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58 去見他
杜箬掛了電話,坐在站臺上看着公交車一輛輛從自己面前開過去。
其實人生很多事情的改變都是一念之差,杜箬最終還是控制不住,招了出租車往喬安明的公寓開。
喬安明在牀上躺到點還是掙扎着爬起來,天生勞碌命,根本睡不了懶覺,就算身體疲乏得很,腦子裡卻繁忙一片,想工作,想各種事,更悲涼的,某個人的臉時時蹦出來,思慮很亂,人就更加沉鬱。
從杜箬住的地方打車到喬安明的公寓,其實也只需要二十分鐘,可是她硬是在他樓下徘徊了半小時,人生就是這樣,總要面臨各種抉擇,太多的身不由己和情難自抑。
不過抉擇很重要,很多人生,就是因爲某個抉擇而改變。
喬安明聽到門鈴聲,從電腦前站起來去開門,四目交接,眼裡的表情都是千息萬變。
其實杜箬已經在門口排練了很久自己的表情,應該是微微帶點笑,然後很平淡的來一句:“聽說你生病了,我就順路過來看看你…”
可是見到喬安明一開門,那張明明病態很濃,但眼神依舊清冷的臉,所有排練好的表情和臺詞全部亂掉,就只剩下本能反應,眼睛瞪圓,嘴脣抿緊,不發一言…
而喬安明呢,他是完全沒有料到杜箬會突然來,所以思維直接就慢了半拍,整個表情僵掉,話都沒有講,只是側了側身,意思是讓杜箬進來。
所以兩人的見面場景靜逸得似乎就是長期住在一起的人,一個在家,一個去開門…如果你經歷過類似的感情,明知不可糾葛,卻依舊絕望地沉溺,如果你經歷過這種,就可以理解兩人之間這樣的見面方式,語言和闡述在那時候都顯得無足輕重,人的思維全部停滯,只剩下本能
。
所以喬安明看着杜箬走進客廳,自己依舊站在玄關處,輕輕關上門。
“你怎麼突然來了?”
“你怎麼還在工作?”
兩人同一時間問出,之後相視一笑,僵持的氣氛瞬間就鬆了許多。
喬安明用手撫了下額頭,從玄關走進客廳,笑着回答:“睡不好,還是起來工作,心裡踏實一點。”
杜箬也笑了笑:“小張給我打電話說你病了,我就…順道來看看你!”
“順道?”喬安明在嘴角的細小笑容暈開,話裡的口氣已經帶着明顯的不相信,但他沒有點破,只是招呼一聲:“坐吧,我回完這封郵件就好…”遂再次坐到電腦前,認真對着屏幕打字。
而杜箬就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看着眼前的喬安明。
那一日他穿着淺藍色的翻領恤,外披灰色的厚毛衣,其實月份的天氣已經有些熱,他卻在家還要穿這麼多。臉色也不好,嘴脣都有些發白,回郵件的過程中一直咳嗽,杜箬看不下去,給他去廚房接了一杯溫水遞到他面前。
“病了就別這麼拼命,工作是永遠都做不完的…”
電腦前的男人將頭擡起來,接過水喝了幾口,連續又咳了幾聲纔回答:“忙慣了,突然這樣閒下來有些不習慣!”
杜箬一個白眼剮過去,調子就冷了幾分:“那你打算帶着病在家繼續工作?到底是身體重要,還是賺錢重要?”很不溫柔的態度,喬安明聽了卻覺得心裡暖烘烘的舒服。
“你順道跑來,就是爲了訓我?”他握着那杯水,慢慢靠上皮椅,神態很溫雅地笑着問,還刻意將“順道”兩個字咬得分外重。
杜箬沒料到他會突然來這麼一句,心裡咯嘣一聲,氣勢一下子就弱了下去。
“我哪裡敢訓你…只是看你帶病工作,有點氣不過
!”最後幾個字聲音弱得幾乎都被她吞了進去,喬安明卻依舊在笑,笑得杜箬不寒而慄,心裡憤憤想,老匹夫,都病成這樣,眼裡那捉摸不定的氣勢還是絲毫不減弱。
“你笑什麼?…吃過早飯了嗎?我看你廚房什麼都沒有!”
