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伊!”
顧霄都滿面震驚的看着我,眼底的不敢置信和受傷,讓人在與他對視的一瞬間心臟不舒服起來。
“你爲什麼會這麼覺得,沒有及早控制住胡蘭的失控,將你置於危險之中又沒能夠護得住你,確實是我的不對,但我無論如何也不會有這樣的想法!”
他認真的與我對視,臉上流露出了難得見到的肅然。
我偏過頭去,“夠了,這裡是醫院,如果你還想要在這裡大吵大鬧的話,就請你離開好了,或者,我走。”
“伊伊,我們真的有什麼誤會。”他垂了眼,臉上的掙扎落入我的眼底。
我不動聲色的看着他,分辨他話中的真假有多少,卻沒有輕易的軟化自己的態度。
經歷了這一切後,越是與顧霄都的接觸,越讓我明白一個道理。
像是他這樣的男人,是絕對不應該跟我原本的生活攪在一起的,不管他話中真假,但爲了我好也爲了他自己,我們還是最好重新歸於陌生人才好。
肩膀被一隻大手輕柔的拍了拍,陳栩站了起來,引着我小心坐下。
“我想她現在應該不願意聽你的那一堆毫無用處的辯白,顧霄都如果你想要在這裡醫治,最好還是安靜一些的好。”
他的聲音很是不悅,似乎對於顧霄都的容忍,已經耗費去了他全部的耐心。
顧霄都聞言擡頭沒有理他,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隨即帶了些頹然的垂下了頭。
“我知道了。”
我一時間有些五味雜陳,沒有想到顧霄都一直對陳栩頗爲有意見的樣子,這會兒居然算是在陳栩的面前服了軟。
想到之前陳栩說的在路上碰見的麻煩事,居然就是修理了顧霄都的事情。
不免想起如果按照胡蘭所說的,顧霄都應該是背叛了我見死不救的纔對,又爲什麼會和陳栩在路上遇見?
我微微晃了晃頭,將這些雜念全部從腦袋中甩出去。
身體還是亂七八糟的一團糟糕,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幾乎都是處在一種極度焦慮和擔驚受怕的狀態,即使陳栩救了我出來,也不見得一下子就能夠恢復原來的狀態。
我苦笑的扯了扯嘴角,心想應該是沒有傷害到腦袋的纔對,怎麼會一使勁想想問題,就牽扯的腦袋跟着發暈呢。
陳栩留意到了我的小動作,他沒說什麼,沉默着擡起左手,在我的發上輕輕的撫了撫。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順利了,因爲我們三個人都是受的同樣的外傷,只是各自的時間程度和部位不同。
即使是其中傷勢最嚴重的我,所要面臨的也不是什麼太大和危險的手術。
再加上三個人俱是意識清醒的成年人,簽了字後就被推進了手術室。
或許是自己體質的關係,一進入冰冷刺目的手術室後,我似乎就自然而然的處在了一個似睡非睡的狀態之間,等到下一次清醒之際,已經被人推出了手術室。
身邊胖胖的護士長果然如同她之前所說的那樣,即使是在工作時間,
依舊守在我身邊協助醫生完成了手術。
“護士長……我們是要去ICU嗎?”我茫然的微微偏頭。
見她全副武裝的臉上,僅僅露出一對笑眯眯的眼睛,“放心吧,你不嚴重這一次是直接轉入普通病房了。”
我鬆了一口氣,雖然從來沒有住進過ICU,但是陳栩上次手上的時候,探望病人的時間我是曾經進入過一次ICU的。
冰冷的冷白色的密閉病房,身體上貼滿了管子,被寬大的白色病牀和身邊的機器所包圍,身側一位位痛苦呻吟的病人,醫生俱是全副武裝的模樣。
如果不是無計可施,恐怕任何一個人也不願意來這裡體驗。
“我在哪一間病房?”
放下心來後,我想起這事,心想想我這樣的人,雖然不是路癡但是畢竟是在地形複雜的醫院裡,如果能夠提前知道病房號,先記一下路線總是好的。
畢竟這一次和上一次不一樣,上一次我是照顧陳栩手腳健全的,而這一次的我,只能全靠自己。
“雖然你是一個女生,但是既然你們是一起來的,所以我就安排……”護士長的話音一頓,隨即擡了頭看向前方,“已經到了。”
我聽得不明所以的瞬間,已經被人推進了病房裡。
打眼一看,這是一間不算太小的房間,比之前的單人間看起來要大上許多。
除了最靠近門邊的牀位是空着的,剩下的牀位間都拉了簾子,讓人看不清裡面的人和佈局。
是多人間?
