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愛不悟 V006 尷尬見面
“陳媽,你說我這一天天的,出‘門’汽車,進‘門’傭人,真的風光?都是表面功夫罷了,再多風光都不如有個孩子在我身邊嚷嚷…你說我們活到這把年紀,不就圖個兒孫滿堂嗎?哼……兒孫滿堂我就不指望了,反正我也就安明這麼一個兒子…可是我畢竟還有他這麼一個兒子呢,雖然也成天見不到他面,但至少心裡還有個記掛,可是他連一個孩子都不留,哪天他也到了我這把年紀,怎麼辦?心裡連個記掛的人都沒有啊…”
任佩茵說着便又暗自神傷起來,陳媽終究看不過去,拍了拍她佈滿褶皺的手,勸慰:“我也是當別人孃的人,所以你的心思我能理解,但是喬先生是做大事的人,你不跟他商量一聲就這樣,會不會出事?”
“不會,就算真出事,那也是好事!行了,我都已經叫人去辦了,就這樣吧,不改了,再改,我就得進棺材了……”任佩茵說。
“那太太那邊……”
“你說顧瀾?顧瀾那邊我會跟她解釋,反正主意是我出的,責任我都擔着,就算日後她怨我,我也得這麼辦!”任佩茵說完便起身,又恢復往日的倔漠表情,捶了捶自己的後背對陳媽說:“行了,爲了給安明打個電話等到現在,我得上樓睡了,你把這茶几上的東西收拾完也早點休息吧……年紀大了,經不起熬夜了…”
一路嘮叨着,已經走到樓梯口。
陳媽在身後看着任佩茵有些佝僂的背影,嘴裡輕輕嘆息:“哎……有錢人也不是事事順心啊…”
杜箬一個人在房間叫了roomservice,在酒單上點了最便宜的紅酒,一瓶灌下去才昏昏沉沉滾到‘牀’上‘挺’屍!第二日清晨醒來,‘精’神飽滿,再加上陽光有些小暖,所以整個人都顯得神采奕奕。
心情好了,‘女’人自然就顯得美麗,所以杜箬哼着小曲,穿着睡衣去洗手間衝了一個澡,洗得香噴噴的捲髮用電吹風吹蓬鬆,柔柔地在腦後挽成一個髻,再得瑟地挑了一條‘奶’白‘色’羊絨圓領衫打底,外面披了寬鬆的淺藍‘色’大衣,還上了薄妝,最後站在鏡子前照了照,覺得還顯單調,便又‘抽’了一條銀‘色’暗紋絲巾圍上。
淺淺一笑,雖未必傾人城,但至少回頭率肯定很高。
杜箬不是刻意要這樣悉心裝扮,只是覺得身在這五星級酒店裡,身旁都是勝安的中層職業經理,她作爲年齡最小資歷最淺的一個,多少有些心怯,可心怯怎麼辦,心怯就得靠妝容來撐場面,打扮得體了,至少腰板兒都能直一些。
杜箬這招可算是用對了,因爲一頓早餐下來,頻頻有一起參加培訓的男同事過來搭訕。
此次培訓的人員中間,除了杜箬來自原來的同洲‘藥’業之外,其他都是勝安的“嫡系”僱員,有一半來自崇州總部,一半來自武穆山基地,所以這些人當然不知道杜箬是已經離過婚的‘女’人,且看她這柔淑裝扮,都以爲她是單身,且姿‘色’上乘,坐在餐廳窗口的位置上喝着咖啡,那景那人,怎能就不惹桃‘花’?
喬安明從酒店大廳走進來的時候,剛好看到杜箬和一羣男同事從餐廳走出來,一路談笑着風聲站在那裡等電梯,她那一身淺藍‘色’的大衣‘混’在一律深灰‘色’西裝中間,想要他看不見都難。
“杜小姐,第一次來崇州吧?”
“是,第一次呢。”
“那昨天晚上有沒有出去街上轉轉?”
“沒有,昨天太累了,又不熟悉,所以一直呆在房間裡…”
“那太可惜了,崇州還是有很多值得去的地方的,要不今天培訓結束了我帶你去逛逛?”
“這樣啊?會不會不方便?”
“怎麼會,難得你來次崇州,能夠陪美‘女’是我的榮幸也,不過不知美‘女’給不給我這個面子…”
“哈哈哈…崇州的男人嘴都這麼甜麼?那你先說說,崇州有什麼地方好玩?”
