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景去了一刻鐘便回來了,身後跟着寶春堂的餘大夫,安春堂的郝大夫。
餘大夫與郝大夫都暗自瞧了昭雪一眼,然後便跟着秋景進了內屋。
內屋,老太太正沉臉坐着,今日之事必有一人在搗鬼,不論是誰,害她冷家不寧,她定是不會輕易饒了的。
“大夫,快爲我們夫人瞧瞧罷。”郭嬤嬤一直呆在內屋口,見了秋景回來,忙瞧着她使了眼色,見她點頭,方纔鬆了一口氣,一起引着兩位大夫進了內屋。
餘大夫與郝大夫向老太太見了禮,並未向上次那般推讓,餘大夫離得近,便先坐到了凳子上爲秦氏把脈。
秦氏方纔昏迷了過去,慕大夫讓丫環拿了人蔘來給她含了,方纔醒過來。
此時正無力的睜着眼,瞧着餘大夫,還不知方纔所發生的事。心想着她受了如此大的痛楚,起碼也得讓慕容昭雪參加不了瑤女節!
餘大夫認真的把了一會脈,過了兩三分鐘方纔起身。
“餘大夫,我們夫人如何了?”此次不待老太太開口,郭嬤嬤便上前問道了。秋景那丫頭方纔點了頭,定是辦妥當了,她倒是不怕了。
餘大夫朝着老太太拱了拱手:“老夫人,夫人身子受損及重,定要好好調理,只是…往後怕是不能再有孕了。”
老太太斂下了眼光:“餘大夫,你先前可來把過脈?”
餘大夫點了點頭:“在下前確爲夫人把過脈,只是夫人懷中的孩子已是…所以老夫勸夫人早日下決心流了那孩子,只是夫人大概不捨得孩子,因此拖到今日,如此怕是誤用了紅花纔會如此。”
老太太的眼光頓時深沉了起來,好你個秦氏啊!
秦氏雖沒了力氣,卻也聽到了餘大夫的話,急忙要反駁,奈何太過虛弱,動了動彈不得,話也說不響,只得恨恨的瞪了眼。
秋景大驚,方纔她去了賬房,以夫人的名義支了兩百兩銀子,給了兩位大夫一人一百兩,吩咐了他們該如何說話,卻沒想到兩位大夫收了銀子,卻是未按着她交待的說。
郭嬤嬤亦是大驚,兇狠的瞪了眼秋景,急忙道:“餘大夫,醫者仁心,你如何能撒謊?那日你明明說夫人的孩子只是有些胎位不正,如今又如此說,是不是有人給了你什麼好處?”
餘大夫眼光一閃,不理睬郭嬤嬤,卻是瞧着老太太:“回老夫人,確是有人給在下好處,讓在下說謊。”說着,微微一頓。
郭嬤嬤眼光一亮,讚賞的瞧了眼秋景,倒是沒想到這丫頭還有幾分心眼,能讓大夫先那般說,再將慕容昭雪指認了出來,那夫人的苦也沒算白受。
老太太臉色一變,沉聲問道:“是何人給了你好處,讓你說謊?”
“回老太太,正是方纔請在下來的姑娘。”眼光瞧了眼秋景,又道:“這位姑娘讓在下騙老夫人說先前夫人腹中的孩子十分平安,如此被人撞了纔會導致流產。正如方纔那位嬤嬤說得那般,醫者仁心,在下又如何能因了一百兩銀子而昧着良心說話!”
秋景頓時愣住了,郭嬤嬤悄悄的捅了捅秋景,今日之事怕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了,夫人原先想讓慕容昭雪背上弒弟的罪名,而如今細細想來,這一切的一切怕是慕容昭雪設得一個局罷了,夫人的計謀便是這局中局。身上起了陣陣冷汗,沒想到那平日裡高傲無知的郡主竟有這般心計。如今得快些把此事揭了過去纔是,不若到頭來吃大虧的怕是夫人了。
秋景緩過神來,急急上前:“你胡說,我什麼時候給了你好處?”
餘大夫從袖口內掏出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遞給了老太太身邊的綠容:“老夫人,這張銀票便是證據,這是方纔這位姑娘給的,在下故意收下了,怕的便是這位姑娘要證據。”
老太太從綠容手中拿過銀票瞧了眼,確是她冷府的銀票。
“老夫人,冷府的銀票如此之多,他如何能說是奴婢給的?”秋景朝着老太太屈身,眼光微閃着,那張銀票是她剛取的,而冷府內每取一張銀票必要做個細微的記號,再在賬目上留下一筆,秋景只盼望老太太忘了那個記號。
老太太沉着臉,並不說話,想了片刻:“把餘大夫送出去罷。”
“是,老夫人。”邊上的丫環應了,引着餘大夫便走出了內屋。
郝大夫站在一邊,上前:“老夫人,在下這裡也有張銀票,還與老夫人罷。”說着,亦是從袖口掏出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
綠容接過銀票交給老太太,接到了老太太的眼色,朝着邊上的丫環揮揮手:“送郝大夫出去罷。”
丫環屈了屈身,上前引着郝大夫出去了。
內屋裡又只餘了一臉沉色的老太太,滿臉扭曲的秦氏,驚慌的郭嬤嬤與秋景。
老太太站起身,走到牀邊,面無表情的瞧向秦氏,眼中一片深沉,過了許久,方纔轉身走向外屋。
冷傲靜靜的坐在上首,方纔內屋裡的話並未聽得十分清楚,見了老太太出來,急忙上前:“母親,如何?”
老太太未回答他,只是走到昭雪面前,吩咐道:“傲兒,向昭雪賠罪!”
冷傲一愣,竟沒想到老太太會讓他向昭雪賠罪。瞧了眼昭雪紅腫的側臉,眼光微閃,卻是不說話,他如何拉得下臉向自己的女兒賠罪!
“傲兒,聽到沒有,快向昭雪賠罪!”老太太的聲音沉了幾分,帶着命令的語氣。
昭雪心中冷哼,卻是恭恭敬敬的朝着老太太與冷傲行了禮:“祖母,昭雪不須父親道歉,昭雪只想要一個公道,昭雪只想知道父親爲何要打昭雪!”語氣中盡是深深的委屈與質問,美眸隱隱含了淚水。
冷傲又是一愣,畢竟做爲父親,當着這麼多下人的面被自家女兒質問,面子倒底拉不下來,沉聲道:“你是我冷傲的女兒,做錯了事,爲父的可是打不得了?”
昭雪擡眸,眼中盡是滿滿的堅定:“若是昭雪做錯了事,父親自是打得,只是請問父親,昭雪是做錯了何事?”
“你蓄意謀害未出世的幼弟!可是大罪!算不算錯事?”冷傲漲紅了臉,也未考慮清楚便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