝙蝠的翅膀畫着西方的神祗,一串骷髏頭項鍊邪惡異常。
“嗷——絲絲——”蝙蝠怪張開翅膀飛到空中,一片陰雲遮住熱烈的太陽。
景王這邊膽小的將士險些墜馬。
“這是什麼東西?”
“雷震子嗎?”
“吸血鬼?石像鬼?”
景王環顧諸將問道:“何人出戰?”
“你去吧,你最擅長弓法。”
“你怎麼不去呢?這個妖怪肯定會吸血的。”
“我去吧。哎喲哎喲,我月和諧經來了。”
看到景王部隊人心惶惶,趙鐵衣心道:“看來有必要和聖殿長期合作。”
景王皺眉之際,護庭校尉張侯生背來一位酣睡的邋遢道士。“大王,此怪不屬於中土。非得我師父親自對付不可。”景王看着眼前這個站都站不穩的老道士道:“此人就是你的老師父?你確定他不是丐幫那幫叛逆派來的奸細。”“這劍不錯。”歪歪斜斜的老道士出手摘下景王的寶劍。
“大膽。老傢伙你是誰?”
“敢動景王的劍。”
張侯生點點頭,景王一擺手道:“老人家請。”
沒有辯駁的邋遢道士提着寶劍走到狹窄地帶。
“看來景王是認輸了。派這樣的老弱,還不過妖人塞牙縫的。”
“景王還是有自知自明的。”
妖人張牙舞爪周圍溫度驟然下降。
“居然還有屬性攻擊。”
“這下子我們贏定了。”
就在錦衣衛以爲板上釘釘的之時,邋遢道士手中的寶劍無障礙地浮在空中。
“什麼情況?”
“開的什麼科技?”
“應該是名劍山莊的起手招式。”
“五靈劍護。”
邋遢道士曲臂彎肘,探出兩指在劍身一點。只見光芒一閃,七把和景王佩劍一樣的寶劍懸浮道士周身。八把寶劍發出絲絲電光,天空中一張巨大的八卦圖浮現出來。妖人似乎感覺危險,張開雙翅掀起一陣冰雹。雞蛋大小的冰球子撞在八卦圖上無聲無息。
邋遢道士一揮手,八把寶劍化作流光激射而出。砰砰砰砰砰砰,連續七劍當胸穿過,沒有了心臟的妖人雙眼如綠寶石般。“雷。”邋遢道士雙手掐訣道。天空中八卦圖中的“震”字突然一閃,一道碗口粗細的橙色閃電劈中吟唱黑魔法妖人。天空烏雲散去,突發的變故好像是在做夢一樣。
超越認知的一幕鎮住兩方人馬,邋遢道士從容將寶劍還給景王。見過市面的景王也目瞪口呆地問道:“老人家何許人?”邋遢道士伸了個懶腰道:“我還有事,先走一步。”道士跨出一步,消失在衆目睽睽之下。“你師父是哪方神仙?”景王高看張侯生一眼。
騷動的錦衣衛突然安靜下來,趙鐵衣陰沉着臉掀戰道:“三局兩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