“多了去了,要不晚上先帶你去美食街,然後完了我們還能去下崇州島……”
“崇州島是什麼地方?”
“崇州剛開發的小島,吃穿玩一體,崇州年輕人最喜歡去的地方之一…怎麼樣?晚上一起去吧…”
談笑間,電梯下來,一幫人簇擁着杜箬擠進電梯裡,她淡柔的笑顏就掛在臉上,像清早跳躍調皮的陽光,即使是身在數十米之外的喬安明,都能被她美好的笑容所感染。
電梯很快合上,那張容顏隱沒在闔啓的‘門’扉後,他卻還定在大廳原地,直到身後的江磊催:“喬總,喬總?”
“嗯?什麼?”
“我們上去吧,培訓會半小時後開始。”
喬安明這纔回意,意識到自己又爲了杜箬失了心神,遂點了點頭,緊蹙着眉頭走進另一輛電梯。
杜箬最終還是挑了會議廳顯後的位置坐下,可是剛坐定就有些後悔早晨選了這麼惹眼的一身衣服,滿場清一‘色’男‘性’,她那一身妝容‘混’在這裡面,窩哪裡都能叫人一眼瞧見,她遂拉了拉身旁電梯‘門’口那搭訕的男同事,問:“今天第一天,誰給我們培訓。”
“江總,勝安總部的銷售總監…”
杜箬這才輕噓一口氣,但噓完心裡又沒來由地覺得空!她其實是想見到喬安明的,不管出於哪種場合,能看他一眼她都覺得開心,可是這想見的心又鍍了一層焦楚之意!
就算見到他又能怎樣?他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喬總,她始終是縮在人後的小員工,而且他似乎並不想見到自己,不然也不會把她發配到山裡去。
但心裡多少有些不甘,不遠千里來崇州,難道見他一面的機會都沒有,於是杜箬又忍不住開口問旁邊的男同事:“那個,喬安明會不會來參加這個培訓會?”
“你說喬總?”
“嗯…”杜箬點了一下頭,那男同事卻慌張地止住,繼而用有些怯然的口‘吻’回答:“你可真敢叫,他是大老闆,你居然直呼其名……不過估計你得失望了,這種培訓會,估計他應該不會出席吧。”
“哦…”杜箬很快就垂下了頭,那口氣怪得很,說不像是失落還是其他,況且她也真的搞不懂自己的情緒,那種想見又不敢見的矛盾……天哪…真是要抓狂了!
可是就在杜箬悶頭抓狂之際,會議廳厚重的木‘門’開啓,一羣姿態卓然的人走了進來,全部是凌然的大領導模樣,而我們神情冷肅的喬大叔,就‘混’在那一羣人中間,穿着藏青‘色’西裝,面無表情……
這培訓人員裡面,至少有一小半人都沒有見過喬安明真人,對他所有的瞭解都源於網絡資料,所以此刻見到喬boss**版本,很多人都驚在那裡,而這滿場震驚的面容中間,屬杜箬的那張最甚----杏目圓瞪,又是一副見到鬼的模樣。
待那些“大領導”都落座在最前排的位置,杜箬纔回神,衝身旁的同事輕吼:“喂,你不是說喬安明不會出席嗎?那前面正中間那人頭是誰?”
“這個……我也不知道啊,照理以他的身份是不會出席這種培訓會的吧…只是老闆的心思我們怎麼捉‘摸’得透…”
杜箬皺着眉,恨罵自己手賤挑了這麼一件顯眼的衣服,只能埋着頭,假裝所以人都看不見。那男同事見她神情古怪,便好奇多問了一句:“怎麼了?第一天培訓就見到當家人,不開心啊?”
“開心……開心……榮幸之至!”杜箬苦着臉傻笑敷衍,其實心裡澀得很!
開心?開心個‘毛’線啊!這得多尷尬啊!
可是我們強大的杜傻子暗自垂頭隱身之際,那捲縮的背影早就落入喬大叔的眼裡,不光如此,她能夠進培訓名單是他欽點,她昨夜去勝安大廈找他他也知曉,甚至他都知道她住酒店哪個房間,她所有的行程和細節都在他的掌控中,現在居然還躲在後排弓着身以爲這樣他就看不見?
喬安明一陣腹誹,覺得這丫頭真傻得可以!
