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星圖內部培訓的新人一共有七個人,除了舒冬蔣陌然林如三個人,還有兩女三男,其中一個便是姓謝的小姐,名叫謝圓,另一個女的叫趙倩,聽說曾經是個小有名氣的模特。
負責安排他們行程安排的就是那個叫Len的老師,而這裡的直接負責人則是一個叫劉巍的女人,所有的工作人員都聽從她的安排。
他們一共見過劉巍三次,一次是在新人報道的時候,一次是在檢測新人舞臺訓練成果的時候,第三次便是現在,謝圓和趙倩起衝突而驚動星圖公司高層的問責之後。
蔣陌然和其他六個人一起站在舞蹈教室裡貼着鏡子紋絲不動的站着,肌肉和關節已經僵硬,汗水順着冰冷的鏡面往下滴,每個人都不敢動一下,因爲站不住的後果之前的那個星期他們已經領教過了。
劉巍鐵青着一張臉,手裡的教鞭在她手心裡敲打出“啪啪”的輕響。
“我不管你們的後臺是誰,”在大家陪着謝圓和趙倩共同受罰站了四小時軍姿後,一語不發的劉巍終於開口,語氣冷的好似冰刀一下戳在別人的心口上,“我直接對星圖公司負責,也就是說,無論是哪個股東、正副董事長、行政總監,他們的話我一概不會理會,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我誰的帳都不會買。”
謝圓一臉不服氣的死盯着她,很明顯劉巍的話是衝着她來的。
“葉蟬緣、金瀟、陳安之……這些一線的明星都是我這裡培養出來的,哪個沒捱過教鞭?哪個喊過一聲苦?”劉巍眯着眼睛,突然間伸手捏了捏林如細嫩的下巴,好似挑選丫鬟一般打量她幾眼,眼睛裡全是蔑視,“你們覺得自己會比他們更金貴嗎?那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們,不會!”
“收起你們那些自以爲是的小聰明,”劉巍冷笑着,“我眼睛裡見不得髒東西,有什麼想法也別讓我撞見,不然我會讓你們getout!你們,都聽懂了?”
衆人咬着牙,紅着臉,齊聲回答:“懂了!”
劉巍踱了兩步,好像突然想到什麼,卻一副吊人胃口的模樣:“我好像忘了告訴你們了,你們七個人不一定最後都會被留下。”
“什麼意思?”謝圓搶問。
“意思?意思就是你們中間會被淘汰至少兩個人。”劉巍笑起來,那笑容在他們眼裡看來有種說不出的狠勁兒,“我,Len,周仇直接負責你們的考覈,不想在進入這個圈子之前就被人淘汰掉的話就給我打起精神來!在這個圈子裡生存的每一天都要拼搏廝殺,只有站在食物鏈的最頂端纔不會被人一口吞下!”
劉巍似乎有說不完的話來指點他們,蔣陌然站在那裡累的心口都發疼,可聽了劉巍的話,她還是感到由衷的贊同。
這裡本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社會,想要生存下去,想要活的更好,只有比別人強,比自己想象中更強。
就像……就像顧少白那樣的人。
Len敲了敲門,探着腦袋看了看舞蹈教室裡受罰的幾個人,拉回視線對劉巍說:“巍姐,尚總電話。”
劉巍勾勾嘴角,一揚手,教鞭在空中劃了個弧線,Len忙不迭的張手接住。
與Len擦身而過的時候,劉巍伏在他耳邊雲淡風輕的說了句話,他們離得太遠根本不可能聽見,可Len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在場衆人可都瞧的仔細。Len神色複雜的瞄了謝圓一眼,不自然的咳嗽幾聲,跟着劉巍離開,臨走的時候還關上了舞蹈教室的門。
見他們都走乾淨了,謝圓踢掉腳上的高跟鞋,坐在地上揉着小腿,嘴裡埋怨着:“這個劉巍,我遲早要讓她好看!”
趙倩譏諷一笑:“你省省吧,就憑你?用錢可以砸通一個Len,你以爲劉巍也會買你的帳?”
謝圓豎着眉毛瞪着趙倩,反脣相譏:“不然呢,難道我要像什麼沒名氣的模特一樣跑到大老闆的牀上獻媚?”
“你說誰和大老闆上牀?你說誰是沒名氣的模特?!”趙倩被她一句話勾起了火,伸手脫下高跟鞋握在手裡,一副立刻就要衝上來揍她的架勢。
“別說了別說了,再說就要傷和氣了!”林如嚇得差點哭出來,一把抱住趙倩的腰,生怕她衝過去用手裡那傢伙給謝圓敲個血窟窿出來。可謝圓卻不肯罷手,她長這麼大誰不是把她捧在手心裡放在心口上的?趙倩一個小角色就敢對她要打要殺的,這還得了?她的臉以後往哪兒擱?
