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凱再次沉默。
但是我這樣被扛着肩上,頭畢竟是朝下,久了便有些發暈。
而且,方纔兩方爭鬥沒有覺得,現在場面一冷下來,這姿勢還真是挺尷尬的。
何況,面對現在這樣的真相,別說鄧凱,就是我,也有些猶豫了。
“先放我下來吧。”我硬着頭皮提醒了一句。
既然一時決定不了,那不如先坐下來好好斟酌一番。
畢竟他們兩個現在還不是鄧凱的對手,只要一發現不對勁,沒有我這個負擔,他要脫身綽綽有餘。
倒不用擔心他們居心叵測。
見我雙腳落地,不單是陳婉,歸來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鐵青的臉色也緩和了不少,目光落到鄧凱警惕和猶豫不決的臉上,突然開口,“既然說到這,咱們也不必藏着掖着了,本法師雖不知道在那個時代你是什麼角色,但看樣子絕非什麼無名小卒吧?”
這番話倒是引起了鄧凱的注意,但是他仍舊戒備地盯着對方,沒有吭聲。
“咳咳……”陳婉微咳了一聲,別開臉去,沒有表態。
或者是她因爲鄧凱是被自己害死的,所以才避而不但。
不過,我覺得,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讓我知道鄧凱的真實身份。
“但是,即便你功力再深厚,但畢竟不是那個時代的人了,何況,你現在還是個活死人,說白了,其實和一個殭屍無疑,你這幅軀殼過不了幾天就會完全腐爛了,到時候……”
鄧凱冷沉着臉,目光陰鷙地怒吼,“你想表達什麼,我要聽重點。”
直截了當,剛正不可,如同他最初給我的印象。
我感覺到,歸來方纔說他是殭屍的時候,他護着我的手掌,不由得緊了緊。
是怕我知道?
還是擔心我害怕他?
所以,才這麼急躁地打斷了歸來的話。
我其實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所以現在聽歸來專門談起,倒也不覺得意外。
但是,怎麼說,畢竟是人鬼有別,總歸是有點難以接受。
何況,我之前在夢中,還被腐屍毀了清白……
不過,這種時候,我自然不好表現出什麼排斥或者驚恐的情緒來,免得傷害了他。
相反,我也隔着厚厚的棉被,迴應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算是安慰。
唉……
就當我是超級瑪麗蘇吧!
歸來這下倒是不緊不慢了起來,“如果肉身毀了,你自然沒辦法再長期停留在人間,若還想保護聶影,你必須得有一副不會腐爛的軀體……”
鄧凱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警告,赤果果的警告。
任你是什麼鬼法師,只有拳頭硬,纔是真道理。
但是,歸來也不是一個善茬,他最受不了別人威脅,儘管此時的情況對他並不利,他說翻臉就翻臉,暴跳如雷地破口就罵,“靠,瞪我?呸,你愛聽不聽,本法師還不願意破費這麼多口水呢!妾……”
“你幹什麼,影兒還在他手上。”這回到陳婉急了,恨恨地推了歸來一把。
歸來這下更怒了,他也不顧情面地互掐了起來,“哼,還不是你惹的麻煩,我說不稀罕他的幫忙,你非要引他過來,費什麼勁啊?”
“你別含血噴人,你能耐你行,不需要人家幫忙……”陳婉也來了氣,真的就和他鬧了起來。
我和鄧凱在一旁看着,目瞪口呆。
這兩個人,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一樣的性格火爆,翻臉就不認人。
但是這一幕,我看着,竟然有點暖暖的感覺。
反覆又回到了曾經,那些我們患難與共的日子。
或許時間一直都沒變,只是他們忘了把我帶走了——
“陳婉,要不是你心狠手辣,把鄧凱給弄死了,會搞成今天這樣?你就是蛇蠍心腸……”兩人一來二往,歸來顯然是氣瘋了,開始口不擇言。
“你說什麼?死牛鼻子,你他媽的竟然罵我……”
眼看就要打了起來,我下意識地想去勸架。
但是鄧凱扯住了我。
“夠了,我們沒時間和你們發瘋,阿影,我們走。”他也看不下去了,煩躁地喝訴了一聲,一把將我扛了起來。
歸來回過神
來,扔開陳婉追了過來,“哎哎……慢着,你們不能走,先聽我把話說完吧,我可以給你造一個不會腐爛的軀體,這樣你就可以長期地在聶影身邊保護她的安危了。你知道,就算我法力無邊,但畢竟還是個凡人,對付陰間那幫見縫插針的傢伙,我也有顧及不到的時候。”
鄧凱一僵,果然停下了腳步。
或許,他確實需要一副不會腐爛的軀體。
但我不明白,歸來和陳婉爲何就這麼信任鄧凱,他們一開始不是視他爲眼中釘肉中刺,說他和樑子彥一樣,來我身邊其實就是爲了我的血嗎?
不然,陳婉也不會不顧一切地殺了他。
僅僅是因爲我當時在他的公司上班。
那麼,這也足以說明,鄧凱的在那個時代的份量不輕。
至少現在,對我是有害無利的。
不會像樑子彥那樣,一心想着取我的血吧?!
鄧凱停下腳步,回過身來,將我穩穩地放下地上,顯然已經心動了。
他們三個之間,對望了一眼,似乎就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
我所想到的問題,彷彿根本不在他們思考的範圍之內。
一直默契地離開了醫院,我們回到了鄧凱原來居住的家中。
其實我也不明白,爲何鄧凱僅憑歸來的一句話,就放下了所有的警惕,甚至將他的纏身之所都暴露了出來。
這也正是我最煩躁的地方,面對他們,我就想一個傻子似得,一無所知。
等一切的傷害都朝我身上發生的時候,我才後自後覺的知道,哦,原來如此。
而他們每一個人,都將這一切隱瞞得死死的,美其名就是爲了確保我的安全。
一切都是爲了我。
所以,最後傷痕累累的也是我。
回到鄧凱的家,我才發現,原來李佳穎和之前那個戴着黑框眼鏡的小男孩竟然也在。
“鄧總,您回來了?”沒想到這麼多天了,李佳穎哭腫了的眼睛依舊沒有恢復,此刻像個小兔子一般蹦躂了過來。
但是鄧凱冷冷的,直接繞過她,將我放到了客廳的沙發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