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一盤散沙

注視着洛嵐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視界,衆人的表情有些沉重。

他們神色複雜地看着對方,然後都忽然忍不住喘着凌亂地粗氣。

克羅索德臉色哀愁地皺了皺眉後,將目光對向旁邊的艾蘭,問道:“艾蘭,你跟洛嵐相處的時間最久,應該最瞭解她,她……一直都是這樣子的嗎?”

艾蘭一臉不爽“爲什麼要問我,那傢伙……估計是抽風了吧!”

“……抽風?”

“行,我去看看她!”艾蘭急忙朝向洛嵐離開的方向跑去。

“看來,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吧,竟然讓洛嵐氣成那樣,雖然她向來都很愛發飆,但這次表現明顯有些不同!”克羅索德低頭苦惱地想了想,然後他又擡起頭,目光不經意地與諾嵐對上,只見她的眼中充滿了複雜糾結的神色。

克羅索德臉色一變,急忙揮着手“我不是在說你啊!”

“……我知道!”諾嵐聲音冷漠地迴應了一句,眼中流露出困惑之色,然後,諾嵐急忙迴避着目光,把身子側了過去,並擦拭着衣服上的灰塵。

“接下來,究竟該怎麼辦呢,完全沒有頭緒……”

諾婭落寞地低着頭,腦袋像霜打的茄子葉一樣直往下耷拉,她垂頭喪氣地看着周圍的人,宛如思緒放空,內心就像隨波逐流,沒有一點自己的意見。

即使縱觀全局,無論發生了多麼大的災難,自己依然像是個毫無相關的外人,只是意外被拖入了這個棋局,就算棋局中遭遇了危機,也會有更有能力的人解決,而自己只是佔據了一個極不重要的角色,根本輪不到自己去做什麼。

雖然聚集在棋局中的人就像一盤散沙,他們喜愛單打獨鬥,根本不會並肩作戰,也不會爲整個隊伍設身處地的着想,而他們的實力都要比諾婭厲害許多,就像剛纔的戰鬥中,他們都能夠以一敵十,而且就算他們打不過,還有洛嵐在。

她的實力有目共睹,像剛纔那種等級的敵人,洛嵐可以瞬間解決數十個,甚至數百個,無論再強大的敵人,她都可以僅憑一個人的力量來解決。

於是,諾婭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存在價值,心中充滿了無力感。

這時候,一旁的克羅索德似乎看出了諾婭心中潛藏的不安,急忙上前拍打着她的肩膀“別迷茫啊!”宛如痛徹心扉的一句話,頓時將諾婭的思緒拉回現實。

諾婭瞪直了眼睛,急忙顫抖地注視着眼前的克羅索德那張穩重的臉龐。

克羅索德神色嚴峻地說道:“事情發展到現在,絕不會像我們想象的那樣簡單,如果敵人真的如我們期待的頭腦簡單的話,我們也不必那麼辛苦,但既然對方是能夠策劃出改變世界這麼宏大的計劃,並且集結這麼一大羣相信他愛戴他的同伴,那他一定是深謀遠慮,敵人一定還潛藏着許多我們不知道的底牌!”

“我知道敵人很危險,但是……!”

諾婭的頭低地更低了,臉上充滿了頹然和自卑“大家都很強,而我的實力還很弱……至少是現在,我的實力還遠遠不夠,我不知道我應該做什麼,又能夠做什麼,而且……就算沒有我,大家那麼強,洛嵐那麼強,他們也能夠解決問題的吧?!”

聽完,克羅索德搖着頭,面色嚴肅地緊盯着諾婭道:“不是的,洛嵐雖然強但也有她的極限,而且,一定有你才能做的事的,不!應該說……只有你!”

“……只有我?”諾婭微微睜大了雙眼。

而就在這時候,夾雜輕蔑與嘲諷意味的聲音從不遠處蕩了過來。“哼,軟弱的傢伙,既然認爲自己能力不夠的話,那就滾出去!這裡不需要畏首畏尾的弱者!”

聽到這聲痛罵,像冷水澆頭一樣涼透了她的心。

諾婭顫顫悠悠地轉向聲音來源處,只見是諾嵐眼神冰冷地瞪了她一眼。

“喂,你這話說的也太過分了吧!”

阿爾蘭法面色慍怒,不滿地望了過去,接着,她聽到淡淡地冷笑聲。

急忙轉過頭,只見阿伊埃爾神色肅穆,他冷冷地看向不遠處的諾嵐,然後又看向諾婭,而他的嘴邊則帶着一絲譏諷的弧度,不屑地笑道:“她說的沒錯!”

