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陌然在後視鏡裡看見自己鎖骨上的那個鮮紅鮮紅的印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乾脆撲上去在他脖子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陳安之沒有驚叫,反而還挺享受的樣子:“咳,輕點,別要出印子來……明天我還要去見人呢。”
“見人?”蔣陌然瞪他一眼,反而咬得更重了。
陳安之倒抽一口冷氣:“你屬狗的麼?咬得那麼狠!”
蔣陌然沒搭理他,坐直了身子整理好了衣服,連頭髮都重新梳得一絲不苟了:“好好開車,待會兒老實交代。”
陳安之又探過身子來,在她脣瓣上落下輕輕一個吻:“乖,別多問。”
“你告訴我,我自然就不會問了。”蔣陌然擰着眉頭說。
陳安之捏了捏她的臉蛋:“蔣陌然,你就不能做一個老老實實呆在避風港裡的小女人嗎?”
“你說的那種女人,就是你家小芹妹妹那樣的吧?”蔣陌然揚起下巴,滿臉挑釁,“你應該知道我的性子,你越是不說,我越想知道。”
陳安之無奈苦笑:“蔣陌然,我只想讓你平順安穩。這都不明白麼?”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可心裡卻已經打定主意,暫時把他們兩個的關係好好的藏起來,別讓蔣陌然也成爲衆矢之的,這樣他才能放手去做自己的事。
“咱們倆的事曝光了?”
“沒有。”
蔣陌然想了想,也覺得不可能。她和陳安之兩個人已經夠謹慎的了,平時連通話的號碼都是新的,而且手機上只有對方一個號碼而已,別人也不可能從這兩個號碼裡發現什麼纔對。
陳安之默默的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說:“我不想讓你知道那些煩心事,今天好好睡一覺好麼?我向你保證,這件事絕對不牽扯到咱們兩個之間的關係。”
蔣陌然知道在他這裡是問不出什麼了,這才點點頭,可心思已經走遠了。
他幫蔣陌然將行李提到家裡,開了燈,先將那些不重要的東西歸置到一邊:“今天先不收拾了,你早點睡,這兩天有空的話去幫林浩客串兩集電視劇,他天天唸叨你,我的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好。”蔣陌然笑了笑,看他要走,這就跨過滿地的行李送他到門口。
陳安之出了門,突然回過頭來在她額頭上落下輕輕一吻,眼睛裡盡是寵溺的笑意:“你就真的不留我?就知道你是個沒良心的,連口水都沒請我喝。”
“嗯,我的良心剛纔讓小狗給啃了,所以它現在需要養傷。”
見她說的眉飛色舞的,陳安之笑着搖了搖頭,拿她一點法子都沒有。
蔣陌然伸手在他眼角輕輕摸了幾下:“好好休息,不管出了什麼事,我都在你身邊。”
陳安之摸着她的臉,脣邊漾開了一抹溫柔的笑意:“晚安。”
“晚安。”
她闔上門,靠在門板緩緩坐下,慢慢褪去了剛纔那般含笑柔弱的樣子,神色卻似沉靜的湖水一般沒有波瀾。
她在害怕,沒來由的恐慌。
計劃中她本來應該給自己放三天的假好好休息的,可想着陳安之那稀奇古怪的態度,蔣陌然總也覺得安靜不下來,乾脆找林浩報道,幫他們補拍幾集需要她客串的劇情。
蔣陌然要來,林浩當然是十二萬分的歡迎了,這是爲啥呢?因爲蔣陌然私底下已經是他們“老闆娘”了,片酬什麼的有老闆陳安之同志來支付,有蔣陌然在的時候某人還會大獻殷勤送來各種美食各種加餐和水果,簡直體貼的如春風細雨潤物細無聲,他們這些人也跟着沾了不少光。
連着拍了四天的戲,陳安之卻只見短信不見人影,蔣陌然也很安靜的沒有對他發脾氣,甚至連不滿的重話都沒說半句。
宋差若也一連去了幾天沒有回來,蔣陌然懸着的一顆心就更加不安了。
“林浩,最近陳安之是不是有麻煩?”蔣陌然踹了他一腳,那傢伙還在啃雞腿,不知道聽沒聽見自己的問話。
“他?他精的像鬼一樣,誰能在他身上佔便宜?”林浩嘴裡嚼着東西,眼皮子都沒擡一下。
蔣陌然瞪他一眼:“沒心沒肺,有你那麼說話的麼!”林浩委屈的看他一眼,默默的嚥下嘴裡的食物。林浩、高希晴乃至葉子昕都是埋頭幹活不問天下事的人,她就是再怎麼問,可能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她正悶悶不樂,宋差若卻回來了。
“小釵,查到了麼?”蔣陌然將她拉到一邊。
宋差若點點頭,說:“嗯,尚總涉嫌職務侵佔,挪用公司鉅額資金,已經被帶走接受調查了。這件事公司處理的很低調,暫時還沒有對外公開,知道的人不多。”
“職務侵佔?挪用鉅額資金?”蔣陌然聽了心裡一顫,這些可都是能輕易毀了尚文楊前途的罪名,一旦定罪,尚文楊這輩子就完了。
“陳安之最近在幫尚總走動,推掉了不少通告。董事會決定讓小尚總來代替尚總行使公司職務,所以他就藉着陳安之耍大牌拒絕上通告等等理由打壓陳安之,原定讓陳安之做男主角的一個大製作電影也換了沐子文做男一號。”宋差若明顯的看出蔣陌然眼睛裡有遮不住的慌亂,可她還是不得不繼續說下去:“最近幾期八卦雜誌上關於陳安之的負面新聞很多,公司高層有意將他冷藏一段時間,尚老夫人也同意了。”
蔣陌然冷冷一笑:“樹倒猢猻散,牆倒衆人推,果然是他們尚家人的風格。”
宋差若有些驚訝的看她一眼,沒想到在她身上也會有這樣陰鬱的情緒。
“公司的危機公關都沒有出面爲陳安之解決麻煩麼?”
