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指......
想清楚他指的是什麼的我，當時心口就驟然繃緊了起來，因爲我外衣下面那件，可是青囊屍衣！
這老頭，認識青囊屍衣！？他什麼來頭兒？？
然而更令我膛目結舌的是，不但這老頭認識，在他點撥後，連蹲那的楚二，也瞪大眼睛喊。
“這不跟，二爺穿的那件，一模一樣嘛？”
“莫錯，就似滴！”
他們簡簡單單兩句對話後，都在那面面相覷的討論去了，卻沒注意到我，此刻臉跟紙一樣白。
二爺，是誰！？
這青囊屍衣是趕屍派的獨門密寶，而且非四大星魂以上者不能擁有！他們口裡的二爺，怎麼會擁有這種寶貝！？
等等，楚家村，楚......
那趕屍派的老門主，不就正姓楚！？
不會這麼巧吧...
我還在發呆，老頭兒已經邁腿走出院門了。他看起來白髮白鬚的，最少估摸也有個六七十，但腰板比楚大楚二這幾個年輕人還挺的直，身子骨十分健朗。
不對啊...他的身上，一點陰氣都沒有。而身上沒有陰氣就根本不可能是常年與死人打交道的趕屍人。
楚大楚二幾個好像挺怕這老頭兒的，刻意走的很慢，而且，態度對比之前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的轉彎。一個勁兒賠笑臉，問我二爺近況如何？他那兒還缺不缺人手？
我都不知道這二爺到底是誰，也不好直接問，轉個彎子，反問他，他們不是一家人，爲什麼喊老頭叫叔不叫爹？
楚大聽完這話，垂着頭沉着臉，加快步就走開了。老二不語，還是老三搖頭說。
“俄還以爲你知道嘞，哎...”
“莊叔不似俄們爹，只是一個姓罷了。”
聽完這話，我可就更奇怪了。不是一家人，幹嘛住一個屋頭裡。人家老頭兒是村長，不可能沒自己的家住吧？況且，楚立人住這兒了，那他們的親爹呢？？
跟楚三聊了一會兒，我才知道這事兒的來龍去脈。
原來這老頭，叫楚立人，今年七十有二，是這村莊裡最有學問的人。留過洋，學過醫，就是放在縣城裡，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老頭年輕的時候在紅十字醫院工作，年老退休後，就葉落歸了根。生了一兒子，叫做楚鑫。
沒錯，就是被刻在村口墓碑上那個楚鑫。
楚鑫跟他爸一樣，是個十分聰明的孩子。而且繼承了他父親的優良血統，在醫術方面十分的有天賦！
他娘死於產後大出血，父子倆相依爲命，感情很濃。楚立人也想把自己畢生所學都教授給楚鑫，對他兒子的期望相當之大。
可惜，楚鑫唯一跟楚立人不同的一點，就是貪玩。骨子裡有股野勁兒，膽特肥，十三四歲的時候就敢扛着獵槍一人上山上打狼去，十六七八，更是敢冒充醫生在縣城開鋪子給人診病拿藥。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就釀成了一個慘劇。
說白點，就是一次醫療事故。而這次事故的受害人，就是楚大他們的親爹。
當年他只是因爲舊傷復發，中了風。有天犯病，楚大他們趕緊送他去了楚鑫家裡，找楚立人醫治。可那天楚立人正好去城裡縣委開會，原本都說好了，是要等楚立人回來再說的，結果中途楚鑫變了卦，說這種小病他自己就能擺平，拖久了反而不好。
楚大幾人當時慌張，也就沒了主意，心想着楚鑫好歹在城裡開過藥鋪，一直以來也沒聽說過有啥誤診。應該沒問題。結果這一時的心理鬆懈，直接導致楚鑫一針就扎到了他爹脖頸的氣門，老頭當場，就因爲血小板堵塞，死掉了。
這，只是楚大他們父親的死因，跟楚鑫無關。楚三跟我說，其實直到楚鑫死後，他們都還不知道他爹是這麼死的，因爲楚鑫當時壓根就沒這麼說，只是說醫的晚，器官衰弱，是病死的。直到楚鑫死亡當天，三兄弟裡的楚大，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而楚鑫的死，卻又有些令人哭笑不得，並且跟楚大是拖不了干係的。
