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墨菲斯托

那是一座潔白的大殿,雖然四周的窗戶都緊閉,但兩邊牆壁和天花板卻掛滿了燈具,熾熱的白光宛如太陽般充斥着每一個角落,任何陰影都無處可逃。

洛嵐吃力地用手遮擋住光線,過了好一會兒,雙眼才適應了這股白光。

她抱怨地說:“這也太亮了吧?”

並不是洛嵐習慣於黑暗而厭惡陽光,而是這裡實在太亮了。

無論是妖界、冥界,還是魔界,都處於黑暗縫隙間,若追尋他們的本源,也是生存於黑暗世界的生靈,他們本能地懼怕光亮,而這裡卻充斥着奪目的光。

這與魔界本身的生存環境不符,而且,就算是尋常人也難以承受這股這些強光,他們要在夜晚才能安心睡眠,這股光就像直視太陽般刺地雙眼發痛。

“太奇怪了……太詭異了!”

洛嵐不禁心思涌動,她面色陰沉地咬着牙,艱難地擡頭望去。

一位身穿白色華麗的袍子的血眸的青年威嚴地端坐在王座,一頭灰白色的長髮散開在主人的周身,低垂着的蒼白臉頰,以及像水晶一樣閃爍着的赤紅雙眸。

在看到洛嵐後,青年便揚起嘴角,一縷輕蔑和諷刺的笑容一閃而逝,取而代之的是誠懇和沉靜,他莊嚴地從王座上起身,來到洛嵐面前。

他輕輕地彎腰鞠躬,恭敬地把手向着洛嵐一揮。

“等候多時了,空之超越者!!”

洛嵐眯起雙眼,輕蔑地看着他“你以一介魔王的身份,不應該對我行使這麼大的禮,而且我並不是以超越者的身份來到這裡,而是我自己想要來處理一些更私人的事情,不過以我個人而言,我很享受你的恭維!”

“見笑了!”摩羅王搖搖頭,然後重新豎直了他威武挺拔的身軀。

洛嵐的眼神一點點凝固,瞳孔中流溢出危險的精光,她花了一些時間摩羅王,並不是毫無死角,通過細微的觀察,洛嵐輕鬆得到了她想要的東西。

而他的實力也同樣讓人吃驚,已經並肩當年還沒魔神化的路西法了。

洛嵐開口問:“你是摩羅王嗎,以魔王來說,你太年輕了!”

聽完,摩羅王流露出一抹輕描淡寫的笑,像是在謙虛,又像在張揚炫耀“不要用外表來隨意評價他人,其實,我已經有超過900歲了!”

“……900歲?!!”

洛嵐面色微變,強行壓下心中的驚訝,然後一臉平淡地點了點頭“是嗎?那還不是很年輕嗎?除去艾瑞克那繼承空缺的王位,其他的魔王在歷史上最年輕的也要超過三千歲,你才900歲就擔任了摩羅王,也就說明你很有實力,得到了魔界王相當的認可和信賴吧!”

“還好……還好!”摩羅王謙遜地搖了搖頭。

“你不是更年輕嗎,應該還不到400歲吧?”

“別拿我跟你們相比,這性質不一樣!”洛嵐煩悶地嘆了一聲,然後凝望着摩羅王“迴歸正題,我想要請你告訴我,你早就知道我會來這裡?我會準備來魔界也不過是剛纔的決定,之前從未有過,難不成,你也有類似於塔克拉的預知能力?”

“塔克拉?”

摩羅王詫異地停頓了數秒,急忙否定道:“我當然沒有她那麼強的能力,不過……我的確能預知到一定程度的未來,但這並不不是很準確,恩……對了,當年某位上古龍族的誕生,那個消息就是我透露出來的!”

“……伊米爾?!”

洛嵐猛吸了口氣,然後冰冷地瞪着摩羅王,她終於知道了真相,即使霍寇知曉了北之冥龍轉世的消息,也不會輕易泄露,但那件事最後卻搞得人盡皆知。

摩羅王笑得陰森而詭譎“我一直很想要和洛婭……或者是你親自見上一面,今天終於如願以償了,我非常敬佩當年能打敗路西法的你們!”

“我們?不,路西法當年是洛婭他們打敗的,跟我沒什麼關係!”

“那當年在提豐戰役的時候……”

洛嵐怒吼着打斷了他的話“那也與我沒關係!提豐也是洛婭消滅的,因爲在後來的某件事之前,這個世界甚至從沒來出現過洛嵐這個名字!”

