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定格,整個世界彷彿都變成了灰色。
浩瀚的時間波動,化爲灰色的原力奔流,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模糊,彷彿變成了毫無意義的色塊,這一擊,破碎了現實與虛假,超脫了生與死的界限,跨越了時間與空間的源頭,宛如破滅一切,撕毀本源。
時間風暴席捲而來,彷彿所有的東西都在消亡,都在毀滅,就連空間都在崩塌與銷燬,洛婭的思維也因此而停滯,眼睜睜看着風暴將自己吞沒。
狠狠用牙齒一咬舌頭,瀰漫開的痛覺與血腥味讓洛婭的思考迴路再次清晰起來,看着臨近的灰色洪流,洛婭右眼的瞳孔劇烈收縮爲一點,赤紅的光芒像火焰的噴涌出來,並外溢出到空氣中,帶着極爲粘稠的力量。
緊接着,天崩地裂般的巨響,宛若巨人吹奏起狂熱的號角。
地面連接着遠方天空在這一擊下撕開了一道數萬公里長的巨大裂縫,然後這些裂縫又不斷延伸擴散,宛如破碎的鏡面,裡面浮現着不同的場景。
充斥無數陌生的環境與人,而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那裡彷彿通往熟悉的過去時空,又或是通向陌生的未來,甚至看得到不同時空的自己。
而這些裂縫中又持續涌動着時間風暴,向外飛出,周圍的事物只要接觸到這些風暴便被腐蝕成了灰燼,這一幕場景,如果被其他人看到,第一個感覺絕對是恐怖至極,但是身爲當事者,克羅索德沒有露出一絲放鬆的表情。
只見眼前那股恐怖的時間洪流竟然逐漸分成了兩邊,宛如一個倒三角一般,洛婭僅僅伸着一隻手,就將這股時間風暴抵擋住了。
“我不會被你的攻擊擊中,你忘了嗎?”洛婭平靜地搖着頭,右眼的瞳孔持續綻放着光芒,瞳孔中的紋路也不斷擴大,逐漸覆蓋了半張臉頰。
只要是肉眼能夠識別到的攻擊,無論威力大小,也無論它呈現何種形態,洛婭都能夠利用【賢者之眼】的能力改寫因果,實現絕對迴避。
“不,我很清楚這件事!”
克羅索德低沉的聲音傳來,措不及防下,他竄到了洛婭的身後,因爲正面對抗着時間風暴的關係,沒有多餘的心力去應對背後的襲擊。
隨着一聲骨骼碎裂的響聲,洛婭毫無防備地被克羅索德的攻擊命中,將她整個人轟飛,然後,無數的鎖鏈從四面八方飛來,將她的身體緊緊纏繞住。
僅僅一瞬間,洛婭回過神來,感知到逼近的危險,瘋狂地釋放出賢者之眼的力量,炸裂的紅色光芒將四周的鎖鏈擊碎,然後平穩地飛在半空中。
“看來,我的猜想是正確的!”克羅索德突然說道。
他的嘴角帶着一抹了然的弧度“洛婭,你的能力的確非比尋常,但它似乎仍有很多限制,能力發動的時候,你必須以右眼提前注視着對手,還有,你似乎一次只能改寫一個因果,一旦你改寫了另一個後,前一個被改寫的因果就會失效,這也就是你剛纔在抵禦我的攻擊的時候沒辦法同時應對背後的襲擊!!”
聽完,洛婭緊繃着臉,像一面擰緊的鼓皮,宛如被識破了心中的秘密,她一臉憤懣地盯着遠處的克羅索德,心情沉重而煩躁。
克羅索德再次搖頭,遺憾地說:“這是提豐賦予你的力量,可不是讓你這麼用的,【天帝之眼】集合了你自身的特性讓它變成了【賢者之眼】,它指代勘破虛妄,扭曲因果,開拓真理,這的確是顛覆了世界法則的偉大力量,不過,提豐想必也沒有把所有的力量都給你,所以你的【賢者之眼】並不完全,只有雙眼齊全的時候,才能徹底發揮出【賢者之眼】的最大效果吧!”
是的,洛婭只有右眼是【賢者之眼】,而且只有在發動時纔會變成【賢者之眼】,洛婭並非八層解放,無法負擔兩隻【賢者之眼】的負荷。
當時,僅僅六層解放的洛婭就被右眼的副作用折磨的夠嗆,如果一開始就是兩隻眼睛,那麼,她估計支撐不了多久就會爆體而亡的吧!