“什麼,難不成你也是這麼想的嗎?”

阿伊埃爾沒有再回答,但他臉上的笑容已經證明了他的想法。

“沒關係,我們也是弱者啊,既然都是弱者,那大家聚在一起不就好了嗎!”羅蘭歡快和勇敢的聲音傳來,她急忙跑過來,緊緊地抱住了諾婭。

“真搞不懂,有些人就喜歡分什麼強弱,分什麼三六九等!”

“對啊!”卯月也點頭“他們是對自己多不自信,才用這種方式來僞裝自己!”

“嗯,說的沒錯!”羅蘭笑了笑,毫不在意周圍的冰冷目光。

“行了,你們兩個不要再說了!”特蕾莎心悸地大叫道。

“大家都消停會兒,別再吵了!!”

克羅索德眉頭緊鎖,語氣嚴厲地道:“剛剛大家都經歷過一場激戰,雖然擊敗了敵人,但這僅僅是一場小規模的戰鬥,危機還遠遠沒有結束,敵人的實力也不僅如此,如果我們現在不團結起來,就是正中敵人下懷了……”

“夠了吧,你的話我已經聽膩了!!”珀耳塞斯聲音不耐煩地突然說道。

“什……什麼?”克羅索德神色陡然一緊。

珀耳塞斯冷笑一聲,睥睨凜然地瞪着他“我說我已經聽膩了,憑什麼是由你在這裡發號施令,你有什麼資格?我們憑什麼要受你的指揮?!”

“……我並沒有強求你們去做,我只是建議!”

“好一個建議!但在我看來,你就像在充當我們的領袖一樣,讓我打心眼裡覺得不爽!”珀耳塞斯吼叫道,厭惡地盯着克羅索德“我記得,你是時間超越者……不,是曾經是,已經失去了超越者力量的你已經不再是時間超越者了,不過,我可以聽你的指揮,前提是你真的有本事的話,那就像洛嵐那樣,用實力來讓我信服吧!”

克羅索德的表情頓時僵硬,忽然說不出話來。

周圍中瀰漫着沉重和壓抑的氣氛,宛如重石垂吊在每個人的心中。

這時候,艾茵也看不下去了“行了,大家都少說一點!”

“閉嘴,我還沒說到你呢!”

珀耳塞斯目光冰冷地看着艾茵,瞳孔中閃着寒光“哼,至高無上的生命超越者大人啊,你的名號只是聽着好聽嗎!剛纔你有起到什麼作用嗎?”

“還有你…你……你們!!”

珀耳塞斯面色猙獰,他幾乎將周圍的人全都數落了一遍,最後將目光放在了格雷的身上“還有你,創造之力……這也算我的對位嗎,你簡直弱爆了!”

聽完,格雷也屈辱地低着頭,因爲實力的差距,他沒有進行反駁。

緊接着,珀耳塞斯不慌不忙地往前走了幾步,移動到衆人的中間,他攤開雙臂,激動地喊叫道:“就算你們不願意承認,但我所說的就是真理,在這個世上,最重要的就是力量,因爲力量……就是一切,強者征服,弱者臣服,沒有力量就沒有自由,沒有力量就無法達成自己卑微的願望,沒有力量,就什麼都不是!!”

然後,珀耳塞斯又看向了諾嵐“你應該很能理解我所說的話吧,我能看得出,你跟我有着相似的氣息,也就是說,我們可能有着相似的遭遇,你跟我一樣同樣遭受過背叛並且心中都充滿了仇恨,所以纔會如此苛求力量!”

諾嵐的眼神微微凝固,她咬緊了牙,憤懣地瞪着珀耳塞斯。

“誰跟你相似了,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珀耳塞斯眼中帶着堅定不移的信念“不承認也沒有關係,但這就是事實,我們都信仰着絕對的力量,這無關善惡,也無關對錯,因爲力量……就是一切!”

帶着一絲蠱惑的威嚴聲音在周圍氾濫,衆人都窒息般停滯了心跳。

而就在這時候,阿伊埃爾笑了,帶着嘲諷意味地笑聲傳到了珀耳塞斯的耳中。

他轉頭向着阿伊埃爾“……你笑什麼?”

“沒什麼,只是覺得可笑,所以才笑了出來!”

