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冷厲的嗔叫,帶來了同樣冰寒刺骨的溫度,燥熱在那一瞬間就消散全無,剩下的,唯有令人皮膚髮僵好似一敲就碎的冰冷...
雪、霜,混合着呼嘯的狂風席捲我眼前所有視野,四周變得白茫茫一片,我能感受到那不同尋常的雪霜裡蘊含的極致冰冷,但卻總也觸碰不到,好似冥冥中有人刻意在迴避我的一樣...
這種極限冰冷的法術,這種能在一瞬間讓烈日炎炎變成冰城刺骨的力量,只有一個人能做到。
南宮夜!
闊別五年,南宮夜的形象依然如故。他依舊套着一身十分寬大的,銀白色身後印着陰陽的大褂,他的臉上依舊帶着白底紅紋的面具,好像那已經不是一個單純的面具,而是他身份的象徵一般。
他從迷霧中走出,自始至終沒有看我一眼,當時我有種被輕視的錯覺,心裡十分不爽。
但當眼前暴雪過後,不爽,全化作了顫抖。
當時我眼前的世界,已經徹底變成了冰的世界,大地、樹木、花草,甚至天空中旱魃身上騰起的火焰!
這一切的一切,都被某種詭異的力量急速冷凍在冰層之下,動作,停止了、時間,夜彷彿凝固了,眼前變成了冰之國度,安靜,無聲...
好厲害!
我沒想到南宮夜只一招就造成了如此大的變化,聯想到烏鴉剛纔那鬼神莫測的黑手,幽冥殿在我心中的形象,頓時拔高萬丈!我無法想象一個組織內還有更多像他們一樣恐怖的存在,雖然也很不想承認但毫無疑問的是,他們比師父還強...
當然,當時這個念頭,只保持了幾天而已,因爲幾天後,老黃,徹底顛覆了他在我心中的定義...
而當時烏鴉的身體還在異變,我聽到他痛苦的嘶嚎,然後身體某處還在綻放着紅光,我能感受到他的痛苦,卻也因此感到恐懼。
當時南宮夜不屑的冷哼了一聲,隨手一擡,身後陰陽魚輪轉,一股冰氣涌出,連烏鴉也凍結住了。
“就知道給老子惹麻煩,何時能長大?”
冥冥中我聽到南宮夜惆悵的聲音,轉頭去看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
當時,我的鼻涕就流了出來...
我***、尼、馬!!!就、就這麼走了??旱魃咋辦?尼瑪倒貼六元包郵帶走好麼,親??
當時的我其實還不瞭解幽冥殿這個組織,這個組織裡所有的成員,都是全陰陽圈最冰冷最鐵血的人員,這與他們的教派信條特訓有關,他們只服從上面的命令,一切與命令不相干的事情,就算有很大的利益,亦或者手到擒來,他們也不會去做的。
那時候南宮夜之所以出來,也是接到逮捕疑似叛逃者烏鴉的命令,至於旱魃厲不厲害,會不會害死很多人,跟他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當時我膽寒的看着被冰凍住的旱魃,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相當糾結,而且十分害怕,煎熬的不行!
終於我耳朵一動,聽到一陣啥玩意開裂的聲音,擡頭一看——媽呀!是旱魃!!凍住她的冰層正在龜裂,我彷彿都能看到他火焰中漆黑的眼珠子正死愣愣的瞪着我看!
當時我嚇傻了,拔腿就逃,太急栽一大跟頭,把我給摔醒了,
我心想這小短腿能跑到哪啊?要旱魃真從冰層裡脫出來,我就算跑出這個村落那也無濟於事!師父重傷昏迷生死未知,大黑如是,帶我來的烏鴉又被南宮夜擒走,那一瞬間,我有種被圈在籠子裡,直面飢腸轆轆的灰熊的感覺,好像下一秒就會被撕得粉碎,那種孤立無援,是種對自己生命無奈甚至是無力的痛苦。
關鍵時刻,我看到眼前的樹。
樹?對啊,樹!我可以刻傳送陣法,特麼,一急連自己是幹啥的都不知道了,怪不得師父一老罵我沒出息。
當時我是鼻涕一把汗一把,緊趕緊在樹上刻畫傳送陣,怕到連往後看一眼都不敢,以至於直到穿入淮陰鬼坊,我都不知道那旱魃到底有沒有脫身而出。
逃到鬼坊,人羣攢動,不管如何我心安了不少,捂着胸口走進木屋,一路上人都對我指指點點,議論我被燒壞的衣服,和腳底的冰霜。
我無暇顧及這些,短短半小時遭遇了這麼多事,我此時此刻只想回到師父身邊,以往每到生死攸關的時候,一聲“小黃”會讓我重燃希望(周華健:一聲小黃你會懂….—.—),現在沒有了,但呆在他身邊,我會有安全感。
抖乾淨身上的灰燼,我沒敲門就進去了,因爲門是敞開的,顯然打剛纔我們出去,這門就一直沒關掉,由此可見公孫徹行醫時是有多專心。
公孫徹不愛說話,正如別過師父外的我。
“前輩,有救麼?”