“沒吃,吃不下…沒有胃口。”喬安明又咳了幾聲,趕緊喝水止住,杜箬在心裡嘆口氣,突然就開始有些心疼。
眼前這個男人,擁有萬貫身家又如何,病了累了,身邊連個端茶倒水的人都沒有,如果她今天沒有來,他應該就只能一個人在這空蕩的房間裡呆一天,扛着病體面對依舊繁複的工作。
他是整個勝安的天,是喬家的天,所以他病不起,因爲無人可以頂替。
所以杜箬在聽到喬安明說他吃不下的那一刻,心裡無比痠疼,竟有些慶幸自己聽了小張的話過來看他。
喬安明依舊在電腦前發郵件,杜箬微收一口氣,從沙發站起來,直接走過去將他的電腦合上,然後手掌蓋上他的額頭,深深呼吸,略帶溫柔地說:“去牀上躺一會兒吧,燒成這樣,怎麼還死撐?”
喬安明應該生氣,因爲居然被人無辜打斷工作,可是那一刻,心中像是有暗涌翻騰,轉念想,歲月綿長,若她以後都不在自己身旁,是否再也不會有人敢如此將他的電腦合上?
所以喬安明居然苦澀笑了一聲,輕輕回答:“好,我去躺一會兒。”
杜箬這才滿意,有些輕快地說:“這樣纔像個病人,去多睡一會兒吧,我去給你弄點吃的,就算沒胃口也不能餓着肚子。”
喬安明點了點頭,竟然真的乖乖地起身往臥室走。
杜箬在廚房轉了一圈,一無所獲,又去開冰箱,雙開門,巨大的存儲空間,裡面除了一個被凍得僵硬的保鮮袋,什麼都沒有。
杜箬無奈地搖搖頭,將那個保鮮袋掏出來打開,幾根結成冰塊的臘腸就滾到了地上…
所有積累的心酸和心疼一瞬間涌起,杜箬只能屏住呼吸將那臘腸撿起來,再次裝進保鮮袋裡。
最後杜箬去公寓門口的超市買了一些淨菜和水果,簡單的熬了一鍋粥,再炒了一個蔬菜,覺得太清淡,又燉了一個雞蛋
。
杜箬將粥和菜放到托盤裡端進臥室,發現喬安明已經睡了過去,身子側躺着,厚重的蠶絲被裹到下巴下面,整個人都弓着身體蜷縮成一個蠶蛹,而眉頭始終皺着,嘴脣因爲發燒已經有點起皮。
杜箬站在牀前看一一會兒,還是沒有忍心將他叫醒,只是覺得房間裡有些陰冷,轉了一圈才發現他居然開了空調。
五月份的天氣,他還感冒發燒,居然開着冷空調睡覺!
杜箬真是又想氣又想笑,只能找到遙控將空調關掉,坐在牀前的沙發椅上等他醒。
喬安明似乎睡了很沉的一場覺,醒過來的時候全身都是汗,恤全部被浸溼,但整個人明顯舒坦了很多,而睜開眼皮,便看到了側趴在沙發椅扶手上睡着的杜箬,披散的頭髮將她的半邊臉全部遮住,只看到微微翹起的半邊脣角和鼻尖。
臥室的窗簾都拉着,正午的陽光從布料的縫隙裡穿透進來,她就那樣安靜地在自己面前睡着,彷彿就像夢一場,他醒過來,一切都沒變,她依然在。
可是轉念一想,她醒過來就會離開,第二天一切恢復原點,他與她之間又將是沒有聯繫的上司和下屬,所以喬安明躺在牀頭,看着眼前的杜箬,突然覺得真是要感激這場病,將她帶到自己面前,即使只是一時恩賜,他也覺得欣喜。
牀櫃上放着粥和菜,筷子也擺在旁邊,只是沒了溫度。
喬安明掙扎着爬起來,看了下腕錶,中午點,天??他居然睡了個小時。
杜箬是被喬安明的腳步聲吵醒,睜開眼,他正端着那些粥和菜往外走
。
“你醒了?對不起,我睡着了!”
