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苑。
珞伽面色森冷,盯着那蜷縮的景沉諳,怒氣更深。
一國之君,絲毫沒有一國之君的氣派。他甚至懷疑,這些被創造出來的人,是否真的還有樂趣。
他抿着脣,聽着景沉諳淡淡的呻吟,還有四周僕從過於憂慮的聲音,眸子再度陰沉。
“國主趕快起來吧,國主受傷了麼?”
“國主,要不我們回宮殿去?珞大少不願相見,國主不可再執着,免得大少……”
景沉諳滿臉是無法掩蓋的疲累和驚怖。
珞伽再無法抑制脾性,他捏着拳頭,看着陷入昏睡的我,默默走了出去。
景沉諳似看見救星一般,狼狽地朝珞伽靠近,“大少,你一定要救救孤的子民。”
他捂着心口,臉頰蒼白無色,直直朝珞伽走來。
“你的子民?”珞伽鼻子一哼,用力一彈,景沉諳好不容易靠近的身體,再一次被彈飛在十米之外。
景沉諳一臉的驚怖,本想重新移動身軀,卻不想已經被屏蔽了。
他身後的僕從,也被陷入一個光圈之中,鬼打牆一般走不出那方寸之地。
景沉諳面色大變,他還想說話,卻發不出一絲的聲音,只能狼狽不堪地捶打那空闊厚實的無形屏障,像個發狂的瘋子。
珞伽越發看不上他,“一國之君做到這個份兒上,也真是夠了。”
他眸子一沉,再次用手心一彈,卻見景沉諳及一衆護衛,包裹在圓球之中,直直跌了出去。
那模樣,說不出的狼狽蹉跎。
景沉諳捂着胸口,脣角全是血跡。他張着嘴,似乎還在說話,卻是徒勞。
“先走吧。慕長安的事情,我日後解決。既然已經亂了,索性更亂一些。”珞伽早知道景沉諳來意,依舊淡漠如常。
他手指一彈,將那受傷的幾人徹底彈向宮闕,轉身便走。
苗疆宮闕。
慕容衝站在大殿之上,隨行衆人也在其後。他盯着金鑾殿上的龍椅,眸子閃過一絲殺機。
慕長安被景沉諳下令收押了,理由是褻瀆了苗疆聖女。他也曾親自探視,景沉諳念着來使身份,只是將慕長安放進了牢房。
他在此等了一日,景沉諳還沒有下達最新的命令。
他捏着手心,看着四周宮人,發出淡淡的嘲諷聲。不過是蠻夷之地,還真的以爲是天上王朝,無法無天麼?甯國將士喜好征戰,還會懼怕這邊陲的苗疆?
“請問國主何時面見我們?我家少將軍被人從驛站帶走,下落不明,國主怎能如此面對來使?”慕起對着一宮人,露出一絲不耐煩。
等了這麼久,音訊全無,還不如劫獄來得痛快。
那宮人眉心一勾,露出一絲厭煩,卻始終不發一語。
慕起怒氣陡增,手心摸着刀劍,幾乎就要拔了出來。
“住手。”慕容衝冷冷一哼,坐在大殿上,閉目眼神。他劍眉星宇,氣定神閒,絲毫沒有露出一絲煩悶。彷彿那關在大牢之中的男子,根本不是他的親生骨肉一般。
“哎……”慕起用力一嘆,卻值得回到一側,不再說話。
“國主身體抱恙,請甯國來使先回驛站。”一宮人走出來,對着慕容衝大聲宣讀了旨意。
慕容衝站起身,脣角一扯,“小兒是甯國來使,帶着聖上旨意,卻被國主丟進大牢之中。國主如今避而不見,莫不是推脫?”
“大膽!”那宮人高呼,“國主確然身體抱恙,難道還會矇騙爾等。爾等雖說是甯國來使,卻冒犯我苗疆聖女,掀起宮闕混戰,死傷無數,難道不該對此付出代價?”
“女兒節嫁娶自如,苗疆聖女也不例外。慕將軍只是依照風俗,求娶聖女而已,難道也有過錯。至於那些踩踏死傷,不過是苗疆兵士維穩不嚴,怎能將所有過錯推至慕將軍?”慕起義憤填膺,幾乎拔刀相向。
“慕起退下。”慕容衝面色微寒,卻不再據理力爭,對金鑾殿拱手道,“既然是國主旨意,我等自不敢置喙。既如此,我等先回驛站,等待國主召見。”
“將軍……”慕起
大惑不解,恨恨道,“難道我們就這樣空手而歸?”
慕容衝不再多言,轉身走出了大殿。他冷冷看了金鑾殿一眼,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意。
那宮人盯着一行人的背影,心中忽然升起了冷意。
竹苑。
泉芯芯圍在我的身邊,像流火般,來回舞動。我看着它扭動的身影,淡淡道,“看你最近心情甚好,是決定要留在這裡了?”
“阿影說什麼?我幾時說了要在這裡?我還有回九州去,纔不要呆在苗疆呢。這裡的人,古怪極了。要是把我當成煉藥的影子,我真是太憋屈了。”泉芯芯滿臉頹色,甚至不自主地抖動,彷彿受了驚嚇一般。
我倒是知道苗人會以巫蠱練咒,而且最愛用動物或者其他的生靈做藥引。卻不知泉芯芯受了什麼刺激,忽然冒出這話來。
“你真的確定好了嗎?這兒是泉醴的故土,也算是你的故土。你不是說過要回家嗎?現在多想想決定,還來得及。”我伸出手,將它放在手心,認真道,“我最近身子總是疲乏,老是犯困。在我睡着的這段時日,你可以多思考思考。你要是願意跟着我,我絕不會拒絕的。”
泉芯芯默默看着我,似有無數話要說。它鼓着臉,欲言又止,卻只得默默看着我,不再多言。
“阿影身子剛好,坐在風口作甚。你食了無心蓮,身子算是在洗髓煉骨,自然覺得疲累罷了。這段時日,你還是應該多休息呢。”珞伽走到我身邊,手裡端着白瓷碗。那裡面的藥汁,不是無心蓮,又是什麼?
我接過碗,聞着淡淡的清香味,送到了脣邊。
泉芯芯卻忽然抖動起來,彷彿受了驚嚇一般。
“你的靈力,還不能嘗無心蓮,否則會爆體而亡。”珞伽幽幽出聲,似淡淡的水,卻讓泉芯芯抖得更厲害。
“大哥別嚇它了。這傢伙膽子小得跟針一樣,大哥見笑了。”我摸着泉芯芯的腦袋,故意讓氣氛輕鬆些。可是從它的眼神中,我已經察覺到,一定有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所以,它纔會如此失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