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限量版豪車開進一個破舊的小區已經夠惹人注目,更不用說四五輛一起跟進去。更何況,他不想讓某個小女人多想。
利眸敏銳地從後視鏡裡捕捉到後面跟着的車輛,穆煜澤直覺性地眉頭一皺,沉聲命令道:“讓他們全都離開視線,不準跟去!”
“是!”
齊睿唯命是從,立馬拿起身前的對講機傳達了穆煜澤的話。
果真,那幾輛黑色轎車轉過一個彎就消失了蹤影,開進舒靜曼小區的就僅只有那輛加長版的黑色豪華房車。
聽到一聲沉重的敲門聲時,舒靜曼立馬就從沙發上蹦下跑去開門。
看見門口站着的人時,不禁一笑。
真的是他。
舒靜曼一邊側身讓門外的人進了屋,一邊說道:“煜,你不是說有什麼事要和我說嗎?”
現在六點四十,現在她去婚禮肯定是要遲到的,只是再遲就不好了。
穆煜澤沒有回話,而是沉默着換了鞋走向沙發處坐下。
“怎麼了?”
舒靜曼見穆煜澤不回話,沉默的樣子,想到之前聽到的那個聲音,連忙走上前問道。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舒靜曼站在穆煜澤面前,不安地問道。
穆煜澤卻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她坐下。
舒靜曼沒有依他,站着不動,她現在也要忙着去蔣偉的婚禮,哪能再耽擱時間。
穆煜澤直接自己採取行動,一把把她拉下。
“別去那個婚禮了。”
“爲什麼?”舒靜曼皺眉。
“總之就是別去。”
“可是我答應人家了啊。我答應你,不會和學長接觸很多的。”
“那也不行。”
“我真的必須去,不去就是失信於人了。”舒靜曼說道,見穆煜澤板着還是臉,不知覺就小聲喃喃出聲:“以後要是我要結婚他們肯定也不會來了。”
“去!”本來還本着臉的人不知怎麼就突然放下了舒靜曼,起身站起,看着舒靜曼,爽快地一錘定音。
舒靜曼一臉詫異地看着他。
“我送你去。你再不走我就改變主意了。”穆煜澤離開的腳步說着就又要收回來。
“去去去。”生怕面前的人改變主意,舒靜曼連忙奔上前,喜不自禁地主動上前挽住了穆煜澤的胳膊。
兩人相攜走出了公寓門。
男人放在另一側的手靈活地輕觸手心的手機,迅速地輸入了些什麼,在舒靜曼偏轉身的時候,成功點擊了“發送”。
一切是神不知不鬼覺的自如,舒靜曼當然也沒有發現。
黑色房車在街道上緩慢前行着。身後一輛普通的出租車裡,長相陰柔的男人坐在駕駛座上,裡面傳來這樣一道聲音。
“澤也太順着那個女人了,不是說不出門了,突然又要出門,可憐了他,美容覺是睡不了了。”
話說的很是隨意,只是神情卻是十分警惕,目光謹慎地注視着四周圍。
“兄弟們,注意了!”陰柔男子對着一旁的對講機說道。
而這輛出租車後,還有幾輛同樣普通的出租車緩慢行着,裡面的人收到信號後,自然是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黑色房車在一家並非豪華的酒店前停了下來。
“我去了。”舒靜曼對着旁邊的人說道。
“嗯。”
“回去的時候開車注意安全。”走下車的舒靜曼不忘轉身提醒。
穆煜澤冷冷頷首,還是淡淡的一句:“嗯。”
舒靜曼已經遲到了將近二十分鐘,默唸着前臺小姐給的房間號,乘電梯到了二樓,沿着走道一間一間房間看去,終於找到了一間貼有喜字的包間。裡面吵吵鬧鬧的,也聽不清在說些什麼。
擡頭看了看房間號,想着就是這裡了。
普通家庭出生的蔣偉畢業後做了一家公司的小職員,工資不高,他女朋友出生也不是很好,結婚的事索性一切從簡,不辦任何儀式,只請了一些比較熟的人吃這頓飯。
舒靜曼推開門的時候裡面的人正在起鬨要新郎蔣偉對新娘說愛的誓言,蔣偉性格粗獷,平時大大咧咧的慣了,遇到這樣文藝的場景,一時似乎也說不出話。房間一下子安靜下來,大家都在等着他的愛的表白。
正在這時,房間嘎吱一聲響了,有人推門進入,打破了這片刻的安靜。
舒靜曼本來是想悄無聲息的溜進房間的,哪隻一推開門就發現包間裡幾十雙眼睛全都在盯向自己。
“大家好。”舒靜曼訕訕地說道,尷尬着進入了房間。
“舒靜曼,是你啊,快過來,咱們的準新郎正要給我們的準新娘進行愛的告白呢。”尷尬中,有人認出了舒靜曼,上前來拉舒靜曼的胳膊。
舒靜曼點頭。
盯着舒靜曼看的其他人這纔回過了神,繼續起鬨。
“蔣偉,新娘子等着你的告白呢。”
“是啊是啊,可不能讓新娘子等啊。”
“快點快點!”