“沒關係,孕婦都嗜睡,如果你覺得沒睡醒,就到牀上躺一會兒吧。”
其實喬安明的話沒有錯,完全是出於關心,杜箬卻有些尷尬,趕緊站起來去接過他手裡的粥。
“都涼了,我去廚房熱一熱吧。”遂端着托盤悶頭走了出去。
喬安明站在原地笑了笑,便也去了客廳。
杜箬熱好粥出來,發現喬安明又抱着電腦坐在沙發上工作,她真是“恨鐵不成鋼”,直接走過去就嚷嚷:“怎麼剛睡醒又工作啊……”
他卻擡頭,很溫順地回答:“沒有工作,看一會兒新聞,我每天都有看報紙的習慣,只是今天沒去公司,所以沒有看報紙。”
杜箬聽他這麼說,也不沒有再深究,淡淡“哦”了一聲就將手裡的粥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
“吃點東西吧,粥剛熱過…燉蛋我也放在微波爐裡溫了一下。”
喬安明朝着茶几上的粥和菜望了一眼,笑着問:“你做的?比上回那麪條看上去要強一些。”其實是很正常的玩笑話,但一不小心勾起兩人的回憶,所以各自尷尬笑了笑,喬安明便端起碗吃起來。
杜箬這次沒有追着他問“怎麼樣”,只是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靜靜地看他吃,房間裡很安靜,只有筷子碰撞碗盤的聲音。
只是在喬安明的記憶裡,那頓飯吃得心酸又欣喜,在他意志力最薄弱的時候,她適時出現,洗手爲他做羹湯,然後安安靜靜地陪他坐着吃,那種感覺,甜蜜而又壓抑。
但杜箬見喬安明只喝粥,不吃菜,便好奇問:“怎麼就光喝粥啊?是我的粥熬得太好喝,還是菜做得太難吃?”
喬安明放下碗筷,淡淡笑着回答:“其實粥和菜都一般,只是你的菜鹽放太多,有點鹹!”
杜箬一口氣憋在胸口,嘴角扯了扯,很快就駁回去:“你不是說你嘴裡沒味道嗎?那我當然要多放點鹽…”明明是強詞奪理,喬安明卻聽得分外開心
。
“行,你說什麼就什麼吧…”
杜箬見他笑得有些猖獗,便端起碗很快從他面前閃了過去……之後廚房響起水聲和碗盤撞擊聲,一直空蕩的房間裡,總算有了幾分人氣。
杜箬端着水果走出來,喬安明又抱着電腦坐在沙發上回郵件,她偷瞄了他的電腦一眼,無奈地將水果盤放到茶几上,然後一字一句地交代:“粥我多熬了一點,晚上你可以自己熱着吃,廚房還有一些蔬菜,如果明天阿姨來的話,你讓她給你做好了放冰箱裡吧,還有,燒還沒退,藥要記得吃,別再開着空調睡覺……另外…這盤子裡的水果吃完,別總着顧着工作,你以前不總是說嘛,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本錢都壞了,以後還怎麼革命…”
杜箬羅嗦地交代了一大籮,喬安明卻放下電腦,落寞地只問了一句:“你要走?”
