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一點都不像,不過細細想來,確實和我有些相像。
我爹的臉頰長的很硬朗,棱角分明,可我的臉型卻不像他,我的下頜角很窄,線條圓順,反倒少了幾分男子氣概,早些年,我小時候,我爹給我留了一頭長髮,梳個辮子在腦後,說是我這人命薄,要當做女孩養才能長大。
印象中,我小時候的皮膚也像江夏這樣蒼白,再加上一頭長髮辮,模樣瞧起來多了幾分陰柔,倒是經常被別人認作是女孩。
那個時候,我們村裡的小夥伴都笑話我,所以我一直沒有什麼朋友,長大了之後,我剪了頭髮,每日裡到太陽底下曬着,終於造成了現在這副糙漢子的模樣。
既然江夏的下巴同我很像,他說他和我血脈相連,可我又不像我爹,於是我便更加驗證了心中的猜想。
“我在瞧你,我覺得你和我娘,應該長的挺像的,你不是說你和我有血緣關係麼?你和我娘一樣,都姓江,所以你應該是我娘那邊的親戚吧。”我淡淡的看着湖中的蓮花,話說的輕飄飄的。
其實我的話裡,更多的是對江夏的試探,畢竟這只是我的猜想。
而江夏卻輕笑兩聲,反問我道,“你見過你娘麼?謝廣,你是棺材子,所謂棺材子,也就是死人生子,所以你娘,應該從你出生起,就去世了吧。”
我張了張嘴,一時語塞,不甘心的回了句,“那你和我到底是什麼關係,直接告訴我就行了,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在這兒給我打啞謎。”
“我和你說了,不是時候。”
我惱極了,時機未到這句話,我可算是從小聽到大的,小時候我問我爹,關於我孃的事,他總是喝的醉醺醺的,迷糊着眼睛用一句時機未到來應付我,可是等時機成熟,我真正知道關於我孃的一切的時候,卻爲時已晚。
想到這兒,我不由得生了悶氣,沒好氣的回了句,“愛說不說。”
江夏那邊一陣沉默,我心裡堵着氣,也站在一旁沒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江夏居然主動對我說,我要是想知道,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有一個條件。
我問他要如何。
江夏說,等到我和他的那場對決,若我贏了他,他便告訴我。
我氣憤的盯着他,雖然沒見過江夏出手,不知道他實力幾何,但只從他那日在鹿園,憑空召火球點菸,我就清楚,江夏的法力不在我之下,要想贏他,談何容易。
以天機閣的情報網,我不相信江夏不知道我的真正實力,他分明是清楚我打不過他,所以才這麼說。
敷衍,又是敷衍!
我氣的轉身就走,江夏站在欄杆旁邊一動未動,朝前憤憤的走了幾步,我才忽然想起一件事來,連忙轉身回去。
江夏見我走了又折回去,有些驚訝,不等他說話,我便開口問道,“我聽說在多年之前,鬥法大會上也有個人,和我一樣用了刻碑術,也抽中了空白籤,那個人,是不是我爹?”
江夏的眼神有些飄忽,他緊繃着嘴脣,停了半分鐘,對我說道,“你說的事,我也只是聽說,至於那人是誰,我也不清楚,那個時候,我還沒出生呢。”
我泄了口氣,連我自己都忘了,江夏不過和我差不多的年齡,縱使身處高位,又怎能事事都知曉,事事都辦得到。
我不想再說太多,於是轉身偏頭拱手說了聲多謝,便離開了凌波湖,回到了住處。
院子裡已經沒有人了,偶爾有幾間屋子亮着燈,燈光昏暗,屋子裡的人,透過光線,在窗戶上映出模糊的剪影。
住在我們對面的道觀裡的人,好像只有一位前輩進入到了第三輪比賽,不過他們來的人也不多,索性就讓其他弟子,也都留在這兒等着。
像那些人數衆多的大門大派,早早的就讓那些已經被淘汰的弟子自行離開了。
我擡腳推門進屋,晚晴坐在桌邊,用手託着下巴,面前放着一壺沏好的茶水。
她見我進來,溫柔一笑,不緊不慢的倒了杯茶,招呼我坐過去。
我吸了兩下鼻子,問到一股清香,回頭一瞧,書桌上放着一個食盒,正是沈勤之手裡提的那一隻。
我走了以後,沈勤之到這裡來找晚晴,我一點也不意外,只不過他居然還敢把那盒糕點放下,卻讓我心中惱火不已。
我沒有接晚晴遞給我的茶水,回身指着書桌上的食盒問道,“那是沈勤之送來的?”
晚晴愣了下,驚訝的看着我,停了兩秒,搖頭說道,“不是的,那是花匠送來的,說是御和派的天啓長老,託他送的東西。”
這次換成了是我驚訝,我快步走到書桌旁,天啓長老……這陣子的確沒有怎麼見到他。
那日,初到天機閣,我和他坐在一桌吃飯,原先我確實對御和派的人沒什麼好感,但是一頓飯下來,我發覺天啓長老爲人還是不錯的,至少我吃了他的藥,目前爲止,還沒有人發現我是棺材子。
當然,江夏除外,如他所說,這天機閣內,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我之所以說,沒有人發現我的特殊體質,是因爲我讓李達明裡暗裡的去打聽過。
那時我也只是想看看,天啓長老的藥,到底藥效怎麼樣,當時我還一心想要衝進最終的決賽,拿個名次之類的,所以我這特殊體質,若是能提前隱藏起來,在關鍵時候,說不定就能成爲我反敗爲勝的法寶。
可是我並沒有信心,不相信天啓長老的藥,能瞞的過那些大門派的老妖精們。
若是他們之中有人發現了我體質的秘密,必當在私下有所交流,要知道紙包不住火,每日裡,那些老妖精們,在談論什麼,底下的弟子,多多少少都會聽到一兩分。
所以我讓李達去打聽,確實有人窺探過我的體質,說是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居然看不出我身上的陰陽二氣,也就是說,我在旁人眼中,既不是人也不是鬼,似被什麼東西阻擋一樣,根本無從窺視。
聽到別人是這麼說的,我才發覺,天啓長老的藥,是真傢伙,的確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