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愁容滿面,厲鬼我收的了,打不死的厲鬼...天王老子來能有折?
但我依舊不信邪,不斷透支着符咒與銅錢一個個將這些厲鬼消滅。然而形神俱滅的他們總會在周身白光流轉下,重新變回完整的姿態。
十張,三十張,六七八十張,牛皮包裡的符咒已經越來越少了,漸漸,我的信心也變得渺茫,看着身後對我抱以全部期望的嘯博他們,我好怕,怕這次我不行了...
再怕,悲劇也只會更快來到...
面對如蟻羣般一波接一波的厲鬼,我的符咒,終於還是用光了。當上百厲鬼再次在我眼前排成長龍時,我無力的坐倒在地。
怎麼可能...這世上怎麼可能有打不死的東西??爲什麼就是找不到破綻!?
張奎此刻笑着招走了想圍攻我的厲鬼們,陰冷的說:“是否覺匪夷所思?是否無力招架?哈哈哈哈~此間乃人道與十八層大地獄之夾縫,吾等乃夾縫之內物,自身損毀,只要執念不滅,自可抽離人道之力爲己用。爾以人類之軀抗衡人道,豈能勝矣?在此間,爾螻蟻不如!”
聽到這,我才恍然大悟,我突然記起師父以前帶我去赤貂居所時,見過的落石地獄。哪裡受罪的鬼怪頭頂巨石,巨石墜落將鬼物砸成肉醬,然而巨石升起鬼物又重聚鬼體,循環不止永恆受罪,跟這豈不是一樣嘛?
沒辦法了...其實來之前就想過這個結果,只是沒想到,會敗得這麼徹底,差的這麼懸殊。
“放棄了?”張奎獰笑着上前一點:“早言與本將軍合作,可舍小救大,現在可好,害死一羣人。”
我當時就憤怒的爆了粗,我說我不是傻子,真上了船飄到虛空,特麼你要害我連動動手都不用!
張奎當時就臉色一變,反手一刀,我迅速躲閃過去,結果眼前一黑,只看到張奎身邊凝聚出七枚散發濃重鬼氣的黑針,蹭蹭蹭幾下,極快的釘入我四肢兩胸與腦門,當時我感到靈魂一陣強烈的震盪,緊接着,就失去了行動力,只有腦袋還勉強能轉動。
“哼~螻蟻、渣滓,廢物!!本將軍最討厭你們這羣自以爲是的廢柴了!”
“回去!別做沒用的事!”
我一嗓子吼退了衝上來的嘯博,然嘯博全然不顧,雙眼緊盯着張奎,一抹微弱的靈魂之力攻擊過去,結果張奎嘲諷的冷笑了幾聲,雙眼圓睜,一股巨大的鬼氣反把那幻術推了回去,嘯博晃動兩下,就栽倒在地上。
“兩個,哼哼~”
張奎嘲笑着,俯瞰着我們,顏醜叔緊咬腮幫,沒有出來。不是他懦弱,而是他夠理智,呆在那裡至少可以冷靜的想點辦法,可出來,真像張奎說的死路一條。連機會都沒有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小恩這妮子居然猛地撲了出來,伸出手就使勁去拽我們倆,嘴裡還呼喊着“快動啊,動啊!”
我動你妹啊!能動還呆這等死??
結果顯而易見,小恩有天分,但平日卻比較貪玩,比勤學苦練的嘯博都有不如,一下子就被張奎弄倒了。顏醜叔眼看我們三個小的都癱倒在這了,熱血衝頭,理智退散,咬牙切齒也豁出來了。
他手不能動,但幻術卻極其強橫,盯着張奎全力使出,竟然也讓他悶哼兩聲才抵擋住。可畢竟真動起手來誰也不是他七殺星張奎的對手,他認真起來後單單是魂力的對抗,顏醜亦是一聲悶哼,倒下去了。
至此,全軍覆沒...
那一刻,我已經是絕望了,看着黑子嘯博他們,我打從心眼裡覺得對不起他們,還有小夜小天,是我把他們牽扯進來的。
現在我們就像展板魚肉,在這裡張奎就是主宰,他隨時可以磨刀霍霍的痛宰我一頓,而我卻無能爲力!