杜箬眉頭皺了皺,低低的“嗯”了一聲。
整個房間又恢復平靜,杜箬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扯出一個笑容:“一把年紀了,要照顧好自己…該料理的我都幫你料理好了,所以先走了,你自己保重…”
最後兩個字已經有些底氣不足,她覺得自己再呆下去估計會哭,所以趕緊回頭抓了沙發上的包就埋頭往玄關走。
喬安明坐在那裡愣了幾秒,本能反應,站起來就追上去,一把拉過她的身體。
“別走…今天不想一個人,能不能留下來陪我呆一會兒…”
……
杜箬一直想不明白那天自己怎麼就那樣留了下來,可能是因爲喬安明病得臉色實在太難看,也有可能是他當時挽留的神情過於落寞無奈,只是她始終不願意承認,自己最後留下來,是因爲其實心裡也不想離開。
房間裡的所有窗簾都被杜箬打開,五月最明媚的陽光鋪滿整個空間。
喬安明死性不改,又抱着電腦在沙發上工作,短短一個小時接了個電話,全是公事。他是真的病不起啊,就算今天不工作,那些工作也不會自動消失,第二天還得去一件件處理,所以杜箬也不再勸他去休息,只是監督他吞了退燒藥,自己抱着一杯熱水靠在另外一張沙發上看電視
。
電視的音量被她調得很低,因爲怕影響到他工作,再者反正她也沒什麼節目要看,純粹是閒着沒事打發時間。
中午杜箬只吃了一碗粥,看了一會兒電視很快就開始覺得餓,可是喬安明的公寓裡一點零食都沒有,撐到點左右,終於開始覺得反胃,一陣陣的噁心,她也分不清是餓的緣故還是因爲孕吐反應,反正最後撐不住,直接就跑到洗手間裡開始吐……
喬安明當時正工作得投入,突然見杜箬往洗手間跑,繼而聽到嘔吐的聲音,趕緊也扔下電腦跑過去。
“怎麼了?怎麼突然吐成這樣?”輕拍着她的背,喬安明站在身後焦急地問。
可是她哪裡有力氣回答,只是趴在池臺吐得恨不得腸子都要出來,吐完還是無法舒坦,感覺胸口發悶,噁心反胃的感覺依然不減。
喬安明見她吐得臉色發白,也漸漸明白什麼原因,不再多問,抽了溼毛巾遞給她。
杜箬接過來洗了一把冷水臉,精神才總算好了些,只是臉色依舊不好,喬安明看得心疼不已。
“經常這樣吐?”
杜箬點了點:“嗯,這段時間已經好點了,之前是一天要吐好多回,基本就是吃完吐,吐完再吃。”她無奈笑笑,因爲吐得太厲害,整個人就有些站不住,喬安明從身後將她的背托住,關切問:“怎麼反應這麼嚴重,去問過醫生嗎?”
杜箬卻沒有直接回答,只是低低嘆口氣,將身體從他懷裡站直。
“之前在巷子裡被人打到住院,寶寶差點保不住,所以在醫院裡住了半個月,輸液,打保胎針,醫生說是因爲保胎藥的緣故,所以體內黃體酮過高,人就比較容易有妊娠反應。”
她解釋得很詳盡,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眼睛因爲吐得無力而微微眯起。
喬安明卻不再說話,抱住杜箬的雙手捏得有些緊。
沉重的內疚和心疼再次襲來,現在人就在他懷裡,他卻什麼都彌補不了
。
喬安明越來越覺得自己無用,他曾說過他會保她周全,免她流離,可是竟然讓她懷着自己的孩子受了這麼多委屈,委身於潘瑋身下,被人堵在巷子裡打到住院,情願揹着單身媽媽的罵名遠離自己……這些種種加在一起,喬安明深吸一口氣,將雙手交疊到杜箬胸前,頭埋於她後頸的頭髮間,失落的道歉:“對不起,杜箬…真的…”話明顯沒有講完,可是他卻再也講不下去。
滿心的愧疚,千萬句語言堵在心口,他卻只有勇氣說“對不起”這三個字…
