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觀的廢墟依然倒伏在塵土之中而,曾經受庇於其下的一切都在它的坍塌中遭到毀滅,失去了所有的顏色,只餘留深灰的破舊。
諾婭和天喰相互對峙着,彷彿誰也不敢再上前一步,諾婭看着天喰,眼神顯得落寞和迷惘,天喰仍面目猙獰的笑着,他正是咬死了諾婭這條軟肋,雖然已經肯定了諾婭不會輕舉妄動,但是有一股更加不安的感覺正在逐漸蔓延,天喰皺着眉頭,若有所思的盯着諾婭,厭惡的嘆了一口氣。
“你是沒辦法救這些人的!!”天喰緊緊盯着諾婭金色的雙瞳,冷聲道:“不,你誰都救不了,自以爲是的蠢貨!!當他們的生命就掌握在我的手心,我只需要稍微用力,他們便能夠輕易迎接死亡!”
諾婭回答道:“是的…是我錯了,我不該做出祈禱,我無法承擔生命之重,因爲我沒辦法苛求一個殺人如麻的惡魔讓他不去殺人,任何生命在他眼裡都沒有價值,爲了不讓狀況進一步擴大,所以…”
“請救救…我的孩子!!”這時候,被天喰抓住的女人開始不斷的掙扎着發出沙啞不清的聲音,她劇烈顫動着身軀,蒼白的目光緊緊的盯着被天喰的另一隻手抓住的不斷哭啼的嬰兒,顯得痛苦不已。
“你放開他們!!”諾婭突然大叫着。
“你這是在請求我嗎?”天喰露出嘲諷的笑意,然後極爲不屑的看向諾婭“如果是那樣的話,就把頭放低點,還有……你給我跪下!!”
“你!”諾婭咬了咬牙,就在這個時候,女人顫動着身軀突然狠狠的咬了天喰一口,天喰一陣吃痛,下意識的鬆開了她,而諾婭也趁機行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了女人將她救回。
“嘖,可惡!!”天喰痛恨的咬着牙,甩着發痛了右手“居然敢咬我,哼,不過沒關係,這並不重要,因爲你的孩子還在我手裡呢,看起來真可愛,恐怕纔剛出生吧,就是不知道嬰兒的血迸裂出來……到底是什麼顏色呢?”
“不!!”女人悲痛欲絕,瘋狂的大叫着“快還我,快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沒時間在這裡和他繼續僵持着!”諾婭咬了咬牙,瞳孔中劃過一縷靈異的精光,驟然擡頭看向遠處那似有似無的縹緲,然後嘴角上揚,咧出一絲迷人的微笑。
說道:“諾嵐,你來了啊,太好了,我們兩個一起夾擊他!!”
“什麼?!”天喰大驚,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轉身看去,然而卻是一層縹緲的虛空,身後什麼也沒有,只有原本就殘留的迴盪着塵土的廢墟,接着,一聲刺耳的低鳴聲,無比耀眼的光輝在諾婭手中聚集着,然後猛然揮動起來,甩出一條弧形光束將天喰的手臂連帶那個嬰兒一起切下,嫣紅的鮮血瞬間灑向虛空。
“哇啊啊啊!!”天喰痛苦的抱着左臂嚎叫着“我怎麼會犯……”
諾婭冷笑道:“你怎麼會犯下如此簡單的計量…是嗎,我也這麼想,看來你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解決呢,一方面爲了對付我,你的行爲就顯得粗枝大葉了起來,是不是對你來說,就還真是一場驚心動魄的賭注呢!”