然而,就在張奎冷笑着嘲諷我們,揚起大刀,要切斷我腦袋的時候,一個弱弱的,稚氣未消的聲音發出。
“別,傷害,他...”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內容,熟悉的袒護,讓我一瞬間鼻尖就開始發酸。
黑子...
只見稚嫩的他揚起倆拳頭大的小臉,冷冷的看着張奎。
“放他,走。”
張奎愣了一下,哈哈大笑。
“吾早感查汝身擁有與六道夾縫相同之力,果非凡物...但爾似乎高估了自己的地位...”
說完,張奎陰沉着臉,突然一揮刀,我感覺右臉頰一涼,一片肉,儼然被削掉。
“就像吾欲如此,爾能令吾怎樣?哼哼~”
“住...手...”
張奎得意的哈哈大笑,黑子只是陰沉着稚嫩的臉,眼神帶着威脅。
“歘~‘
又是一刀,另半邊臉,也被削傷了。
“哈哈哈哈,甚是好玩。”
疼痛與血液讓我苦澀的笑,而我苦澀的笑落在黑子眼裡,卻變成了火星,點燃它澎湃的怒火!
“吼!!!我叫你,住手、住手、住手啊啊啊!!!”
突然間一聲炸響,張奎臉上得意的神色還沒完全露出,他懷裡的黑子直接炸鍋了,他突然凌空一躍就懸停在半空裡。一米不到的小身體跟他們一樣懸在半空,但令人生寒的是他的臉跟身體,居然在此時此刻變成截然不同的兩半,一半人臉人軀,一半卻如黑洞一般漆黑,眼睛和嘴巴都變成搖曳的白光團,分外猙獰!
張奎已經看傻眼了,顯然這一幕他也沒有料到。可旋即卻擺出一副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表情。
“吼!!螻蟻,爲何不聽我的話,我警告過你了,爲何要激怒我!?”
變成半黑姿態的黑子,就連語言能力都突飛猛進,他在天空猙獰的看着張奎。
“螻蟻?警告?爾看錯位置了吧,此種戲弄人的把戲,能耐吾何...”
黑子沒說話,掃視了我一眼,然後死氣沉沉的說:“我要把你打哭。”
***!!抄襲,這小子居然抄襲我的話尼瑪!!敢不敢抄的委婉一點不要上原話?
張奎當時就笑了,嘲諷之心絲毫不加掩飾,他壓根就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他笑說黑子跟我一樣是坐井觀天的蛤蟆,甭說打哭,就我們這種貨色,想動他一根毫毛,都是癡心妄想!
然而...
“砰~”的一聲。
壓根沒等他講完,我只看到半空中的黑子突然裂開大嘴,嘴巴張到不屬於人的極限,噴出一顆極快的黑色光球,旋即一股巨大的衝擊波炸了開來,將我跟顏醜叔們都推進了洞窟裡面,等我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張奎胸口儼然多出一個碩大的空洞,空洞被墨水般的黑所覆蓋,就算白光流轉也無法將它癒合。
這次,張奎徹底傻眼了,他看着自個胸口說不出話來...
“吼!!我給過你們機會,爲何如此愚蠢??現在,我只想毀滅。誰也阻止不了,你會在我足下顫抖!!”
黑子猙獰的咆哮着,他的後背突然裂出兩張寬碩的黑色翅膀,煽動,咆哮間,千百隻羽毛脫體而出,不斷在空中旋轉飛縱圍繞在他身旁,然而當他一聲怒吼,這些輕悠悠的羽毛全部飛縱而去,激射張奎,一瞬間將它射成了篩子。而張奎愣神後,惱羞成怒的揮刀去斬,結果他魂體化成的大刀還沒接近黑子,直接就被某種恐怖的未知力量給扭成了麻花辮。
他看着黑子張了張嘴,似乎始終無法相信這是真的。這一刻,他才真正意識到小黑口中的螻蟻爲何物...