說完,洛嵐的眉頭皺地更深了,她臉緊繃着,猙獰地好像變了一個人。

她忽然回過頭去,看向身後半開着的大門,於是,洛嵐擡了擡手,頓時一場大風襲來,大門就好像被人從後面推了一把似的,轟地一聲緊緊閉上了。

“這裡……太亮了,眼睛受不了!!”洛嵐氣憤地再次揮動着手,無形的黑色利刃從手中飛出,擊碎了在宮殿中懸掛的燈具,陰暗瀰漫了整個房間。

望着陰暗的大殿,摩羅王霎時間面色大變,臉龐不斷扭曲起來,他的表情像恐懼,又充斥着一陣興奮,他被迫縮緊了身子,彷彿連體內的細胞都顫抖了起來。

“我問你,墨菲在哪?”

“你剛纔……不是已經見到過了嗎?”

咚!洛嵐猛地蹬地踩碎了腳下的石板,鋒銳的氣流射向四周。

她輕蔑地笑道:“你真以爲憑藉那種破爛手段就能騙過我嗎,你想的也太簡單了,那個假扮的來糊弄我,所以,無論你是誰,也無論你有多強大,如果你要惹我不高興的話,我隨時都能毀滅你,給我老老實實記清楚了!”

“空之超越者的實力強大,我固然不是對手,不過,你就憑藉這種粗俗的理由想要殺了我嗎?哈哈哈哈……果然是世界級的暴力!名副其實的惡徒!!”

“你看起來相當瞭解我……好,我的確殺不了你!”

洛嵐頃刻間神情一變,如今她已經放棄了惡之理念,時常帶着贖罪的心去看世界,所以,她不想,也不願意再去殺死任何人,除非是那些罪大惡極的人,在摩羅王沒有作出什麼實質的惡行之前,洛嵐不會去動他一根汗毛。

洛嵐急促地深吸了口氣“既然你這麼竭力隱瞞的話,我也不揭穿你,我們不說墨菲,來說說你吧!你給我的感覺……更奇怪,你真的是摩羅王嗎!”

“爲什麼這麼問?”摩羅王咬着牙,緊接着,他渾身的氣息遭到改變,一股極爲厚實的壓迫感襲向四周,無比陰森的寒意充滿了整座大殿。

“沒錯,就是這樣!”

洛嵐清晰地感受着從摩羅王身上傳來的肆意遊走的原力“你不是摩羅王,不,你連魔族都不是,這股氣息世界上只有一個種族擁有!”

說完,洛嵐深吸了口氣,從她身上升騰起來的,是與摩羅王相差無幾的深厚氣息,她聲音陰沉地說道:“身爲魔神,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面前的摩羅王正是魔神,但這是極爲不可思議的,因爲魔神界有明令禁止,魔神不準離開魔神界,除非像璇月那樣的魔神特使,以及洛婭那樣的特例。

“真正的摩羅王究竟在哪裡?”

只見摩羅王冷笑地將左手撫向自己的胸口“我就是由魔界王艾澤親自認命的摩羅王墨菲斯托,我既是魔神,同時……也是魔王!”

“……什麼?!”

洛嵐頓時膛目結舌,但除非驚訝外,她的目光逐漸變得銳利,她緊緊盯着墨菲斯托左手的手背上的奇異圖案,而圖案的中心部分則標註着XIII。

“你是序列魔神,第十三魔神!!”

洛嵐徹底震驚了,墨菲斯托不僅是魔神,還是對魔神界關係重大的序列魔神,但這樣的他同時也是魔界的摩羅王,她心裡亂成一團,腦子一時半會轉不過來彎。

“墨菲斯托……”洛嵐輕輕唸叨着他的名字,突然回想起來,自己有這個名字的印象,但也僅僅是有印象而已,墨菲斯托,位列十三,擅長幻術。

這時,墨菲斯托恭敬地向洛嵐招了招手“……請回吧!”

“請回?”

洛嵐縮緊了眼瞳,既然對方已經下了逐客令,洛嵐也沒理由繼續待在這裡,於是,她故意彰顯氣勢眼神冰冷地瞪了墨菲斯托最後一眼,轉身化成一縷光芒飛逝。

她空間移動到遠離王城的外面,然後靜下心來仔細一想。

既然知道摩羅王的身份,以及他的名字墨菲斯托,那就有了調查的方向,她可以去詢問璇月,自從上次從魔神界離開後就沒有再見過面,不過出於對璇月的芥蒂,洛嵐相當不想再見到璇月,所以剩下的就只有一個人。

那就是認命墨菲斯托爲摩羅王的魔界王艾澤了,他應該是知曉墨菲斯托底細的人,明知他是魔神卻還認命他成了魔王,所以,只能去找艾澤當面對質了。

不過在這之前,可以先去找他的兒子艾瑞克去了解情況。

洛嵐的腦子轟然一響“對了,亞莉莎那傢伙是不是也在這裡?”

