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姿勢讓夏流年很累,頭髮被汗水浸溼了,幾縷碎髮黏在白皙漂亮的額頭上,卻也愈發顯得脆弱惑人,沈浩希低頭看她嬌柔的模樣,眼神暗了暗,接着便攔腰抱起她向浴室走去。
夏流年揪着他胸前的衣服,突然幽幽悽悽地開口:“你知道嗎,今天家裡似乎是進來了一隻野貓,把我窗臺上的花盆打碎了,還叼走了我的花,不,還不能算是花,我買的那盆鈴蘭還沒開花就被叼走了。”
沈浩希冷不丁地聽到這麼一句話,一個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野貓?野貓怎麼對你的花感興趣?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每天什麼都不愁就知道看看書擺弄花草,它們急着找吃的還來不及。”
夏流年有些惱意地轉身緊緊抱着他,懨懨地繼續說,語氣裡有掩不住的傷心:“我那麼小心地照顧它,生怕自己出了什麼差錯,可最後它還是沒有被我看管好,我甚至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消失了,我只看到一排泥爪印。”
“不就一盆花,再買就是了。”沈浩希沒當回事兒,隨口答着,還興致頗好地打趣:“這年頭貓都開始素食了?”
夏流年情緒低落地繼續呢喃:“總覺得最近有什麼不好的事兒要發生。”
“一盆花你都能想這麼多,典型的自尋煩惱,難不成你怕那隻貓再來把你也叼走嘍?你當那是貓妖呢?再說了,即使真就有什麼事兒了,還有我在呢不是。”沈浩希啄了啄女人柔軟的脣瓣,“我說你今天怎麼這麼沒精神,敢情就是因爲一盆花,改天我讓人多給你買幾盆成麼?”
夏流年依舊悶悶不樂地搖了搖頭:“不一樣的。”
“什麼不一樣?”沈浩希茫然地看着她蹙眉的模樣,心情也隨之有些煩躁。
夏流年嘟起嘴似乎有些委屈地說:“不是原來那一盆了啊,雖然都是鈴蘭,但哪能一樣呢。”
“是不一樣啊,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一個事兒。”沈浩希也收斂起嬉笑的面容,臉色開始沉下來。
“嗯?什麼事兒。”夏流年乍然聽到男人嚴肅起來的語氣,略微驚訝地擡頭問。
“你當初……是怎麼跟遊夜分開的?”沈浩希儘量讓自己問的平靜一些,卻有些忐忑地等待她的回答。
夏流年眼神有一瞬的恍惚,繼而只是淡淡地吐出四個字:“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
沈浩希不禁心底一沉,完全搪塞的回答,怒意有些燃起,語氣也愈發尖銳起來:“曾經那麼親密的戀人,說不愛就不愛了?”
他想起遊夜的話“那個時候,我真的有一分錢都想花在她身上。”
這樣疼愛她的人,竟然換來她一句輕描淡寫的“不記得了”?!
她明明是那種對一盆花都能執着於一個的人,怎會輕易捨棄。
“那你說怎樣,就怎樣,好不好?”夏流年勉強擠出一個微笑來看着他,其實她真的不想提起過去的事情,提了又會跟他吵,她回答“愛”肯定不對,可是現在看來,她回答“不愛”也不成了?
心裡糾結成團不知他到底是什麼想法,但又怕惹他生氣,只好這般妥協。
“什麼叫我說怎樣就怎樣?!”沈浩希不禁冷哈一聲,這種回答簡直是明目張膽的敷衍,“我是在問你的想法。”
“我……”夏流年被他突然莫名其妙凌厲起來的語氣嚇的一抖,愣了半天不知怎麼回答。
沈浩希見她這個瑟縮膽怯的樣子愈發煩躁,甩開了她一個人回臥室休息。
夏流年躡手躡腳地推開臥室的門,發現一片黑暗,沈浩希早就睡了,一股酸意忽地涌上心頭,明明剛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了?
