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羅的嘴角流露着神秘莫測地冷笑,雙瞳裡詭譎的意味更加濃重。
注視着他的笑容,索頓的臉色卻愈加蒼白,額頭擰出數道扭曲的線條。
伽羅笑容依舊陰森森的,宛如得意又放縱,他繼續盯着索頓道:“你身爲時間的超越者,但卻發揮不出你的真正實力,不然的話,我早已敗在你手下,但就結果而論,這對我來說是好事,勝利女神漸漸偏向我這邊了!”
說完,伽羅笑意更盛,他勾起嘴角,邪魅的臉上的弧度漸漸扭曲,略有深意地瞅向索頓身邊的少年,激動地叫道:“而且現在看來,不光是勝利女神,就連上帝也站在我這邊了,如今,這場戰鬥……是我贏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
索頓陰沉着臉,擦拭着衣角的灰塵,身上的傷口也以超快速度開始癒合,他眼神冰冷地瞪着空中的伽羅“不過稍微佔了些上風而已,這就急着宣告自己的勝利,是不是太早了些,你應該知道我不止這種程度!”
“當然,我很清楚!”
伽羅輕搖着頭,冷漠逼人的目光愈發地凜冽“在這個世界上,你也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強者了,本來,就算你不用時間之力,憑藉你自身原有的力量,我也很難將你擊敗,但你卻讓我看見了你唯一的弱點!”
“弱點?”
於是,伽羅不再回應,也不給索頓任何思考的時間,他伸出手,忽然凝聚起無比強大的原力,隨着數道電芒四溢,最終化作兇悍奔涌的雷電。
狂暴的氣勢捲起狂風,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死死地壓向地面,彷彿一下子變得毛乎悚然起來,那種怪異的壓迫感壓得克洛諾連呼吸都覺得十分困難。
緊接着,伽羅立即向着索頓俯衝,而索頓也即時作出防禦。
但伽羅的目標根本就不是索頓,在貼近他的瞬間,伽羅忽然改變了攻擊方向,朝向了站在他身邊的克洛諾襲去,然後,他又有意的降低了速度。
看到突然襲來的伽羅,克洛諾雙眼凝結了,根本連作出反應的時間也沒有,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伽羅攻向自己,頹靡的意識,好像變成了永恆。
在半秒鐘不到的時間,克洛諾就已經走完了一圈人生的走馬燈。
克洛諾只感覺自己的身體一片輕盈,像鵝毛般被風吹飛了出去,而地面的碎石摩擦皮膚的刺痛讓他回過神來,他艱難地睜着眼,視野朦朧而模糊。
然後,他突然又聽見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以及男人得意地冷笑聲。
心跳焦灼而滾燙,克洛諾慌忙扭着頭,那裡發生的事讓他徹底震驚了。
只見索頓站在克洛諾原先的位置,而伽羅則站在他的身邊,他的右手就像突刺的長矛將索頓完全貫穿,鮮血不斷從傷口流出,很快將地面都染的猩紅。
“我也知道,爲了保護這個孩子,你必然會挺身而出!”
“大叔!!”克洛諾驚叫起來。
他神情凝重地看着索頓,索頓就彷彿最爲忠實的守護者一般站在那裡,即使遭受到重創,但是他的眼睛,卻沒有絲毫的迷惘與動搖。
“他是自願的,是爲了……保護我?”克洛諾糾結地咬着牙,憤恨地叫喊道:“爲什麼……爲什麼要爲了我,爲了我這種人而犧牲生命!?”
“因爲,我說過了……我會保護你的!”
說完,索頓的眼神更加堅決,他用僅剩的力氣將身前的伽羅拽了出去。
“不簡單,竟然還有力氣嗎,剛纔那下應該已經是致命傷了!”
果不其然,在伽羅說完這句話,索頓就已經重傷力竭而跪在了地上。
“不過,他剛纔說的沒錯,你不該隨意犧牲生命,少了他一個,戰況不會有什麼影響,但如果少了你的話,那麼影響可就大了!”
“都……都是我的錯!!”
克洛諾驚恐地發出喃喃聲,然後連想都沒想,彷彿忘記了思考,他的身體本能地行動起來,飛快跑向了索頓,僅以他那弱小的身軀,擋在了他的面前。
“別動他,想殺了他的話……先殺了我!!”