謝圓也毫不客氣,鑲着水鑽保養得到的指甲朝着趙倩臉上一抓,眼見着就要給她破了相。三位男士見苗頭不對,紛紛上前想攔住謝圓,可卻都慢了一拍似的根本抓不住她。林如不知道是嚇傻了還是怎麼的,還是死死的抱着趙倩的腰,趙倩讓她拖的躲都躲不開。
舒冬眼明手快,一把將趙倩和林如兩人扯到身後,這才讓謝圓的手落在空處:“小打小鬧的,何必下這種狠手?”
“多管閒事。”謝圓狠狠地瞪了舒冬一眼,“你管好自己就行了,別人的事你沒資格過問。”
謝圓俯下身子勾起甩在一旁的鞋,起身的時候她不着痕跡的瞪了林如一眼,假如不是蔣陌然所站的角度原因她也會和其他人一樣,根本看不見謝圓的這個眼神。
這個眼神,很有意思啊……
蔣陌然打量了那唯唯諾諾的林如,她正流着眼淚窩在趙倩懷裡哭得比趙倩還要委屈。
活了兩輩子,她總是習慣多想,也許這次也是她想太多了太複雜了?
趙倩很是不甘心,恨恨的說:“仗着家裡有幾個臭錢就在這裡作威作福!”
“其實這個圈子裡有錢已經代表一些東西了,比如投資。”蔣陌然實話實說,可不知怎麼,這種大實話聽在趙倩耳朵裡好似變了味道,連帶她看自己的眼神也帶着那麼幾分譏笑。
蔣陌然不疼不癢的看着她這個眼神,絲毫不會覺得彆扭,終歸是一句Idon’tcare,別人對她的想法她並不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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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倩扶着牆站穩,自覺地沒什麼話好說,乾脆一語不發的離開舞蹈教室。
舒冬走到蔣陌然身邊重新站好姿勢,可她還是一嘆氣:“你呀你呀,不會說話。”
蔣陌然笑眯眯的站在她身邊,也不反駁。好像剛纔莽莽撞撞替人出頭的那個是她舒大小姐吧?
程嘯看了看時間,說:“好了不要站了,六點了,今天的訓練已經結束了。”
蔣陌然說:“沒事兒,我和舒冬兩個人喜歡站着聊天。”
“好吧。”三位男士披上了運動服,一邊和她們兩個道別,一邊帶着林如出了舞蹈教室的門。
蔣陌然見他們都走乾淨了,這才長長地嘆了口氣:“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你不去找麻煩,自有麻煩跟着你。”
舒冬的額頭鋪滿了細密的汗珠,可她的精神依舊很好,一點都看不出疲態來:“不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女俠保護我。”蔣陌然裝可憐。
舒冬更是痛快:“沒問題!”
“穿高跟鞋站這種姿勢真累……嘿,我們比比誰站得久,站得穩?”
“誰怕誰?輸的人洗一個月衣服!”舒冬眉飛色舞的加了賭注,滿滿都是自信。
可劉巍那冷冰冰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出來,嚇了她們一跳:“可能你們不能在這裡比賽了。”
“呃,劉巍老師。”
“六點半的時候這裡要進行地板維護,明天下午進行舞蹈考覈。”劉巍打開大門,“早點休息吧。”
“嗯,好的。”舒冬和蔣陌然也老實,老大怎麼說她們便怎麼幹。
吃過飯洗了澡,蔣陌然和舒冬兩個人呈大字型躺在牀上。就算是平時再怎麼注意鍛鍊的人踩着高跟鞋站一個下午也有些吃不消,蔣陌然已經累得連水杯都端不起來了。
“小陌,喝水。”舒冬很貼心的端來水杯,蔣陌然翻了翻身,只覺得渾身的骨頭都快散了,如果不是舒冬喂她喝這一口水,估計她會渴死。
“我不行了,”蔣陌然縮起身子,團着枕頭閉了眼睛,“我要睡覺了,不然明天肯定爬不起來。”
“現在?現在還不到八點,你個豬!”
蔣陌然纔不管她:“豬就豬吧,明天可是個大日子,我要是體力不支跳不動什麼舞蹈可是會被淘汰的,我要是被淘汰了就沒人陪你闖蕩演藝圈了。”
舒冬笑眯眯的戳了戳她的臉:“這麼聒噪,和誰學的?沈銳?陳安之?”
