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界之外,哈迪斯等人目光凝重地看着洛婭和洛嵐,並同時抵禦着由內散播到外的沉重壓力,雖然內部衝擊被結界所屏蔽,但那股精神的壓迫卻無可避免。
他們驚恐地抽搐着臉,就彷彿塗抹上泥漿似的,以至於後來的表情變得有些憤懣,原以爲剛纔那股原力就是洛嵐的實力,但現在卻還要更加強大。
萊可貝爾面色緊張地抿着嘴脣,比起其他人注意力大多在洛嵐身上,而她則顫顫巍巍地看向洛婭那隻燃燒着的詭異的右瞳,於是,慌忙看向哈迪斯。
哈迪斯詭譎地搖了搖頭,輕輕示意,然後說道:“以現在的局面來看,她們都非常警惕對方的力量,所以纔要拿出真本事,速戰速決!”
“速戰速決?!”萊可貝爾訝異地擡了擡眼“這究竟誰會勝利呢?”
“……不好說!”哈迪斯眼中閃過一絲遲疑,說:“雖然洛嵐的原力遠勝於洛婭,但洛婭的天元力也能消除她的原力,所以現在就看是洛婭先把倒空她體內的原力而勝利,但在這之前,能不能抗住洛嵐的攻勢了!”
“原來如此!!”萊可貝爾恍然地點了點頭。
古蘭和莉莉絲艱難地用手扶住膝蓋,彎曲着身子站在旁邊,憂心忡忡地望着結界中的洛婭和洛嵐,但他們空虛的內心卻發出悲鳴,茫然地嘆了口氣。
特蕾莎無力地在胸口劃上十字,她合起雙手,用力握成了拳頭,她低着頭並輕輕閉上了眼睛,幾道思緒複雜涌動,她不斷念叨着兩人的名字。
“洛婭……洛嵐!”她不安的禱告,隨着幾聲蒼白的嘆息瞬間消逝在心底。
此時,洛婭和洛嵐遙遙相望,兩股駭人的原力對峙屹立。
輕風吹拂,捲起地上的塵埃隨風飄舞,隨後猛然拂動的輕風化爲了肆虐的暴風吹擊着結界,空氣裡透着冰冷和肅殺,頃刻間散發着讓人毛乎悚然的恐懼。
汗水同時順着兩人的額頭溢出,掉落於地上,嘀嗒的聲音傳來。
洛婭和洛嵐不約而同的行動了。
身體疾行,洛婭如閃電般迅速接近,但洛嵐早有防備,她張開手,成千上萬道鋒銳的光束瞬間如飄零的花瓣,緩慢飄散,然後又猛地加速朝洛婭轟去。
洛婭小心翼翼地捕捉所有攻擊的路線,鮮紅的右眼發出瑟瑟寒光,隨即加快了速度,電光火石間避開了襲來的光束,而實在避不開的就用蠻力擊碎。
宛如流星劃過眼界,洛嵐瞳孔一縮,面對襲來的洛婭,急忙撤掉了攻擊,然後搖晃着身子拉開了更遠的距離,正當洛婭有所行動,身子忽然一僵。
重力,幾百倍上千倍的重力忽然從頭頂壓下,彷彿身上揹負着一座山似的,洛婭不堪重負的從空中墜落地面,身體成佝僂跪在地上,動彈不得。
“好機會!”洛嵐冷笑起來,急忙傾瀉出毀天滅地般的攻勢。
“——虛界·天隕x10!!”
轟,閃電劈開了天空,破碎的紋路遍佈了整片天空,伴隨着雷鳴般的巨響,四周密集翻滾的陰雲逐漸散開,並不斷扭曲蒸發,然後逐漸被染成了一絲暗紅,龐大的熱浪自上方傳來,天空都好像壓垮似的,坍塌而下。
頂端不斷髮出霹靂,那巨大的轟鳴聲彷彿捅破了空間一樣在耳邊接連響起,並越來越靠近,幾乎凝固的空氣也彷彿鏡面一樣支離破碎,
洛婭艱難的擡起頭,只見十個直徑超過千米巨大的黑色隕石遮天蔽日直墜而下,其沿途所過之處,所有的一切都被毫無抵抗地碾壓成了灰燼。
轟隆隆!!地面瘋狂的震動崩裂,如同煮沸的鍋爐裡的熱水不停沸騰着,無數條裂痕縱橫交錯,碎裂的岩石就好像受到巨大引力的影響向上飛射而去。
洛婭臉色極爲難看,雖然擺脫了重力,後繼強烈的引力卻讓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上飛去與那些隕石羣相撞,她扭曲着臉,只見天旋地轉得一片狼藉。
“該死!!洛嵐那傢伙真的想殺了我嗎!!”