克洛諾面色如土,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口氣不帶喘地說完這一整句話的,但說完之後,那股突如其來的勇氣就好像淋到水的火苗,都溼透了。
克洛諾的心臟跳動地快要崩潰了,他眼神極爲顫抖地盯着眼前的伽羅。
“克洛諾……?!”索頓震驚地皺着眉,緊緊盯着眼前的克洛諾被汗水浸透的後背,成熟穩重的面容剎間變成青灰色,眼前的少年彷彿不是從前的他了。
“飛蛾撲火!不過……我讚賞你的勇氣!”
伽羅發出狠戾地笑聲,然後一個虛閃移動到他面前,傲然的臉上浮起冷漠無情,然後擡起手,手上纏繞着漆黑的原力,然後毫不遲疑地朝着克洛諾揮去。
他的右手就像一把大砍刀,如果這一擊命中,必然能削去克洛諾的頭顱。
而克洛諾站在原地不動,他更像被巨大的恐懼所壓迫,即使想動也不動不了,索頓也早已經被剛纔的攻擊而奄奄一息了,渾身上下榨不出半點力氣。
絕望感撕破喉嚨,但克洛諾不願閉上眼睛,而是狠狠地瞪着伽羅。
伽羅揮出了手臂,但是還沒擊中克洛諾,他的手卻忽然被迫停下了,他瞪裂的眼角,震驚地看着克洛諾,只見他的身前閃爍着支離破碎的幻影。
恍若虛幻,又如真實,沉重的壓力忽然從心底升騰起來,快要把他壓垮,恍惚間,伽羅看到了九天之上,一位至高無上的王者,向他投向冷漠威嚴的目光。
“……什麼?!”
伽羅頓時嚇了一跳,慌忙向後直退,並喘了一口粗氣。
“發生了什麼?”
“哼,我也想知道……發生了什麼!?”
聽到克洛諾疑惑的聲音,伽羅也皺起眉頭,這時候,索頓也不顧傷勢,掙扎着爬了起來,他跑到克洛諾身前,露出了即使不顧一切也要和他同歸於盡的眼神。
“……好吧好吧!”
伽羅無奈地搖搖頭,臉色略有不甘,心中卻充滿着狂喜。
“有這少年護着,我殺不了你,但下次,就沒那麼好運了!”
說完,伽羅便化作一顆流星飛向天際,然後沒入濃厚的雲層中消失。
望着伽羅離去,克洛諾和索頓雙雙鬆了口氣。
“伽羅那傢伙到底看見了什麼,竟然能讓他變得那麼慌亂!”索頓想了想,然後毅然打斷思緒,他轉頭到身後的克洛諾,氣憤地訓斥道:“你到底在想着什麼,難道你不知道這裡有多危險嗎,爲什麼還要過來!!?”
“大叔,你傷口還在流血……快找東西止血吧?”
“我的事根本就無關緊要!”索頓大叫着,無視身上的鮮血放縱地流,他繼續訓斥道:“今天是運氣好,如果伽羅那傢伙認真的話,你早就死一萬次了!!”
“那還不是因爲找不到你,所以纔來找你的!”
索頓微微嘆息“我不會不告而別,但是……我也不想你遇到任何危險,只有你安全了,我才能夠放心戰鬥,所以,永遠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不!你別太小看我了,大叔……不,索頓!!”
克洛諾氣勢洶洶地咬着牙“我根本就不怕死,我纔沒那麼軟弱,我也可以和你並肩作戰,就算不幸被敵人殺死,那我也就那種程度而已,我不會後悔,而且,比起死,我更情願在戰鬥中壯烈的死去,而是平凡的了卻一生!”
聽完,索頓徹底被激怒了,猛地甩出一巴掌,將克洛諾打倒在地。
“壯烈的戰死!哈哈哈……你是童話看多了吧,你以爲死亡是很帥氣的事嗎?死亡是很殘酷的,它代表是結束,是一切的終焉,死了就什麼意義也沒有了,我告訴你,克洛諾,你根本什麼都不懂,你的思想太幼稚,你不僅貪安好逸,又自私自利,你不把自己當回事,更不把別人當回事!而我,不喜歡不珍惜生命的人!!”