“啊……”蔣陌然歇了口氣,“別提那個賤人,他說免費使喚我就真的一毛錢都不給。”
“賤人?”舒冬覺得好笑,要不是身份差距太大,她真的會認爲自家蔣陌然和陳安之挺般配的,陳安之給人的第一印象很良好,有氣質有品位形象好.性格更好,可和他混到爛熟你就知道了,陳安之總愛開自己人的玩笑,逗得自己人氣鼓鼓總讓他有種成就感,而蔣陌然呢?這傢伙從上大學開始就有點變了,從前還是個膽小木訥的姑娘,現在已經會說會笑,時不時撒把軟釘子在地上冷眼看人鬧笑話了。
這樣的兩個人,不般配麼?
蔣陌然的呼嚕聲不合時宜的冒出來,舒冬這才發現自己看着老友發呆好久了。看蔣陌然睡得香甜,她拿了一瓶礦泉水,悄悄的出了門。
這一夜蔣陌然睡得極沉,就連舒冬是什麼時候回來的都沒有發現。
第二天考覈的時候,每個人都信心滿滿的樣子。舒冬雖然在這些人裡算是底子最不好的那個,可她卻是幾個人裡最認真刻苦的,這會兒的表現必然不俗。謝圓家裡有錢,從小就是各種舞蹈各種樂器的培養,自然分數也很高。
Len看着謝圓表現良好,自己也鬆了口氣。劉巍的話已經點的很明瞭,他若是太有意偏袒謝圓,恐怕自己的飯碗就保不住了。
林如正在跳舞,突然間“啊”的一聲大叫出來,一屁股坐在地上。
Len皺着眉頭,雖然不是訓斥,可話卻不怎麼好聽:“平地摔跤,那就是基本功不紮實。”
林如含着淚,咬着嘴脣自己爬起來,黯然退場。
可緊接着林如的失常,程嘯、趙倩都出了差錯,每個人都會跳到一半摔倒,不僅參加考覈的幾個人直冒冷汗,就連平常不怎麼露面的周仇都露出十分不悅的表情。
蔣陌然上場的時候心裡也在打鼓,女孩子在跳舞的時候都踩着高跟鞋,那麼一摔說不定腿就要傷個好幾天。可就算她再怎麼小心,跳到一半的時候,她只覺得腳下一滑,重心不穩,人也摔在地上。
“怎麼回事?!”Len終於發火,“你們一個個的都沒吃飽飯嗎?還是臨時決定的考覈讓你們一個個嚇破膽了!”
林如委屈的不得了,聲音小的像蚊子一樣:“老師,我就是跳着跳着,覺得腳下很滑使不上力氣,他們幾個也是……”
Len瞪着眼睛問蔣陌然:“你呢?!”
蔣陌然點點頭,揉着腳踝:“我也是……”
劉巍臉色也不好看,她走到幾個人摔倒的地方蹲下看了一會兒,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有人在這兩塊地板上擦了一層油,油漬輪廓比較整齊,看來是故意的。”
“啊?!”
在場衆人都驚在當場,這種隱晦的手段究竟是誰耍出來的?
劉巍臉色不好看,冷冰冰的問:“昨天六點半以後誰來過舞蹈教室?誰最後一個離開的?”
謝圓輕哼一聲,有種看好戲的意味:“舒冬和蔣陌然,我記得你們倆是最後走的吧?而且今天舒冬你跳舞的時候爲什麼會躲開這塊地方?”
“你什麼意思?”舒冬有些壓不住脾氣,“你想說是我和蔣陌然做的手腳?爲的就是今天讓蔣陌然崴了腳?”
“這可說不準。”謝圓繼續煽風點火,“傻子也知道做了壞事後先要排除自己的嫌疑。”
“我們昨天是和劉巍老師一起出舞蹈教室的!”舒冬繼續與她爭辯。
謝圓訕笑:“那又怎麼樣?誰能保證你們之後沒有來過?”
Len黑着臉問蔣陌然:“你昨天六點半以後去了哪裡,做了什麼?”
蔣陌然直視他,心中無愧的回答:“吃飯,洗澡,睡覺。你可以調監控錄像,我們進了房間後根本沒有出來過。”
“是嗎?”Len一副不信任的樣子,“那舒冬呢?整晚上都和你在一起從來沒離開過嗎?”
蔣陌然被問出了火氣,有她在就不能讓別人把髒水潑在舒冬身上:“她當然和我一起!”
“你確定?”
“確定!”
Len突然抱着胳膊,似笑非笑:“九點三十左右,我、林如和肖俊桐都在游泳池附近,他們兩個應該和我一樣看到了舒冬。”
蔣陌然驚訝的轉過頭看向舒冬,她竟啞口無言,張着嘴,一語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