據楚三說，那是四年前剛入冬的時候，楚鑫關了縣城裡的診所，帶媳婦回村來看望楚立人，回來沒倆月，他媳婦就有了身孕，這可樂壞了楚立人老爺子。老頭兒拿出畢生的積蓄直接在縣城裡給他兒和媳婦買了棟新房，傢俱牀鋪生活用品一應買全，甚至還在村子裡開了次喜宴，就等來年暖和點了，直接登記結婚，等抱大胖孫子！
可結果年還沒過，就發生了場悲劇。
那是一個寒冷的早晨，楚大要騎摩托去山坡趕羊入圈，這是他每天要做的事兒，幾十年來從沒變過，不過那天，出了個小插曲，就是楚鑫也一時興起，好幾年沒碰過了，想騎騎摩托。他媳婦是城裡人，性子活潑，見到鄉下有些有趣的事兒，當然也很想嘗試，就嚷着要跟他們一起去。
原本聽到這，我已經猜到了楚鑫的死法，要麼就是出了車禍，撞死在了山上。要麼，就是被山上的餓狼給吃掉了，畢竟這個年代的荒山野林，狼和狐狸都是很常見的。
可結果，是兩樣都不對。楚鑫的死法，說來令人有些難以接受。
具楚三說，他們村裡的牧民趕羊，有個妙招。就是在摩托車後面拽一些暖天儲備下的青草。
冬天的山上，羊羣只能找到乾枯的草葉和玉米稈子吃。跟人一樣，羊也會挑食，相比干枯無味的枯草來說，它們當然更喜歡吃青嫩的鮮草！所以羊羣就會跟在摩托車後面跑動，直到自動被引到圈裡去，這樣一來毫無疑問省事了很多。
原本這都已經是熟能生巧的事兒了，可是偏偏在那天，出了意外。
聽楚三說，楚大的摩托車本來就已經很破舊了，搭他一個都夠嗆，何況三個？上山的時候沒多大事兒，結果在引羊入圈的半途中卻熄了火，意外，就是在那時候發生的——本就已經被吊足胃口的羊羣，在摩托熄火後都爭先恐後的涌向摩托車。
別小看羊羣，尤其是長期在山上放養的羊羣。它們雖是狼虎捕獵的對象，但強健的四肢、上百斤的重量卻帶給他們遠比人類手足更加強大的力量，近百隻羊同時向前推桑擁擠，造成的後果，就是前面的無法停步，而後面的又看不清前面狀況，一味推搡。這種情況極度危險，尤其是他們還處於山坡的情況下！近百隻羊當場就把楚大連人帶摩托給推下了山，楚大在關鍵時刻將楚鑫一把搡了回去，自己摔了下去，雖然山坡不高，但因爲摩托掉下去的時候正好砸在他腰上，所以現在他看起來雖然兇，但其實整個人已經算是廢了，稍微重點的活他都不能幹，只能在呆在家裡，仰仗兩個兄弟救濟。
而楚鑫，卻當場死在了山上...
他是被羊羣踩死的，一隻普通胖瘦的成羊，都得上百斤重，最少幾十只羊的擠壓，踩踏，直接將他整張臉都踩的血肉模糊！被人發現的時候，他肚子裡的肋骨，都戳破了肚皮突凸的暴漏在外面，內臟更是沒一個完好的，完全都被踩成了稀碎。最可怕的是連眼珠都被踩踏的擠壓出來，兩隻血窟窿裡血紅咕嘟的，眼球在哪？被踩爆了，還是被羊吃掉了，還是，掉在了山底下，至今也沒有人知道。
所以，楚鑫就被葬在了村口，因爲村子裡的老人說他死了沒有眼，遊蕩在山林野外的孤魂野鬼都會欺負他，他也看不到。埋在村子口，每天都能聽到村子裡熟人的聲音，就是變成了鬼，他也不至於太過害怕，太過孤單。
至於楚鑫的媳婦，她運氣很好，基本，是拿楚大當了墊子。但無論再怎樣好運，如此劇烈的衝擊，孩子，還是流掉了。在楚家村照顧了老爺子幾個月，她終還是選擇離開，畢竟她還很年輕，從小接受的教育讓她的腦子沒有那麼不開化，過亡人，始終是過往人罷了...
楚家人的恩怨，盡如楚三所表，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復雜，也更耐人尋味。只不過還沒來及說老爺子怎麼住進他家的，前面楚大和楚立人都已經走到楚鑫的墳頭，跪拜下去。楚二楚三看完後，也都一言不發的走過去跪倒在墳前，而我，卻禁不住捏了把手心的冷汗。
終於，要進鉅鹿戰場了嗎...
掃視一眼小恩跟小冷，意思很簡單，我讓他們，就此止步，剩下的風險，就要我一人承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