說着,索頓的情緒愈加激動,顫抖的手指連連指着克洛諾。
“克洛諾,不管你心裡是怎麼想的,但你的父母將生命賦予了你,就是讓你隨便糟蹋的嗎?!儘管他們現在已經不在了,但生命卻是他們唯一留下來的東西,而且,生命對於任何人一個人來說都是無比寶貴的,對我來說,這世界上,最可恥的不是姦淫擄掠、壞事做盡的惡人,而是不懂得珍惜生命、自殘傷害自己的白癡!!”
遭到訓斥的克洛諾一聲不吭地低着頭,顯得無比頹廢,當他擡起頭,神情又變得極爲惱怒“是啊,我是白癡,但是……你有什麼資格說我,爲了我這種人,你剛纔差點死掉!我不想再受人保護,我是真的想要和你並肩作戰啊!!”
克洛諾怒吼着,他身上突然閃耀起明亮而鮮豔的原力。
索頓也驚呆了“你身上的這是……”
“是啊,事到如今,我也不想要再隱瞞了!”
克洛諾一邊熟練地維持着身上的原力,一邊冷笑着說道:“因爲你一直都不肯教我,所以我只能靠自己摸索,纔好不容易達到了這種地步!”
“……什麼意思?”
“就是說你一直都在騙我!!”
克洛諾憤怒地大叫“別裝糊塗了,我早就已經知道了,你教給我的,根本就不是凝聚原力的方法,而是收斂原力,我不知道你爲什麼一直都這麼反對我,所以……我也不再依靠你了!就算只有我自己,我一樣能做到很多事!”
說着,克洛諾表情陰沉地低着頭,他的目光不斷變得疏離,就連心中對索頓那僅存的信任也好像被完全剝離似的,現在只有陌生,只有痛恨。
克洛諾的心靈逐漸變得扭曲,他冷冷地看了索頓最後一眼。
“從今以後,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我們各不相欠!”
拋下這句話,克洛諾毫不遲疑地朝遠處離開,很快就失去了蹤影。
索頓面色蒼白地嘆了口氣,凝望着克洛諾離去的方向,他的臉上滿是寂寞而滄桑,緊接着,身體一陣劇烈的抽痛,他這才小心翼翼地處理着身上的傷口。
“呃啊~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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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又過了幾天,克洛諾彷彿徹底和索頓決裂,即使這件事既不是他的錯,也不是自己的錯,但因爲索頓對自己的否定,他也無法再去認同索頓。
克洛諾無精打采地四處閒逛,因爲掌握了原力的關係,只要不隨意去釋放原力,身體就一直處於能量飽和的狀態,這種狀態下既不需要吃飯,也不用睡覺。
雖然看起來比較方便,但這也導致了克洛諾相比常人擁有更多活動的時間,但即便擁有了更多時間,克洛諾卻不知道該拿它做什麼,以至於閒來無事。
“話說回來,我已經很久沒有去工作了!”
自從上去克洛諾向鐘錶店的店長撒謊請假後,時間也剛好過了一個月,差不多該回去看看了,雖然就算不回去也無所謂,但總要給他們一個交代。
克洛諾總是孤身一人,即使是共同在鐘錶店裡工作的同僚,雖然談得上是認識,但卻遠遠稱不上朋友,除了工作之外的地方,其他沒有多餘的交流。
所以,克洛諾是無比寂寞又孤獨的,但他又總是那麼的心高氣傲,就像索頓所說的那樣,克洛諾從來不把自己當回事,更不會把別人當回事。
他的內心掩蓋不住的淒涼,最後成爲了一個人的狂歡,他想要的東西,沒人可以給他,那些無法被人理解的渴望,其實都追溯着兒時的幻想。
“我想要成爲……英雄!”
克洛諾一直都渴望着童話中的英雄,即使是現在也是一樣,實力強大的英雄輕易地擊倒了恐怖的敵人,守護了大家,拯救了整個世界。
但經歷過家破人亡,以及世態的炎涼後,克洛諾失去了守護之心,甚至開始討厭那些庸俗的平凡人,而他真正渴望的,是英雄的力量,僅僅是爲了守護自己的力量。
而現在,克洛諾已經擁有了他所夢寐以求的力量,他急於向所有人證明自己,他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軟弱無力的自己,他變強了,變得比任何人都要強。
帶着這樣的心情,克洛諾來到了鐘錶店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