想要賭氣關門回自己房間,退了兩步又走了回來,“啪”地帶上門,然後重重地躺在一邊的牀上,然而這麼大的動靜,另一側躺着的男人依舊沒什麼反應,睡死過去一樣,夏流年不禁憤懣地閉上眼睛也不再管他。
枕着柔軟的枕頭卻愈發覺得愁緒綿延,他們之間始終隔着另外一個人,像是走進了一個死衚衕,怎麼努力卻也只能停滯在原地,要怎麼辦才能解決,她不知道……
一夜的胡思亂想導致夏流年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昏昏沉沉,明明還很困,卻是怎麼也睡不着了,後腦勺像是慣了鉛一樣重,隱隱約約地疼着,而身邊早已沒了人影,竟是真的一晚上都沒再搭理她。
嘆了口氣,夏流年撐起身子起牀,擡眼便看到了空蕩蕩的窗臺,那盆鈴蘭擺在那裡早就看習慣了,猛地就這麼沒了,讓人不禁有些空落落地發慌,夏流年嘆了口氣移開目光,下牀洗臉刷牙。
沈浩希到了公司之後一直心不在焉,心情鬱結到極點,他還從來沒有爲了一個女人如此喜怒無常過!其實他昨晚也沒睡好,脾氣發的有些過分了,又拉不下臉來主動和好,就只能這麼僵了一晚上。
有些無奈地揉了揉眉心,沈浩希甩下手中的筆,按下內線電話:“Lara,幫我去買一盆鈴蘭。”
“鈴蘭?這次不是玫瑰啊,多少朵?卡片上寫什麼?”Lara經常被差去買花,十分熟絡地問着。
“是一盆鈴蘭,盆栽,明白?!”沈浩希對着電話幾乎咬牙切齒。
Lara雖然習慣了沈浩希工作的時候的嚴厲冷峻,可猛地被他這麼一吼還是嚇的一個哆嗦,隔着電話線似乎都能感覺到冷箭嗖嗖地飛來,剛要答話便聽對面陰沉無比的聲音接着說:“算了,我自己去。”
Lara聽了忙不迭地阻攔:“沈總,您今天上午十點鐘有一個會議。”
“取消。”沈浩希乾脆利落地說了兩個字,拿了車鑰匙直接出門。
沈浩希辦事一向效率很高,但這回買盆花就足足花了他一個多小時的時間,略顯雜亂的花市裡站着一個西裝筆挺一看就卓爾不羣的男人,格外顯眼。尤其是這男人還身材頎長,眉目俊美,氣宇非凡,光是站在那裡就有一種鶴立雞羣的風範,而他專注看花的樣子更是讓人覺得格外着迷,引得賣花的小姑娘頻頻注目,彼此竊竊私語着。
沈浩希挑了許久都不滿意,只能繼續逛着,目光在掃過一盆略顯光禿的鈴蘭時終於頓住,朝賣花的女人說:“請問這盆花能幫我修剪一下麼?”
沈浩希捧着一盆鈴蘭小心翼翼地放在車上,有些自嘲地嗤笑一聲,他對待多少錢拍下來的古董都沒這麼小心過,真是瘋了!爲了一個女人一大早工作都放下跑來花市買盆栽,他曾經還笑話凌楚傑爲了哄女人砸了幾千萬買了輛限量版奢華跑車,現在他覺得自己比凌楚傑可笑多了,人家只是砸錢而已,他可是在花市晃悠得眼痠腳疼的。
沈浩希一邊開車一邊想着夏流年見到鈴蘭時候的模樣,她肯定不會太興奮,因爲畢竟不是以前那個了,但她肯定會理解到他的心意,並且會笑的很甜,兩隻大眼睛彎起來,像是月牙形狀琥珀色水晶,閃着亮亮的光芒。
越是想她開心的樣子,沈浩希的心情便越是好起來,不由得嘴角上揚起一抹漂亮的弧度。
尹清來開門的時候見到是沈浩希着實吃了一驚,沈浩希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把手裡的那盆鈴蘭放在尹清手裡,輕聲問:“她呢?”
尹清朝夏流年的臥室指了指,沈浩希瞭然地點頭,擡步向樓梯上走去。
沈浩希的腳步很輕,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夏流年還沒有察覺,沈浩希看着女人單薄佇立的背影,心中驀地一動,快走幾步過去便從後面抱住了她:“流年。”
夏流年沒想到他會這個點兒回來,嚇得全身一怵,睜大了美眸看着他。
沈浩希看着她瞬間煞白的臉色,不由覺得好笑:“我那麼可怕,嗯?把你嚇成這樣兒。”
夏流年猛地回過神兒來,轉過身面對他扯出一個僵硬無比的笑:“你怎麼這時候回來啦?”
“我想你了不行麼?”沈浩希聽着她“咚咚”的心跳,有些怪異地看着她極力想要平靜下來的神色,“還真把你嚇着了?”
“我……我沒有……”夏流年看着男人溫柔關切的眼神,覺得格外心暖,稍微平復了一下呼吸說,“我看到你,就緊張……”
沈浩希啞然失笑,摟過她親了親打趣道:“我做什麼窮兇極惡的事情了讓你見到我就緊張成這樣?”
目光向下落在夏流年剛剛還沒來得及關閉的抽屜裡,有些擔心地問:“你還在吃藥?不是說你不需要再吃了?是不是病又有發展的趨勢?”
“薛……薛醫生說,藥不能停……”夏流年慌亂地“嘭”一下關上抽屜,說起話來舌頭都打結。
沈浩希狐疑地看着她緊張地嘴脣都在發抖,把她往懷裡一攬制住她想要阻止的動作,不容分說地拉開抽屜仔細一看,目光在看清藥瓶上的字時瞬間冷凝。
那並不是她之前吃的藥,而是……避孕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