洛婭發出慘烈的叫喚,隨後她的聲音便被淹沒在那片轟鳴聲中。
空間破碎成縷縷殘破的的殘片在空中,周圍的氣壓開始急劇降低。
而在第一顆隕石撞擊地面的瞬間,天崩地裂似的爆炸隨即盪漾而開,接着立即與其他剩下的九顆隕石產生連鎖反應,它們紛紛爆裂開,與剛纔還要恐怖好幾倍的威力散射向四面八方,浩浩蕩蕩的衝擊波轟擊着地面。
“呃啊啊啊啊啊!!”
站在結界外的衆人紛紛面色蒼白地用手堵住耳朵,雖然由於結界的規則存在,他們不會被爆炸的威力所波及,但那股轟鳴足以炸裂他們的耳膜。
當時間變得凝固起來,聲音,光線,氣味等都逐漸迷失,然後寂靜中崩潰,消逝的五感遠去又陸續追了回來,所有的一切都如同沒發生過似的消失了。
接連不斷的轟炸持續了好幾分鐘才結束,整片大地一下子爆裂開,無數砂石碎屑擊散到空中,而天空中則凝結了一朵無比巨大的昏沉沉的煙霧雲。
濃厚的煙霧遮天蔽日,阻擋了視線,接着又過了幾分鐘後,變得稀疏的煙塵終於散去,視線恢復過來,入目的則是一片異常恐怖和震撼的場面。
這是無法用語言描述的場景,結界範圍內的地面都炸裂開了,無數道巨大的裂縫縱橫其中,成爲深不見底的溝壑,周圍滾燙髮紅的岩漿翻涌着噴射出來。
而中心處是殘破不堪的深淵巨坑,坑底則以地平線徑直向下凹陷了數百米。
輕風捲過沙塵,周圍已無一處空隙,到處是糜爛的窪地逐漸堆積形成沼澤,戰火的硝煙逐漸遠去,怒吼的巨獸收起了利爪獠牙,陷入短暫的沉寂。
“哈啊……哈啊……!”
結界外的衆人慄慄危懼地看着這副場面,忍不住頭冒冷汗,他們雖是觀望,卻也如同也經歷了苦戰似的疲憊,嘴裡不停喘着粗氣。
接着,他們擡起頭,天空堆積的煙塵也漸漸消散,洛嵐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她泰然自若地漂浮在空中,緩緩呼出帶着一絲凌亂的喘息,剛纔那一招消耗了她不少原力,她低頭望着那滿目瘡痍的大地,心裡卻透露着一絲得意。
“怎麼樣,洛婭,知道差距了嗎?”
洛嵐沾沾自喜地輕笑,然後擡起手,她將手指緊緊握成了拳頭。
“這種規模破壞力,還有量子態下給予我的不死之身,雖然沒有速度……不過,我不需要速度,你說的沒錯,結界的確限制了我的移動,但也限制了你的速度,因爲我的能力也足以覆蓋整個結界的大小!”
說完,洛嵐稍稍回憶了起來,諷刺道:“你當初不該放棄空之超越者力量,而是把她轉嫁給了我,不然,你也不會這麼輕易的輸給我,是你成就了我!!”