這時,一陣狂風大作,諾婭的身體拂過一陣扭曲的光線,然後霍然在眼前消失了,天喰甚至沒時間顧及左臂的傷口中那不斷氾濫的鮮血,就忽然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被一股巨大的殺意所籠罩,沒等他來得及做出任何動作,胸前便再次傳來了一股巨力,緊接着,天喰便被毫無抵抗地被出現在身前的諾婭抓住胸口,炸裂的白色閃光,猛然將天喰轟飛了出去。
“……我的孩子!!”一旁的女人大聲尖叫着。
擡頭看去,只見嬰兒被剛纔的強風甩飛,被捲到了數百米高的高空中。
“哈啊…哈啊,不過,還是得死!!”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天喰發出微弱的聲音,急忙擡起了手,從指尖匯聚了一股詭異的黑色光芒,化作一條銳利的光束般朝嬰兒射去,這股原力並不強烈,但卻讓人感受到深深的壓抑,而且毫無疑問能夠殺死嬰兒,而不殘留一個細胞。
“不!!”女人的悲慘的大叫,這時一縷白色的光束順着扶搖而上。
“來得及!!”只見一道白色的閃光突然在高空中浮現,諾婭張開手抓住在空中哭喊着的嬰兒,然後轉身一腳將襲來的黑色光束踢散了。
“你這個魂淡!”天喰惱怒的大叫着,渾身的傷口再次迸裂開,血流不止。
“你太小看我了……也太高估你自己了!”諾婭終於鬆了口氣,她慢慢從高空墜落地面,中間俯視着自己周圍廢墟的周邊地帶,卻幾乎再沒有一個倖存者。
諾婭的神情黯然神傷,她不由得想起來,如果在一開始就將天喰解決掉的話,他也就沒機會逃跑,也就不會發生後來的這些事了,更不會有任何人會死去,而眼前的這場災難,歸根究底,很大程度都是因爲自己。
世界上總是充滿了各種的後悔,因爲無力改變的事情而最終崩潰,因爲沒有所作爲而導致生靈塗炭這件事,或許諾嵐的那份狠絕也是諾婭所缺少的東西,當體會過失去一切之痛後,才明白它到底有多麼刻骨銘心。
諾婭穩穩落於地面,看着手裡的嬰兒,其實是有些奇怪的,比常人更淺淡的膚色,左邊的額頭上突立着一根黑色長角,以及和諾婭相似的金黃色瞳孔,在他身邊一直環繞着一股似有似無的縹緲,不過當時的諾婭並沒有特意深究這件事,當抱着嬰兒走到那個面色焦急女人身邊的時候,她一把將嬰兒搶了回來。
女子癱坐在地上,哄着嬰兒伴隨着他的哭啼聲逐漸消退,才緩緩的擡起頭看向諾婭那一副清冷的面容,急促的吸了一口涼氣。
“請問……你是誰?”
諾婭眼瞳一縮,幾乎是神經反射般的猛地轉過了身去,一臉淡漠的搖着頭。
“忘了吧!”
“謝謝你救了我們,您的大恩大德,我永遠不會忘記的!!”
“我都說過了……忘了這些吧!”
諾婭嘴角嘟囔着,用只有她一個人聽到的聲音,沉重的嘆息着,接着便走到遠處,天喰一動不動的倒在那裡,抓着那幾近瀕死的天喰後,便朝着遠處飛離,因爲她真的不想在這裡再多待一秒鐘了,因爲她深刻的看到女人眼神深深的積怨。
這裡有人死去,因爲各種原因而死,而死去的不會復活,說到底也不過是被諾婭和天喰捲進來,無辜的受害者,這樣評價他們的話,又該對諾婭抱持着多麼強烈的怨恨情緒呢?
甚至連懺悔的時間也沒有,也無人可供祈禱,最後更多的連屍體也不曾留下,而這是誰造成的呢,儘管是不顧一切的逃避,也不想再親眼目睹——這樣的情景。
來到一片寬闊的平地,伴隨着微風而起伏着,周圍再也沒有任何聲音,顯得死寂異常,天喰咬緊着牙,不斷在諾婭手中掙扎着,然後張開他的嘴,以及那充滿惡毒的血腥味獠牙,對着諾婭的左手咬了上去。
紅到詭異的鮮血飛濺淋漓,一陣鑽心的疼痛在瞬間傳遍了諾婭的神經,身體頓時蒼白無力,然後快速從空中墜落,一聲巨響,諾婭和天喰重重的砸向地面,形成一個深坑,周圍的地面四處崩裂,揚起一陣沙塵。
“放開!!快放開!你這個怪物!!”諾婭大叫着,身體一陣虛弱,右手急忙捏成拳頭朝天喰身上揮去,卻一陣軟弱無力,伴隨着天喰的體力逐漸充盈後,一把將諾婭踢開了。
“你終於稱呼我爲怪物,沒錯!即便是像我這樣軟弱的人類,也能夠得到足以毀天滅地的強大力量!”天喰冷笑的盯着諾婭,不屑道:“或許你會稱呼這爲虛妄,但這絲毫沒有意義,對我來說,你纔是最軟弱的,你沒辦法痛下殺手的話,最終都會置你於死地!”