而這,僅僅是開始,黑子的恐怖,慢慢才展現出來。
羽毛激射後,他似乎不受控制的發狂咆哮,一邊咆哮,一邊居然繞着那紅色的大蟲開始盤旋飛行。他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在我們眼裡遙遠的不可計算的距離,他卻用短短數秒就能來回盤旋一週,乃至最後,直接將空間破開黑色的洞穴,一邊鑽入,一邊已經在千萬米遠的地方出現...
不但如此,他的身體也在快速變化,從半白半黑,逐漸變成全黑,再從全黑變成人頭鳥身,直到最後他懸停下來的時候,已經徹底變成一隻黑色的烏鴉,蔓延數十米成了龐然大物!
烏鴉猙獰,咆哮,煽動翅膀,本好似漫無邊際讓人覺得無力的虛空裡,居然出現了雷霆、狂風、扭曲和爆炸!縱橫交錯如雨點般落下的雷雨讓整個星空蒼白一片,不知何處出現的七彩霞光充斥整個黑暗,紫色的莫名能量在爆炸,遠處的星辰莫名其妙就炸成碎片,整個偌大無比的虛空,只能用兩個字形容——混亂!超級混亂!
一切就好像失掉了順序,整個虛空就像一張畫滿星辰的紙,黑子莫名的力量,將它捏的皺皺巴巴,再撕成碎片!它簡直就像這裡的主宰,在這裡它能隨心所欲。什麼狗屁張奎跟他的不死亡靈大軍,早在一開始就被碗口粗的雷霆電成飛灰壓根沒有回覆,唯有張奎被炸得只剩半顆腦袋,躲在窄道石牆後苟延殘喘。而虛空卻還沉浸在似無盡的爆炸與雷霆當中。
就像是一場末日風暴...
就在看着那無盡混亂的時候,我突然就想通了。張奎說了,這裡是人道與十八層大地獄的夾縫,等同六道夾縫。而虛無先知說過,黑子是六道夾縫孕育的生命,並且在六道夾縫中它隨心所欲威力無羣,是所有時空穿梭者們的夢魘!張奎在這裡激怒了他,當真是瞎貓遇到死耗子,歪打正着!虧他剛那麼牛逼的樣子,沒曾想正撞到了虛空的主人。
很久,大概快半個小時後。我的身體恢復了行動力。風暴,也停止了。
黑子似乎是累了,它重新懸停在洞窟口看着我,羽毛逐漸退進皮膚,濃黑淡去露出白皙,身形縮小五官露出,直到最後雙翅收回,他又重新變成了那看起來可愛中帶着點死氣的小嬰兒,穩穩的落在窄道,向我探出了手。
擦,在求抱麼...
說真的,我當時還真不敢出去抱他,我生怕剛鑽出去半截身子,立馬一道雷電打過來把我電成飛灰。小黑子剛纔展現的威力,實在是太嚇人了...
不如叫他小鋼炮...
最終我還是出去把他抱回懷裡,而當他貼近我的身體時,一瞬間就閉着眼睡了過去,小小的嘴巴還在吧唧吧唧拌着,一副睡得很香的樣子,該是累了。
將黑子交給醒過來的小恩,我臉色陰沉的走到張奎面前。
“你不是很牛嘛?...你特麼倒是在牛掰啊?恩??”
我一腳就將他的腦袋當球踢,這***剛纔真把我們當螞蟻逗耍,如果不是黑子半途發威,這會兒,我們早就淪爲他亡靈奴僕中的一員了。
張奎一言不發,只是惱怒的瞪着我,本不可一世的他此刻連動手的力氣都沒有,就算虛空中仍舊有許多繁星,也無法令他被黑子打破的身體恢復了,他變成一個徹底沒用的廢腦袋。
我繼續踹着,乃至剛剛甦醒還不明白髮生啥事的嘯博也衝上來踢了起來,這顆高貴的腦袋徹底被我們當做了足球。
直到,遙遠的紅色大蟲處,傳來一陣陰森的鈴響。緊接一個穿着黑色斗篷,體型十分高大的人,從虛空慢慢走來...
誰?地藏王??
不曾想張奎看到那身影,卻哈哈大笑開了。眼裡滿滿都是猖狂。
“哈哈哈,你們死期到了。吾保證爾會求我...哼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