洛嵐嘆息了一聲,接着纔回過神來,洛婭被攻擊轟進地底後已經好一會兒沒有反應,她這才緊張地用空間搜索查找着她的位置,卻怎麼也找不到。
“不見了,不在地底,而是在……”
“你背後!!”冷不防的聲音忽然響起。
洛嵐的面色霎時大變,轉過身,只見洛婭已經雙手抱錘揮到了臉前。
她的意識瞬間凝滯,來不及用空間移動緊急迴避了,即使用虛幻之身也會失效,而量子態是將自己化成原力團,會像剛纔那樣被打回原形。
這時,洛嵐才覺得鬱悶,面對天元力,大多無往不利的招式都行不通了。
無奈之下,洛嵐只能用量子態改變身體介質,變化成無堅不摧的金屬。
但即使再堅硬的金屬也無法硬撼天元力,隨着一聲悶響,洛嵐的身體被砸的彎曲,就好像全力發射的炮彈般猛地墜擊到地面,整個人陷進地底。
“剛纔那一擊又被她消除了不少原力!”洛嵐臉色難看地從地底爬起來,由於是量子態,所有的傷勢都能轉化成被消耗的原力,所以不會感到疼痛。
但讓她匪夷所思的是洛婭竟然躲過了天隕,而且還能向她襲擊。
洛嵐難以置信地仰着頭,仔細一看,洛婭只是身上的衣物有些破爛,除了表面的些許皮肉傷外,根本沒有受到其他大的傷害,
金光掠過,洛婭出現在她面前,再次揮出一拳。
洛嵐倉惶地豎起雙臂,卻毫無反抗的整個身子被她帶起,轟向遠處。
她的身體好像紙片般被拋飛,沿着地面不斷滑行,然後陷進了一處地縫中。
“可惡!”洛嵐瞪着眼角,還沒等洛嵐從地上站起來,洛婭再次出現,一股金光壓下,洛嵐一下子喪失了全部氣力,像一隻癱軟的蝦蜷縮在地上。
“放棄吧,洛嵐!!”
洛嵐面色一緊,驚魂未定地看着她“你是……怎麼做到的?”
“沒什麼,只是想說,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有變,盡是會用些虛有其表的招式……範圍太過了,你甚至看不到我是如何躲開的!!”
洛嵐嘴角抽搐地顫動“你是……怎麼躲開的?”
洛婭輕笑着手指向下一伸,回答道:“你剛纔的攻擊的確威力強大,如果被直接擊中的話不死也會重傷,所以我沒打算硬接,我只要不顧一切地往地底鑽就行了,雖然隕石橫向爆破的範圍很大,但卻無法穿透深度千米以下的地底!”
“……千米?你藏在地下,那的確……是有可能躲過!”
洛婭掀了掀自己破爛的衣服“恩,不過還是有些夠嗆!”
接着又說道:“所以,洛嵐,這是你的缺點,以你的性格來說,太容易得意忘形了,你應該更加冷靜、沉穩地看待問題!”
“我不需要你來教我!!”洛嵐氣憤地大叫。
“好,我不說什麼大道理,但是還有一件事,我可以解答你,關於我當初爲什麼放棄成爲空之超越者,讓你來繼承虛空萬藏?”
聽完,洛嵐豎起了眉毛,急忙問道:“爲什麼!?”
洛婭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一方面呢,我想要你幫我暫代職責,另一方面是因爲它不適合我,還記得嗎,當時我和璇月有過一次交戰!”
“那時候……你輸了!”
“是,我輸了,也是從那時候我就認識到了,虛空萬藏的能力的確強大,但也僅僅是強大而已,它能夠最大限度的壓制對手,但也僅此而已!”
洛嵐臉色一變“什麼意思!?”
“空之超越者啊,它也許擁有更深層度的戰略意義,但是從對人戰的角度,沒你想象的那麼強大,那份虛有其表的破壞力只是大得有點可笑罷了!”
洛嵐頓時黯然,洛婭那淡淡的眼光射過來,她覺得臉上像是潑了一盆冷水。
洛婭接着說道:“別忘了,我也曾作爲空之超越者,雖然時間不長,但你所運用的那些玄乎其神的招式,我也許也會,只是放棄了更進一步的修煉罷了,而我對於空之超越者能做到的事,還有你的弱點……都一清二楚!”
“瞭解我……你真的瞭解我嗎?!”
洛嵐忽然顫抖着,她將左手擡起緩緩遮住了雙眼,而她的鼻子和嘴卻猙獰似的劇烈抽搐起來,然後發出無比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
聽到她攝人心魂的狂笑,洛婭本能地神情一滯,愕然張了張嘴。
“洛嵐,你……!”
“洛婭,請你仔細看看……我的右手!!”
洛婭神色大變,她下意識地低頭看去,只見那裡躺着洛嵐的半截右臂。
“你的右手?!”
右手被打斷了,由於量子態的原因,即使身體支離破碎也能瞬間修復,而且右臂的斷截面不像尋常的傷口,是平滑的固體,而且散溢着詭異的顆粒。
洛婭迅速警覺,正準備後退,動作卻突然僵硬。
她顫顫巍巍地擠着眼睛,胸口忽然一痛,她看到洛嵐那猙獰的笑容,接着目光再往下移,只見洛嵐消失不見的右手,狠狠地穿過了她的胸口。
並且,它被染得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