說着,一股極爲強烈的旋風環繞着天喰的身體席捲而起,強大的力量從內部不斷洗刷着天喰的肉體,他彷彿聽到了自己不斷跳動的心臟,全身的筋肉也不斷顫動着,膨脹的力量不斷釋放出來,甚至將那條被諾婭斬斷的左手也再生了出來,見故,天喰欣喜若狂的大叫起來。
“果然…這感覺和那傢伙一樣,力量變得更加強盛了,真的是太厲害了!!”
“這傢伙…”諾婭神情黯然,身體搖搖欲墜的晃悠着,最終無法支撐的身體一下子倒地,蜷縮的身體半跪着,左手一抹令人驚詫的暗紅,在那仍未癒合的傷口中流淌着,不斷滴落在地面上。
顯得憂心而刺骨,諾嵐緊緊的咬着牙,顫慄的身子慢慢站了起來。
天喰冷笑着,伸出的右手,如同燃燒的烈焰,氾濫着難以言喻的恐怖力量“現在我不會再逃了,我會殺了你,然後摧毀這顆星球!!”
“……”諾婭沉默着,眼神冰冷地瞪着他。
天喰帶着無窮的殺意衝了過來,那充滿了毀滅氣息的力量瘋狂壓縮,雖然是不加修飾的原力,但卻出奇的純粹,整個身子渡了一層黑色的光,彷彿化爲了黑色的流星一般的姿態,以恐怖到極致的速度向着諾婭襲來。
危險!!
這是諾婭腦海中掠過的想法,攀上了脊樑的寒意,下意識的想要進行躲避。
(該死!來不及了!!)時間彷彿放緩了一般,奈何天喰的這一擊實在太快,快到諾婭雖然反映了過來,但是目前身體卻無法跟得上,而一股劇痛再次麻痹了身體,即使使用絕緣力也已經來不及了,伴隨這一擊而來呼嘯的狂風甚至劃傷了諾婭的臉頰,甚至將右眼的眼罩都給吹飛掉了。
“眼罩!!?”諾婭大驚。
諾婭咬着牙,幾乎一瞬間,她右眼中所見的一切,不再是天喰以及周圍的巨大草原,那是無數詭異的花紋組成的符號不斷的迴盪在諾婭的眼中,除此之外又突然響徹起難以言喻的巨大雜音,那是形形色色的人聲相互交雜在一起,聽不懂他們在說着什麼,但是那些混雜的詞語,也開始讓諾婭的大腦開始不堪重負,諾婭瘋狂的大叫了起來。
“這究竟…這究竟是什麼東西啊啊!!!”
“你到底在做什麼啊!話說回來,從剛纔就有些好奇,你的右眼……”
看着蜷縮在地面上不斷慘叫的諾婭,天喰不知所謂的慢慢走了過去,不斷擡腿踹着諾婭,然而無意間和諾婭的右眼產生對視的瞬間,天喰整個人呆滯住了,思維也逐漸停頓,那彷彿在瞬間探究到至高無上的存在一般,無數的紅色符文不斷投射到天喰的意識中去,如同奇異的圖案,某種符號、文字,又或者一個強烈的命令,當天喰回過神來,所有的一切再也沒有了任何意義,他看不到,聽不到,也感覺不到,緊接着,便是崩潰。
那是完全的崩潰,不殘留任何的物質,當天喰回過神以後,知覺逐漸消退,無法掌控身體的感覺襲來,靈魂也迅速潰散,當他有意識的將目光移到下方,令人驚顫的一幕發生了,只見他的身體從腿部開始,竟然一點一點的化成塵埃消散。
“不!!不應該是這樣!!”天喰目光呆滯,瘋狂的大叫着“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到底看到了什麼啊!!那個東西……究竟是什麼!!我不承認!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不應該是這樣的!不可能是這樣的結局……”
話還沒說完,天喰便轉眼間化爲一團飛灰,無聲無息,誰都沒有想過這樣的結果,諾婭右眼泛濫着詭異的花紋,那是不知名的神秘原力導致她整個眉頭擰在了一起,額頭不斷爆出青筋,濃稠的鮮血開始從右眼流出,逐漸模糊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