“新娘子,你老公看來不太愛你呀,連個告白都不願意跟你說。”
“新娘子,要不別嫁他了,大街上好男人多的是啊!“
“新娘子……”
“我……”一片吵鬧聲中,新郎抓耳撓腮,好不煩惱,而新娘,則是個看起來很是害羞的溫婉姑娘,早就羞紅了臉低着頭不說話。
掃了眼前面的吵鬧的人羣,舒靜曼小聲了地對着旁邊拉着她胳膊的人說道:“謝謝。”一邊看向她。
這一看,才發現居然是熟悉的人。
江芳怡一身嫩綠色禮服,襯得肌膚如雪,整個人看起來神采奕奕、活力四射,很是漂亮。
“你怎麼現在纔來?”
“有點事。”
舒靜曼脫了外套,江芳怡帶着她去把衣服放到了一旁指定的地方。掃了眼房間裡的其他人,雖是簡單的吃飯,但畢竟也是一場婚禮,除了新郎新娘紅色旗袍傍身外,其他來的人都是西裝晚禮服。
看了看身上穿的白色小禮服,舒靜曼不禁慶幸,出門前穆煜澤掃了眼她的穿着,很是嫌棄地說了句:“你是去參加婚禮的嗎?”
她當時有點憤憤不平,嫌他多事,但還是返回把裡面的衣服換成了白色小禮服。
“靜曼,走,我們也去湊熱鬧。”江芳怡拉着舒靜曼的手就走。
“嘉年學長也來了哦,就在前面。我們一起來的呢。”江芳怡邊走邊說道,聲音歡快。
舒靜曼不禁擡頭,果真看見站在人羣處一側有人的側臉。張嘉年手裡端着一杯紅酒,微低着頭安靜朝前看着,並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她們倆人。而江芳怡拉着她就要向他的方向走去。
“芳怡,我剛剛走得急,想先休息一下,你先去吧,我一會來找你。”
舒靜曼急忙找了個理由開溜。
“那你去休息一下,我去了啊。”江芳怡也並不堅持,放開舒靜曼向前奔去了。
舒靜曼走向一邊的座位處,挑選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嫩綠色身影歡快地走到一道白色的身子旁邊,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似是無意般歡快說道:“嘉年學長,靜曼也來了哦。”說完,有些緊張地看着對方的反應。之前出門的時候,她問他要不要叫上靜曼一起,他沒有說話,於是就他們倆人一起來的。現在,他會怎麼回答呢?肯定又要找靜曼了吧。想到這裡,不禁失落,看向張嘉年的眼神也跟着緊張,卻還是帶着期待。
“嗯。”哪隻張嘉年喝了口杯中的紅酒,只是淡淡地回了句,目光都沒有偏轉一點,依舊看向前方。
江芳怡心裡莫得一喜,然後緊隨張嘉年的眼神看向前方。
蔣偉對大夥此起彼伏的吵吵鬧鬧起鬨有點無奈,可確實也逼不出一句話,苦惱中,握在手裡的小手卻突然在他掌心動了動,蔣偉不禁看向緊挨着他而站的女孩,目光一下就柔和了下來。
女孩可能是因爲緊張,亦或是被大家的吵鬧聲弄得有些無措了,紅着臉低着頭,身子卻不知覺靠向旁邊的蔣偉。
也就在這一瞬間,蔣偉不禁也伸手摟緊了女孩,眼眶突然就有些泛紅,然後轉過頭對着四周圍着的人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現場果然就沉默了。大家都在等着蔣偉愛的箴言。
蔣偉轉身正對着身旁的女孩,終於開口:“我很窮,真的很窮,什麼也沒有,只有一顆愛你的心。我發誓,以後會對你好的。這次結婚委屈你了,我會努力掙錢,一定給你補一個完美的婚禮。”說道最後,聲音都有些哽咽了。
“哇!”有人歡呼出聲。
立馬有人噓了一聲,準新娘還沒說話。
本來十分害羞的新娘這時擡起了頭,輕聲回了句:“我也愛你。”隨即又立馬低了頭。
“哇哦!”立馬又有人歡呼出聲。這時沒有人在制止,大家顯然都很興奮。