他們也已經也要很久沒再見過面了,聽說亞莉莎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都待在魔界,而且,她和艾瑞克似乎維持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兩人的關係進展的很順利。

“呵呵,既然如此,那就久違的去見上一面吧!”

————

輕風拂過窗簾,編織着飄渺虛幻的夢,但還是耐不住那薄霜的微涼。

長長的睫毛微微的眨動,雙眼朦朦朧朧的,亞莉莎艱難地從牀鋪上爬了起來,她迷糊走過去洗了把臉後,頓時清醒了過來,望着周圍依然是靜悄悄的。

“艾瑞克已經一個月沒來找我了!”亞莉莎在心中不停抱怨着。

她說不清對艾瑞克的感情,但是有些東西就是這樣不明而說不清楚,雖然搞不清,但有些東西很確定,她喜歡艾瑞克,這種感情似乎從很久以前就聯繫起來了。

當時的亞莉莎還是普通人,初次遇見的艾瑞克,他性格直率,但也不失溫柔體貼,已經作爲迦樓羅王的艾瑞克和霍寇來到泰利亞星尋找上古龍族的轉世體。

後來他們一起行動,亞莉莎的自卑導致她不想離開他們,爲了讓他們永遠留在那裡,她甚至向敵人出賣了他們的行動路線,所以計劃失敗後,艾瑞克當時就衝動地打了她一巴掌,而這件事以後,亞莉莎沒有怨恨,反而默默地記住了艾瑞克。

之後,亞莉莎被賦予天之契約,脫離了凡人的軀體,她與洛婭一起行動,並被拜託前往魔界尋求艾瑞克的幫助,而後,洛婭陷入沉睡後,艾瑞克再一次邀請了亞莉莎前往魔界做客,緊接着,他們的感情就開始了,關係劇烈地升溫。

而艾瑞克確實很直接,但亞莉莎對這種事卻有些靦腆,她需要時間,而且以她的性格的確很容易就能喜歡上別人,不過隨着時間推移,她也看到了艾瑞克的真心。

在艾瑞克的攻勢下,亞莉莎也逐漸喜歡上他,但她又很害怕,因爲艾瑞克是魔王,如果他們在一起的話,並不能像正常人那樣相愛,絕對會經受人們的妒忌與猜疑。

所以,這些年來,兩人一直維持着如此曖昧的關係,卻不能更進一步。

而最近,艾瑞克不知道是不是厭倦了這種沒有結果的關係,他來找自己的次數越來越少了,他把亞莉莎安置在這裡,雖然吃喝不愁,但卻覺得空虛。

亞莉莎失望地望着天花板不停發呆,不一會兒,一個身影從門口闖入。

她急忙看向站在門口的青年,正是艾瑞克,雖然心裡高興,但亞莉莎還是裝作悶悶不樂的樣子,把頭扭到了一變,冷淡地說道:“你回來了啊!”

“抱歉,我有點忙,一段時間都沒來看你,你過的怎麼樣!”

“……挺好的!”亞莉莎不滿地隨口答道。

聽完,艾瑞克便皺了皺眉,他走到亞莉莎旁邊,拿出一串精美的紅寶石的項鍊,溫柔地佩戴在她的脖子上“這個送給你,雖然算不上是補償!”

“……項鍊?”亞莉莎心中一喜,然後緊緊攥在手心裡“就這麼個小東西,也不值錢,那裡弄來的地攤貨嗎?拿這個就想把我打發了,你當我乞丐嗎!”

“這個……是我自己親手做的!”

“什麼,你不是很忙的嗎?”

“但是這點時間還是能擠出來的,我一直想要跟你道歉!”

亞莉莎震驚地望着艾瑞克,心中頓時充斥着小小的驚喜,她看着艾瑞克的表情格外柔和,最後敞開了微笑,她將項鍊攤在手心,和自己的頭髮正是相同的顏色。

“所以這是……這是……”亞莉莎激動地話都有些說不清了。

“這是我的心意,所以,別生氣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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