“沒有。”宋差若頓了頓,還是把那句話說出來了:“公司高層的態度就是旁觀,甚至放任。”
蔣陌然氣在心裡,面上越發的冷了,公司這個態度明顯就是小尚總在剷除異己,拿尚總身邊你的人開刀。只不過陳安之是影帝,他們不好做的太明顯,換做是別人,可能真的就被雪藏了。
她在腦子裡將這件事前前後後的想了一遍,又問:“公司的人不管緋聞的事,沈銳呢?他也沒出手麼?”
宋差若嘆了口氣,語氣中有些無奈和感慨:“沈銳現在要比陳安之狼狽的多了,陳安之沒辦法出面的地方都要沈銳去走動,他還把其餘所有的精力都用來維護舒冬的形象上去了。你知道,舒冬只不過是小小的金碟獎最佳新人,在別人眼裡,她可比陳安之好拿捏多了。”
蔣陌然聽着,眉頭皺得都能打上一個結了。她知道尚家遲早會有這麼一次動盪,沒想到變故來的那麼快,來的那麼突然。
宋差若覺得自己說的已經很多了,她留下了一個文件夾:“這裡面是我搜集到最近關於陳安之的新聞,雖然不多,可每篇都能在他的公衆形象上抹黑一筆了。”
蔣陌然接過東西,隨手翻閱起來,第一張報紙上的文章控訴他始亂終棄,有了青梅竹馬的戀人還要繼續招惹圈子裡的女明星,私生活糜爛。第二張報道,則爆出陳安之早些年曾經是國外的一個小混混,成天以混幫派打架械鬥爲生,完全不是現在這副貴公子的模樣。報紙還極具渲染色彩的將那些小幫派和疑似收留過陳安之的少管所一一列出,說的有板有眼的,批評他欺騙粉絲,表裡不一。第三條報道,則說陳安之是私生子,受本家子弟打壓,不得不加入演藝圈才能嶄露頭角……
她一張張報紙看過去,嘴角的笑卻也越來越大。看到最後一張,蔣陌然合上了文件夾,不由得輕笑:“這些小報記者不去改行做狗血電視劇的編劇簡直太屈才了!”
“陌然,給你看這些不止是讓你看看而已的。”宋差若用陳安之的事來提醒她:“陳安之現在在圈子裡的地位很穩,他已經是影視歌三棲大腕了,所以有些人想要對付他就只能從公衆形象上入手。可你們不一樣,你們的事業剛剛起步,現在又是新人輩出時代,站不住腳跟的話遲早就會被擠出局的。所以你不要激動,也不要莽撞,安心的做好你自己的事,免了他的後顧之憂纔對。”
蔣陌然聽着她這一番話,心裡一陣陣的發苦:“小釵,我總以爲活的久了就比別人有優勢,沒想到遇到大事難事,我還是這樣軟弱無力。”
宋差若不明白她說的那句“活的久了”是什麼意思,可她倒是明白蔣陌然在擔心陳安之,而且已經亂了陣腳。
“尚文昊,沐子文……”蔣陌然輕喃:“一個是尚總的親弟弟,一個是有股份的大腕,他們倆分工也明確,一個對付尚文楊,另一個擠走陳安之。”
宋差若據實以告:“尚總的案子可能還沒有立案。”
“沒有立案?”蔣陌然眼睛一亮:“那就是有機會了。小釵,我這裡有一張名片,你去找上面的這個女人,如果她不方便出面的話,就請他們事務所的主任出山。只要是他來了,尚總多半就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