正猜度着,下一秒病房裡忽然‘唰唰——’的想起了兩道拉開牀簾的響聲。
隨即就有人迫不及待的高興道:“伊伊!你終於手術結束了啊,怎麼樣難受嗎!”
我一怔,果不其然依次對上了兩張熟悉的臉。
興致勃勃說話的那人,是在靠近窗戶裡我最遠的牀位上,正不安分的將病牀搖起了大半,手中攤着一份不知道從哪裡摸來了一份報紙。
見到我進來,顧霄都將手中的報紙隨便一合,扔在了牀位旁邊的櫃子上,彎着一雙笑眼欣喜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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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暗暗翻了一個白眼,心想叫的這麼熟絡,難不成做了個手術的時間,就將之前在候診室門前的尷尬給忘了個一乾二淨不成?
還是說這裡的手術,不但治療症狀本身,還額外附送大腦切除的項目?
暗自槽了一句,我依舊按照下定決定的那樣,將興致滿滿的顧霄都無視。
轉眼落在了一直沒有說話的陳栩的身上,他安靜的半躺在中間的病牀上,身上穿着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病號服,黑色的順毛微微有些遮住了那雙英氣利落的眉。
除了我一進來時,他動作飛快的有些讓人捕捉不到的拉開了牀簾外,就沒有在多做什麼動作。
見了是我,他的表情一鬆,微微的點了點頭,就收回了目光不知道是不是在想些什麼。
我嚥了咽口水,眼前的陳栩似乎在一瞬間,和當初那個身負重傷的他重疊在了一起。
細細想想,時
間過去的並不算久,甚至就連陳栩都還沒有來得及發生變化。
勁瘦的身上依舊是同樣乾淨的病號服,略微偏白的膚色將黑眸襯得更加深刻,除了額前的碎髮稍稍改變之外,甚至讓我險些分辨不出。
而那些單獨相處的時間與記憶,在被我刻意的遺忘了許久之後,又一次重新出現在了我的腦海裡。
“喂喂喂,小陳不是我說你啊,你能不能稍微自覺點啊,傷口就在肩胛骨上,居然還敢這樣平躺着,就不怕把縫線壓鬆了再糟一次罪?!”
護士長不滿的嚷嚷,將我一下子重新拽回了眼前的世界。
擡眼就見陳栩不知道什麼原因,居然這麼聽話的在護士長說完的同時,靜靜的翻了個身。
“抱歉,我知道了。”
乖順的態度,讓護士長一下子啞了火。
“那,那我走了。”護士長磕絆了下,轉身看着我,朝我擠眉弄眼做出了一個‘沒能幫你教訓他’的抱歉眼神,眼底的可惜幾乎就要熊熊欲燒。
我一僵,扯動着嘴角跟着笑了笑,心想護士長這估計是因爲上次我編造的話,徹底的對陳栩起了反感之心了。
又畢竟因爲職業道德的關係,不好直接表露出什麼,但還是爲我鳴不平對陳栩很是不待見。
“伊伊啊,我看你們三個都是一起來的,應該是互相認識,你一個小姑娘自己又沒人照顧,無論是住多人病房還是單人病房都不方便。”
她接上未完的話解釋道:“反正都是一樣的科室,不如就將你們安排在一起了。”
我聞言胸前一口濁氣梗在喉嚨間,吐也吐不出來,就笑盈盈的看了護士長感謝道:“謝謝您了。”
“客氣什麼,好好恢復注意休息,有事情就叫我啊。”
胖胖的護士長移動速度卻很是機敏,扔下這句話,將房間裡另外兩個一米八多的大活人,存在感弱化成了空氣,急急忙忙的又出門忙工作去了。
我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帶上了病房的門關好,忍了又忍,最終還是脫口而出了一句國罵。
“臥槽!”
話音出口的同時,就聽見剛纔還算是安靜的兩個男人,同時發出了一聲輕聲的不滿的吸氣聲。
我不理他們,安靜的自己爬上了病牀,將和陳栩的病牀之間相隔的那道牀簾拉了個嚴絲合縫,躺在牀上放空的看着乳白色空蕩蕩的天花板。
護士長姐姐,我真是謝謝你的貼心了啊……
只是只要想想當初曾經照顧陳栩的那段時間,我就覺得自己已經身心俱疲,滿身瘡痍了啊。
這人和他的外表比起來,絲毫不是同樣的一種生物啊好嘛!
更別提旁邊還有一個,難搞程度完全不弱於陳栩,並且不但和我有段官司,還是我完全不想看見的顧霄都在。
單單是這兩個人之間相看兩厭的關係,我都能夠預想到,未來在醫院相處的這段時間——該是怎樣一場修羅場啊……
我只想要安安靜靜的好好養個傷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