舒靜曼坐在角落,靜靜地聽着蔣偉愛的告白,不禁一笑,沒想到蔣偉居然也能說出深情的話來。只是待那新娘擡起頭時,一下驚奇。
新娘居然是她……大學時班上的那個女孩,因爲她十分害羞甚至和人講話都會不好意思臉紅,因此被同學戲稱爲含羞草。大學時舒靜曼當過班長,對這位“含羞草”小姐倒是記憶深刻。沒想到她和性格外向爽朗的蔣偉走在一起了。難怪張嘉年之前說新娘她也認識。想到這裡,舒靜曼不禁看向一身白色西服的張嘉年,江芳怡正摟着張嘉年的胳膊,好像正和他說着什麼,突然就哈哈大笑起來,張嘉年也跟着笑起來。
這樣倒是挺好的,舒靜曼決定一會給了紅包就走人。
正要離開視線,似是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本來還和江芳怡談笑的張嘉年這時突然偏過頭也向舒靜曼這邊看來,兩人視線相交。
“嘉年學長?”本來笑得開心的人一下突然就繃緊了笑容,江芳怡不禁開口。
張嘉年並沒有理會,而是向後一退,撥開了江芳怡搭在他手臂上的手,眼睛始終盯着。一個方向
江芳怡心裡頓時一沉,面上卻努力微笑,見張嘉年頭偏都沒偏一下看自己,臉上的笑容一下也掛不住了。沿着張嘉年的視線望去,不期而然的,是她的身影。
她們是好朋友,可是,她是真的很喜歡他。怎麼辦呢?
看着旁邊人目不轉睛的樣子,江芳怡沮喪。
舒靜曼很快收回了視線,低頭間,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嘖嘖”的女聲,不禁轉回頭看過去。
“舒靜曼,好久不見啊。”女人一身名貴洋裙,妝容精緻,紅脣的顏色格外鮮豔。見舒靜曼看過來,不禁高擡了一下下巴。
這人是——羅婉麗。
舒靜曼腦中一下蹦出這樣一個名字。羅婉麗,大學時比她大一屆據說是新聞傳播學院的院花,家境優渥,爲人一向高傲。之所以知道這人,還是因爲這位美麗又自恃清高的大小姐看上了同一屆被戲稱爲白馬王子的張嘉年,據說一開始這位大小姐聽人說起學校還有一號白馬王子的人物時,完全是嗤之以鼻的態度,可是最終抵不過內心的好奇,在一次自導自演的晚會上一次偶遇結識了對方,從此卻一發不可自拔的愛上對方了。只是張嘉年也是何等驕傲的人,對這位美女主動的倒貼完全就是不冷不熱的態度。只是這羅婉麗心裡似乎就認定張嘉年了,一直以張嘉年女朋友身份自居,完全不在乎張嘉年的態度,一個勁的討好,見討好不成,又想方設法收買了張嘉年母親。有錢還有家勢,人也長得漂亮,張嘉年母親對這位大小姐心裡也很是滿意。
這樣一來,因爲張嘉年和舒靜曼、江芳怡兩人平時走得近,羅婉麗心裡自然是憤恨,不止一次向舒靜曼示威,暗中也沒少警告過舒靜曼。
她是什麼時候來的?剛剛這後面並沒有坐人。
女人突然站起,腳踩十五公分的高跟鞋,緩緩地向舒靜曼走來,高昂着頭,猶如一隻驕傲的高傲孔雀。只是太過做作,成了一隻開屏炫耀的孔雀。只是這些都不重要,因爲女人經過舒靜曼身邊時,說了句:“張嘉年是我的!”然後就踩着高跟鞋一步一頓地向那邊的張嘉年走去。
走了幾步,還轉回頭來上下打量了下舒靜曼的穿着打扮,惡言惡語地評論道:“真醜!”
聞言,舒靜曼也沒有生氣,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小禮服。
簡單的白色小禮服,只在腰間收腰處多了一個蝴蝶結的裝飾,款式更顯陳舊。但也不至於像她說的那樣醜,因爲在她心目中,這套衣服最美。
是的,爸爸送的裙子,不管什麼時候都是最美的。
突然想到,春節快到了,爸爸的忌日……也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