杜箬沒有掙扎,任由他抱住自己,睜開眼看着鏡中交疊在一起的兩具身影,他的臉埋在自己的發間,所以表情自然看不見,可是杜箬連自己的臉也不敢看,因爲怕在自己眼裡看出不捨,看出妥協,看出退縮。
其實那麼多委屈,日積月累而來的痛苦,一直盼着有天能夠這樣溫柔被他抱在懷裡,他對自己道歉,然後她可以毫無顧忌的哭,可是真到這一天,她居然一滴淚都流不出。
該受的苦都已經受過了,他現在纔來說“對不起”,是不是晚了一點,更何況一句“對不起”能解決什麼問題,存在的問題依然存在,全無改變,所以杜箬閉起眼睛,深深吸口氣,很快就推開身後的人往客廳走。
喬安明知道她心裡有怨氣,所以不強求,自己站在原地收拾好情緒也走過去,直接關了電腦,坐到她身邊的沙發上說:“不工作了,陪你坐一會兒。”
杜箬的精神已經恢復了幾分,所以聽到喬安明這麼說,直接就想笑。
“陪我坐一會兒?明明是你厚着臉皮要我留下來陪你…”她直接反駁,喬安明的心情也瞬間好轉,笑着回答:“好,你說什麼都好,算是你陪我…所以接下來做什麼?我難得捨得花時間這樣呆在家裡。”
杜箬無奈剮了他一眼,心裡其實明白,不該這樣沉溺下去,可是太喜歡這種感覺,眼前這個男人收斂所有鋒芒,微微笑着坐在自己身邊,窗外陽光和煦,彷彿全世界都幸福得快要死過去,所以杜箬的心情也不可抑制地好起來,輕笑着調皮:“做什麼?你除了工作之外還有其他興趣愛好?”
他眉頭皺了皺,有些爲難地回答:“如果喜歡你不算愛好的話,那我真的沒有其他愛好了…”
多不要臉的話啊,可是他居然說得那麼自然,杜箬思維有些脫線,沉穩大叔要是下定決心不要臉,她哪裡扛得住
。
所以杜傻子聽他這麼說,不敢接話,支支吾吾地摸了遙控器塞到他手裡。
“我那個…我覺得…我們還是看電視吧…”
“哈哈哈…”喬安明一下子笑了出來,感覺自己這場病生得忒值。
可是孕婦嗜睡果然是真理啊,二十分鐘不到,喬安明覺得身旁的人過於安靜,便轉身看一眼,發現杜箬已經歪着頭靠在沙發上睡着了,手裡抱着一個抱枕,頭微微仰着靠在沙發後背上,陽光投射在她的臉上,灑下一層金色的光…
他見過杜箬很多種樣子,初遇時的驚豔,之後的跋扈,繼而的纏綿,再到前不久的冷冽,最後便是現在,這樣安然地睡在自己身邊,陽光彷彿在她面前都要隕色,更要命的是,這個女人肚子裡還懷着他的孩子,可能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孩子。
喬安明空蕩了二十年的生命,一下子感覺熱鬧起來,彷彿有溫暖注入,陽光與她,同在。
“杜箬…杜箬…”他側過身在她耳邊輕輕喊了幾聲,她卻依舊睡得很熟,他便不再喊,只是將她手裡摟緊的抱枕取出來,將沙發上的人打橫抱在懷裡…
她似乎瘦了很多,比之前揹她的時候還要輕,怎麼可以,還懷着孩子啊。
喬安明皺着眉,身體微微往後傾,這樣便可以讓她的臉順勢貼入自己懷裡…腳步很慢,生怕把她驚醒,而情緒是異樣的慌亂,還帶着幾分不安的欣喜和緊張。
他生命中最想珍惜的兩個人,此刻就這樣安然地貼緊他的心臟,這樣全力託着,像是託着一整個世界。只是他明白,挽留只是一時,她醒過來便會走,以後見一面都很難。
所以他儘量讓腳步變慢,再便慢,像是電影裡的慢鏡頭,從客廳一路挪到臥室,不捨地將懷裡的人放到牀上,以爲她會醒,可是杜箬只是嘴裡淡淡“嗯”一聲,意識模糊,在牀上滾了一圈,很快就抱着被子又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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