“有。”
“多長時間?”
“至少三天半。”
我們的對話很簡短,公孫前輩的眼睛,自始至終沒有離開師父跟大黑一下,夜沒問烏鴉去哪,更沒問我身上的灰燼何來。
那天我很早就睡了,在師傅身邊我睡的十分安心,第二天中午纔起來,那時候公孫老頭還在忙着給一個大缸子裡兌藥水,師父和大黑身上的血痂已經化掉大半,反倒是老頭子一身血跡,眼球上佈滿血絲,顯然一宿沒睡。
他看我醒來了,就招呼我幫他研磨一些藥粉,熬煮一些湯藥,嘟囔着說自己年紀大了,力不從心,換做當年巔峰狀態,這點火毒他一天半就能治好。
我這個人,特別重情義,這點跟了師父,滴水之恩算不上涌泉相報,但我會一直記在心裡。當時我就默默記下了公孫老頭徹夜不休對師父的救治,心想如果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報答這個性格怪癖的老頭。
就這樣又過去了一天,第三天,我在坊市透氣,結果發現一些人站在一起議論什麼,還對我指指點點。
我對討厭被人說閒話的感覺,但也不想在這種關頭跟他們一般見識,起身就想回去,結果那幫人裡一個滿臉麻子,十分瘦小的人叫住了我。
他徑直走到我面前,不善的掃視一眼我破敗的衣服,悶哼道:“小子,本大爺昨天就注意到你了,你是剛跟人幹完架,逃到鬼坊來的吧?”
我不知道他是啥意思,隱約感到有點不妙,但還是點了點頭。
麻臉當時臉色就猙獰了許多,他指着我的鼻子罵道:“***,你以爲這裡是避難所啊?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惹上了仇家,尋到這裡來咋辦?”
我心中一涼,自知來者不善,臉色也就沒那麼好看了。
“這裡是淮陰鬼坊,無主之地,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這應該很正常吧?幹你啥事了?”
“我***!還敢頂嘴!?”麻臉當時就火了,也許他看我是個小孩,以爲好欺負,當時揮手就要抽我臉,我可不是吃素的!他手剛擡起來的時候,我立馬下腰,一記掃堂腿,直接把他絆倒在地。
當時我只是想給他點顏色瞧瞧,讓他別打我的壞主意,可鬼坊四層全是傭兵,哪有善茬?身後那七八個破口大罵,紛紛抽出身上的傢伙就要揍我。
一次對上這麼多,我心裡沒多大底,也沒想到事會鬧這麼大,當時也有點犯怵。但一想到師父在裡面治療,公孫前輩不能被擾亂心神,我就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麻臉翻起來當先衝上,我側移一步躲過了他,同時一擊踹直接踹後面一人卵蛋上,這人當時就失去戰鬥力在地上打滾了。
看我出手這麼狠,其他幾個人再不敢一人上,三五個圍着我就周旋起來。
我本心煩意亂,突聽身後一陣響動,下意識伸手去接,接住一個大石頭,結果還沒暗自慶幸,又是一把小巧的匕首被扔了過來,我躲閃不及,只能躺倒下去。
結果這還沒翻起來呢,就被麻臉從身後勒住了脖子。
我當時感覺到力量不斷加大,我的脖頸好似要被勒斷一般痛苦,我感到深深地窒息,我知道麻臉這是想直接殺死我的。
這份殺機,令我惡意叢生,當時我也不管哪三七二十一,一把拽起掉在地上的匕首,回首一刀,狠狠地,直接捅了出去。
麻臉的眼睛,當時就被我捅爆了,血濺一地,破碎的眼球也被垂掛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