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搬着東西,把一切收拾好的東西都抱着走出門的時候,特地回頭望了一眼這棟大樓。
不知道應該如何形容我心裡的想法,我不曾一刻想要放棄我對徐顏之的恨,但是每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我所有的心理工作就白做了,羞愧悔恨以及無盡的怨就會像是毒蛇一樣爬出來,咬噬着我的內心。
我對童堯之前有恨有討厭,但是我對徐顏之,卻有些恨得徹骨。
是懼怕與恨,有些人讓你討厭,讓你恨是那種你想躲得她遠遠的恨與怨,你想的是今後再也不打交道就好。而有些人則是,她在世一天,你就會心裡難受一天,哪怕希望天上能夠下刀子,你倆同歸於盡,或者你拿着炸彈闖進去,抱住她一起一了百了,你都願意的恨。
是想起來就牙癢癢,就恨不得把這個世界炸了,她讓你想起來,就會自動的調成惡毒狀態。
我對童堯的感情是前者,而徐顏之則是後者。
我抱着東西看過大樓就往下走,下了電梯,剛要出大門口的時候,剛好與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怎麼走路呢!”對方不快的皺了皺眉頭,說話滿聲怨氣。
我剛想道歉,擡起頭來卻看到了童堯,童堯本來氣的不行,低頭看了一眼是我,忍不住瞥了瞥嘴。
眼睛斜睨的看了我一眼,以及我面前的箱子。
冷哼一聲,卻語氣平和,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要做什麼?辭職了?”
她說話的狀態,讓你覺得就是她想和你說話問一問,又想端着,所以就呈現了一種滑稽的場面感。
“沒有,被辭退了。”
我也沒覺得丟人,就實話實說了。
童堯瞥了瞥嘴,思考了一番,也沒多問,只是說着,“正好,你下來的正好就不用我上樓去找你了,你跟着我去對面的咖啡廳吧,我有事要和你說。”
“說什麼?”
“去了你就知道了,放心吧,你幫了我,我不會害你的,咱們一碼歸一碼!”童堯依舊是一副高傲的樣子,說話都帶着趾高氣昂。
我看了一眼,童堯瞥着我面前的箱子,說道,“你要是覺得沉我就給你搬點,反正你必須得跟着我過去。”
我自己抱了抱箱子,說道,“那走吧,不沉。”
童堯沒有再說話,高跟鞋踩在腳上,在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音,我跟在她的身後,出了大門。
剛走到咖啡廳,打開門,便遠遠地見到了一個男人。
整個咖啡廳裡,除了店員,一個客人都沒有。
很是讓
人奇怪。
童堯卻先解釋了,“是我包場了。”
而後指了指遠處的那個男人說道,“趕緊過來啊你!愣着幹嘛,搬東西!”
男人猶豫了猶豫,站起身來,跑過來接過我的箱子,便又急忙的回到了原來的座位上,將我的箱子放到了一邊。
他剛剛來到我面前的時候,我看到了他的面容,那個樣貌,我是分外覺得熟悉的,但是想了一想卻又想不出來是誰。
我一邊朝着他們坐着的位置走過去,一邊思考着,直到坐到他的對面,我再次瞥了一眼他的臉的時候,我的腦子忽然嗡了一聲。
我想到了,那個人是誰。
服務員將三杯咖啡放到了桌上,童堯擺了擺手,說道,“你們該去哪裡呆着就去哪裡呆着,不用再打擾我們了。”
服務員便都上了二樓。
只剩下了我們三個。
我看着那個男人,那個男人也看了我一眼,我拉開椅子,抱着箱子轉身就要走……
因爲,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是我曾經失去孩子的那個晚上,被抓上車的那個男人。
是那個我醒了他躺在醫院裡的男人。
我剛要走,童堯攔住了我,童堯說道,“別,你先別急着走,看你現在的反應應該也記得這個人是誰了吧。”
說完,她便踢了他一腳,“趕緊的,道歉啊!”
男人顫顫巍巍的站起來,衝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白小姐,對不起,那天我喝多了,而且我本身那段時間就尋死不想活了,所以才差點整死你的,其實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我看了一眼那個男人,那個男人砰的一下便跪在了地上,和我說道,“真的,之前童堯沒打算要害死你和你肚子裡的孩子的,她只是讓我嚇唬嚇唬你,但是我那段時間失戀了,心情太差不想活。”
“……”我看了一眼,童堯又踢了那男人一腳說道,“行了,起來吧,你該說完就滾下去吧。”
男人看了我倆一眼,再次衝着我鞠了一躬便離開了。
我看着童堯,緩緩開口,“你做這個是做什麼?”
童堯牽了嘴角笑了一下,“我知道你根本就不信,覺得這就是作秀,不過我自己也覺得這挺像是作秀的,反正陰差陽錯的我害死了你的孩子,也差點弄死你,今天過來,我還是衝着你道個歉。”
“不用了,秦霄不是已經收手了嗎?你不是發過短信說謝謝了。”
童堯似笑非笑,“一碼歸一碼,我向來不喜歡欠人情,雖然我討厭你歸我討厭你,
但是你幫我忙了,我還是得謝謝你,當初我做錯了,那也就是做錯了,我向你道個歉,對不起。”
我看了看童堯,點了點頭。
道歉是徒勞的,我清楚的很,道歉我的孩子也回不來。
但是,當初會走到那一步,我也是有錯的,我與童堯不過是愛情裡的競爭關係,我不激怒童堯,我們兩個也不會那麼糟。
也不是因爲我性格聖母,別人給我一刀,我卻偏要用愛撫平別人的傷口。
而是,我與童堯的恩怨,多是因爲秦霄,她整我都整在了明面裡,當初她年紀小,我也年紀小,她整我我回她,一下一下就推到了那種情況。
童堯站起身來,看着我,笑了一笑,說道,“我知道,這樣挺沒意思的,畢竟道歉這事也沒太大意思,我下跪也是不可能的了,這樣……我送你一個禮物,從此咱們就兩清了!”
童堯說着,將U盤放到了桌子上,說道,“這裡面有點東西,也許是你現在需要的,我希望這樣咱們就真的兩清了。”
我看了一眼U盤,問道,“這裡面是什麼?”
童堯笑了一下,“不是現在都傳你泄露了公司機密嗎?我把那些你泄露的機密的公司的人都一個個約出來談了,她們都供出來一人,剩下的你就看着辦吧。”
我愣着看着童堯,張了張口卻什麼也沒說。
”你也不用說感謝什麼的,反正我做活動這麼多年,接觸的設計公司也不少,這點人脈套套話還是挺容易的。”
說完這些之後,童堯站起身來,低頭看了我一眼,將U盤又往我這邊推了一推,“雖然我看不慣你,但是我也不想欠你的。你幫我一次,我還你一次,這就兩清了。今後見面,我該看不上你,我還是會看不上你的。”
說完,童堯站起身來,拿起椅子上放的包,便出了門。
我望着童堯的背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從來沒有想過,我與童堯會有這麼一天,見面沒有爭吵,而是如此平和的說了些東西。
我們兩個人因爲一個男人而纏在一起,與她而言,秦霄與他父親的生意,她中意秦霄,他們早就該是一對,而我的出現無疑是侵略。
對我而言,我與秦霄有情,我與秦霄的關係明確在先,她憑藉着某些姿態闖進來,又憑藉囂張的作風做了些事情。
但是,在感情裡,我們最開始的出發點其實是一樣的。
都是想要得到自己要的感情。
我拿起U盤來,嘆了一口氣,搬着箱子也走出了咖啡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