江磊見所有人落座,輕雜的人聲也漸漸消退下去,便拿着麥克風上臺,未開口,先看了看坐在前排正中間的喬安明。
喬安明雙‘腿’‘交’疊,雙手攏起蓋在膝蓋上,微微點了點頭,江磊這才正式舉起麥發聲:“……大家早上好,我是勝安制‘藥’的銷售部總監江磊,很高興能夠在這裡認識諸位……此次培訓爲期五天,今天第一天的培訓由我主持,主要是勝安相關部‘門’的負責人給各位介紹一下‘藥’品開發規章條例以及市場現狀和趨勢,整場會議的流程都已經發到各位手裡……好,那現在由請我們集團總裁喬先生上臺講話,大家掌聲歡迎……”
議論聲‘混’着轟烈的掌聲,杜箬卻將頭死死埋下去,恨不得一直低到膝蓋裡。
“該死,他怎麼還要上臺講話!”腹誹之餘,喬安明已經步上講臺,肅冷的眼光一掃,全場的議論聲漸小,最後深凝的目光定在最後排角落躬起的那抹淡藍上,嘴角慢慢上揚,手臂擡起,轟烈的掌聲也隨即落幕。
“各位早上好,我是喬安明,很榮幸藉此機會與各位見面,希望這五天時間,大家可以有所收穫……”
他講話的聲音依舊沉穩好聽,杜箬埋着頭,雙手抱緊膝蓋,心臟卻開始隨着他那熟悉的聲音而漸漸收縮。
旁邊的同事好心提醒:“杜小姐,這就是勝安的創始人喬總,前幾年畢業的時候,班裡好多同學寫論文都是以他的發家史作爲素材,我今天也是第一回見,果然如傳說中所言,說話簡練,氣度卓雅…”
氣度卓雅?杜箬吐了吐舌頭鄙視,他只有在面對公衆的時候才氣度卓雅,其他時候,就是一張大冰臉!
忍不住擡頭,剛好看到喬安明的眼光投過來,眼角盈盈笑着,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與自己眼光觸及的那一瞬間,杜箬都忍不住心尖一顫…
她真的接不住他笑,因爲他笑起來的時候面容太過溫柔好看,像溫醇的酒,烈而濃厚,在他爲數不多的幾次笑容中,她都幾度沉溺,甚至那笑容都不是爲了自己。
所以杜箬現在害怕見到他笑,他一笑,自己心臟都蹙緊,收縮,最後再慢慢撐開,那個過程太過於悸烈,以致於她情願他板着面孔,板着面孔的時候,她至少覺得他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喬安明。
其實杜箬在看他的時候,喬安明也看到她了,甚至是一整段講話,雖疏淡的目光無焦點,但是他眼底的視線其實一直就聚在人羣后的那抹身影。
她似乎真的瘦了,原本削柔的下巴變得更尖,只是臉‘色’很好,再加上今天這‘豔’麗的裝扮,真的如隆冬裡的明‘豔’光束,而且她還會跟旁邊的同事‘交’談‘私’語,甚至臉上一直有笑容,可是他們在談些什麼?她心情看上去似乎不錯,從剛纔的大廳一直笑到現在,與那日喝醉後趴在那陌生男人身上衝着自己背影嘶吼的杜箬判若兩人……
喬安明一直舒緩的講話語調突然就斷了…眼光趕緊從她身上收回,輕咳一聲,有些倉促的收尾:“……很感謝各位對勝安一貫的信任和支持,希望各位繼續努力,謝謝!”
之後又是掌聲,熱烈異常。
杜箬縮在那黑壓壓一堆人後面,從寬大重疊的背影縫隙裡窺看臺上人的面容,他依舊是謙和笑着,從容點了一下頭,而後邁着沉穩步伐走下臺,再次步回首排的位置坐下,留給杜箬一個黑漆漆的後腦勺!
她清晰感覺自己的心跳已經非常快,可是他只是上臺講了一段不痛不癢的話,甚至都不一定能夠看到自己,她緊張個什麼勁…
江磊拿着麥再次走上臺,依舊是一段冠冕堂皇的說辭,繼而掌聲響起,開始他的培訓內容!杜箬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視線定定鎖住隔着好多排的那個後腦勺…他似乎一直保持着那個端坐的姿勢,甚至連頭都很少動,彷彿就如一尊靜止的雕塑。
身旁同行的下屬也會不時側身跟他‘交’流幾句,他也依舊直着身體!
杜箬所坐的位置當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她會想象,她實在太清楚他工作時候的樣子了,永遠就那麼一張臉,冷靜,嚴肅,卻也帶着自然流‘露’的那股霸氣。.小.說.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