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我覺得這個案子有點意思,強巴弄走了500公斤的炸藥死活不說做了什麼,桑吉昨晚又來過礦上,你不覺得太巧合了嗎?還有,你注意到格桑臉上的淤青了嗎?一個有錢有勢的人被幾個混混兒收拾了,這要傳出去他的臉往哪擱?你說他真就那麼好心放過他們?還安排到自己的礦山打工掙錢?”警察把自己的懷疑彙報給了隊長。
“你進步很快啊,能從不同的角度去理清破案的思路,很好。你的懷疑的確有些道理,也許對破案有些幫助,但你想過沒有,格桑手底下有那麼多保鏢,他爲什麼安排自己的弟弟出手?這是其一。其二,假設是格桑主使的,我是說假設啊,那他爲什麼會選擇在自己的煤礦進行爆炸呢?這樣做不但會驚動警察和州里領導的關注,更會把剛剛纔送走的調查組引來,換你是格桑,你會這麼做嗎?隨便在這大山裡一扔,誰會發現?或者找個廢井直接埋了不就完了嗎?其三,以格桑的腦瓜子,他會在別人都能想到他會出手時就斷然出手嗎?他要是這麼魯莽,這礦山的主人也就該換換了……”隊長索姓把剛纔尼瑪局長教育他的話原原本本的送給了自己的手下,就這席話,羞得他的老臉都紅了。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隊長,您不愧爲老刑偵了,目光如炬,入木三分啊,就我們這水平,就算是跟您再學上十年八年的也趕不上您十之一二啊,佩服佩服,您的見解高屋建瓴,讓我茅塞頓開啊。隊長,我服您了……”這傢伙還真是一塊走官途的料啊,說這麼肉麻的話臉一點都不紅。
“好好學吧,辦案子,靠的不光是書本上的東西,還要學會觀察,從細微處發現問題,從不起眼的角度找到方向,還要學會讓證據說話,小夥子,好好幹,能考慮到這些已經很不錯了,以後定有立功的機會。”隊長聽了剛纔的話舒服極了。
案件的調查終於有了一點轉機。
第二天,省裡的DNA化驗報告出來了。經過比對,死者的DNA在公安部的數據庫裡沒有找到相符的樣本,也就是說,死者生前沒有刑事犯罪前科,也不是通過家屬取樣的失蹤人口。
對於破案,等於是一場空歡喜。
“馬上摸查最近的失蹤人口,並給相鄰縣市區和周邊省份發出協查通告,先鎖定被害人。”尼瑪次仁局長親自指揮。“在州城的各個出口布放,盤查出境車輛,防止桑吉外逃。”
諾大個世界,要找出幾個失蹤人口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幾乎州縣公安局刑偵幹警和各轄區派出所民警都被派出去查訪失蹤人員了。
要說防止桑吉外逃也只能是警察的大膽推測,只能是盤查,卻不能通緝。
強巴礦長則被就近帶到了縣公安局進行審訊。
強巴歲數大了,六十多歲的人了,他還有什麼好怕的呢?來到審訊室,他只是一個勁的搖頭,任憑誰來提審,就是不說一絕話——他是鐵了心要頑抗到底了。
對於老人,警察也只能耐着姓子進行攻心戰術,然而,效果甚微。強巴壓根就沒打算出去,他把所有的責任都自己扛下來了。
“姓名?”
“強巴嘉措。”
“年齡?”
“64歲。”
“家庭住址?”
強巴問道,“是現在的還是以前的?我的戶口在鄉下,可我搬到城裡有七年了?”
“都說。”
“哦,我說……”強巴此時很配合,他把詳細的家庭住址告訴了警察,還出示了身份證。
“3月7曰凌晨時分的爆炸是怎麼回事?”
“爆炸?”
“說吧。”
“可能是小毛賊進到廢井裡抽菸引爆了瓦斯。”
“你確定?”
“我猜的,當時我在睡覺,很多人都可以證明,晚上喝了點酒,睡得很死,我也是聽下面的人彙報才知道的。”
“那你怎麼斷定是小毛賊進到廢井裡抽菸引爆了瓦斯?”
“不是小毛賊是誰?”
“我問你呢,老實交代。”
“不知道。”
“那你從庫房領取500公斤炸藥幹什麼?”
“32號井下面石頭很大,炸藥不夠用,我給他們了。”32號井的隊長是強巴的外甥。
“有記錄嗎?”
“有吧?我不知道,今年煤價很好,我只想多出點煤,當時爲了不影響生產,是我親自去的,我們礦上有規定,每天的炸藥使用量有限制,我不去他們領不來……”
“三條人命啊,你想清楚了,如果你隱瞞不報,耽誤了破案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我認罪,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沒臉見格桑,就是你們不罰我,格桑也饒不了我,該判幾年就幾年,我認罪。”強巴此時顯得異常的鎮定,也很釋然,他抱定了伏法的決心。
“你認罪?你以爲我們辦案是開玩笑的,我們是以法律爲準繩,以事實爲依據,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也絕不放過一個壞人,你再想想。”
“我想好了,你們抓我吧,我認罪。”說完,強巴沉默了,無論警察怎麼開導或是詢問,他都不再回答。
負責審訊的警察離開了,強巴則被關在一間小房子裡,還算人道,裡面有一張小牀,強巴二話不說,上牀就倒頭大睡。
“我覺得他的行爲很反常,語言沒有邏輯,好像在故意隱瞞着什麼。”一個警察說道。
“是啊,他是不想讓我們繼續調查啊,你說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會因爲什麼才甘願獲刑呢?”
“他的親人。”
“對了,你知道他的兒子是誰嗎?”
“州城人誰不知道啊,大鼻子桑吉唄。”
“你再想想,剛纔礦上保衛科的反映,桑吉恰好昨天晚上來過,今早天不亮就走了……”
“你是說他在保護自己的兒子?”警察恍然大悟。
“趕緊把這一情況向尼瑪局長彙報吧。”
“局長已經下令抓捕桑吉了,其實案子很明確,就是強巴給兒子提供了炸藥,桑吉殺人後毀屍滅跡。”
“這得多大的仇恨啊?殺人也就罷了,還要炸燬屍體,500斤炸藥啊。”
“只是不知道死者是誰,我覺得再審問強巴也沒什麼意思了,目前最關鍵的事找到桑吉。”
“嗯,找到他案件就真相大白了。”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算了,說了也辦不到。”
“什麼辦法?只要能破案,什麼辦法都得試一試,這可是三條人命啊。”
“提審格桑……”他把自己的想法向搭檔說了一遍。
“確實很棘手,提審格桑可不是我們說了算的,就憑他和州長的關係,尼瑪都未必敢。”
“什麼關係?你以爲才讓州長會包庇犯罪?這案子要是破了,絕對是大功一件啊,連升三級都有可能。”
“要不我們提審格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