阿伊埃爾高擡着目光,凜然道:“珀耳塞斯,你剛纔的這些話,在別人嘴裡說出來我還信,由你說的話,總覺得有點可笑呢!像你實力那麼強,還不是被關押了數百年,被當作工具利用的滋味如何,一點尊嚴也沒有,連自由也失去了呢!簡直就像圈養的家畜,不過,你的話還是蠻對的,我很認同!所謂弱者……就要被臣服啊!”

諾嵐也冷笑着點頭“嗯,這句話我喜歡!”

珀耳塞斯頓時面色鐵青,宛如被激怒的獅子一般,渾身的皮膚和毛髮都忍不住顫抖起來,怒不可遏的表情嗜血般可怕,猩紅的瞳孔彷彿要擰出血來。

珀耳塞斯無比陰沉地瞪着阿伊埃爾“我看你是想要找死!!”

“哼,按你的話來講,我只是在陳述事實,只是你那可憐的自尊心沒辦法接受,如果別人不知道你的處境,那他們會尊敬你,而現在,他們只會覺得你很可笑、可悲!”

聽完,珀耳塞斯終於忍不住了,隨着一聲怒吼,他腳下的地面龜裂開,爆裂般的風壓從身上擴散出去,只見他全身都氾濫起詭異的充滿侵略性的深黑色原力。

“阿伊埃爾,我剛纔已經容忍過你了,這是你自找的!”

珀耳塞斯將右手的拳頭攤開,五指豎立,凝聚形成了一把薄翼般的透明光刃,然後指向阿伊埃爾“現在,就算你求我,我也絕不會放過你!”

“不會發生那種事的,應該是……你求我!”

阿伊埃爾驕傲地仰着頭,從他身上也猛地爆發出強大的原力,鮮紅的烈焰夾雜着熱浪撲面而來“我早就想和你較量看看了,珀耳塞斯!!”

看着兩人劍拔弩張的樣子,衆人感到狀況不妙,而他們即將要展開戰鬥。

“你們兩個,快住手!!”克羅索德急忙喊道。

然而,他們完全聽不到他的聲音,囂張的氣焰越燒越旺,彷彿無法停止。

伴隨着轟隆聲,龐大的原力將整個空間都分割成兩個平面,而在這兩個相互碰撞的平面之間,則發出瞭如金屬切割般的刺耳噪音,並形成洶涌的暴風不斷向外擴散。

直觀感受着這兩股不斷增強的氣勢,周圍的人也急忙向後退去。

而在下一刻,珀耳塞斯和阿伊埃爾達成了默契,兩人同時向對方衝擊而去。

轟,兩人陡然撞擊在一起,爆散開的風壓幾乎將周圍的一切都席捲了出去。

————

“尊主大人,我……回來了!”

奧茲不顧滿身的泥濘,狼狽地跪在地上,污濁的血液沿着他完全浸透的衣角滴落在地上,奧茲狼狽地喘着氣,他內疚地看着眼前的金髮男人。

“失敗了,只有我一個回來了,其他人……都死了…”

奧茲的聲音極爲顫抖,回想着那些被殺死的同伴,他不僅沒有保護好他們,反而自己獨自活着回來了,強烈的罪惡感就像海潮般地衝擊着他。

“是沒趕上嗎……”迪亞波羅沒有太多言語,而是用力地將手指按着太陽穴,擰緊的額頭的似乎充滿了糾結的心情,然後沉重地嘆了口氣。

奧茲屈辱地搖着頭“都是我的錯,我應該一開始就不顧一切的全力進攻來剿滅的,不會給他們可趁之機,但……事情出現了太多意外,我低估了他們的實力,還有……洛嵐,她的實力也要比我想象中的強大太多了!”

迪亞波羅遺憾地搖頭“我也沒有料到這件事,是時代出現的偏差,還是她一直有所保留呢,不過糟糕的事,預想成真了,這都是我的責任!”

聽完,奧茲臉色一變“尊主大人,您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

“不,我也是剛剛纔知曉!”

迪亞波羅伸出手,召喚出萬象時間輪,緩緩說道:“我對能力使用還不純熟,還沒辦法做到克羅索德那種程度,它並沒有完全與我融合,只是獲取了一部分的力量而已,可能,我沒有成爲時間超越者的資質,只是臨時借來的力量而已!”

“什麼?也就是說您並不能完全駕馭?”

“沒關係,這不會影響我們的計劃,因爲我現在依然是時間超越者,而局勢也依然是站在我們這邊的!我反倒開始可憐他們那羣人了!”

迪亞波羅流露着淡淡冷笑“在這種狀況下還在搞窩裡鬥,該說他們是心大呢,還是完全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呢?……呵呵,一羣年輕氣盛的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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