“不過……那也已經足夠對付你了!!”
洛婭怒吼道,幾乎在剎那間移動到克羅索德的身前,單臂斜揮,宛如巨刃將他從腰部斬成了兩邊,爆開的鮮血頓時灑滿了地面。
但很快,在不到十秒的時間裡,時光回溯,被腰斬死亡的克羅索德再次安然無恙地出現在洛婭的面前,他柔和的臉頰逐漸變得冷峻。
“當然,我也隨時做好了被你殺死無數次的準備!”
克羅索德表情凝重,他輕輕踩了下地面,位於腳下的時間之影,濃厚的黑色陰影忽然擴散開,宛如潮水般瀰漫向四周,幽深而恐怖。
緊接着,陰影忽然像翻滾的泥沼般猛烈沸騰起來,並閃爍着無數的亮光,只見幾十個,上百個克羅索德的分身突然從這些陰影中跳了出來。
“時間鏡像,你見過的!”
“每個實力都等同於本體的分身,可以理解爲你不同時間線的自己!”
“沒錯,當時你可是費了相當大的功夫才勉強破解了這招,不過,那時候的我沒辦法使出全力,而你幾乎耗盡了全部力氣!”
“毫無意義,我只需要擊中本體就行了!”洛婭突然說。
她擡起手,洶涌的原力匯聚起來,並不斷在她手中疊加着,最終形成了一柄螺旋型的長槍,它閃爍着奪目的光華,與那頭銀色的頭髮相映成彰。
“穿透吧,必中之槍,加速吧,破滅之矢——【岡格尼爾】!!”
說完,洛婭用力將長槍朝着天空投擲而去,伴隨着劇烈的破空聲,她腳下的地面被震地粉碎,朝下凹陷,而那柄槍也瞬間飛逝成小小的光點。
沒有必要瞄準,在【賢者之眼】的加持下,這招就不僅僅是速度快,而是不管朝着何種角度投擲,它都會按照因果既定的規則必定擊中目標。
以超光速飛行的長槍,宛如一顆疾馳的流星,肉眼完全識別不到,在持續飛行了一段距離後,突破了星球的大氣層,然後就像受到引導似的,途中突然折返過來,然後筆直地朝着克羅索德本體所在位置直射而去。
視野忽然變成了朦朧,克羅索德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見眼前閃爍着微光,但攻擊來的實在太快,在他看到光芒的瞬間,就已經被擊中。
伴隨着劇烈的爆破聲,碎裂而開的黑色斷層凝滯似的圍繞在四周。
很快,煙塵漸漸四散,只見殘破的大地深處,凹陷了一座百米有餘的圓形巨坑,而攻擊的深處則一直延伸到地底數千米,那些滾燙髮紅的漿液翻涌着鑽破泥土流淌出來,上面瀰漫着刺鼻的硫磺味。
並沒有搜索到克羅索德本體的狀況,只是分佈在周圍的克羅索德的鏡像分身就像徹底斷絕了原力的供給,他們開始一個個的消失。
看着四周碎裂的廢墟,洛婭流露出微笑,然後她輕輕甩動着因爲釋放岡格尼爾而報廢的右臂,通過賢者之眼改寫會反傷的因果從而恢復了傷勢。
然後,過了數秒鐘後,淡淡的時間波動再次運轉,洛婭目光冷淡地瞄準一個方向,只見克羅索德再次毫髮無傷地出現在她的面前。
“又殺了你一次哦!”洛婭擡着臉頰,嘴角噙起溫柔地笑意,只有那隻轉動的右眼散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光華,釋放出洞穿靈魂的恐懼。
克羅索德臉色依舊未變,沒有絲毫的喜怒哀樂,悲傷或是憎恨,反而感到一絲欣慰,彷彿作爲一名長輩,他對晚輩的成長而覺得欣喜。
“洛婭,你真的變強了啊,那我們……繼續!!”
於是,兩人的戰鬥繼續展開。
…………
然而,這並不是多麼激烈的戰鬥,從局勢上來看,簡直就像是一面倒,克羅索德彷彿一點尊嚴也沒有,幾乎沒有過多攻防的交換就被擊穿要害。
【賢者之眼】的確堪稱無敵而完美的能力,那是提豐作爲八層解放後才能擁有的至高之力,而洛婭僅僅七層解放就強行駕馭它,儘管能力並不完全,但對於八層解放之下的任何人,仍具有強烈的壓倒性力量。
儘管克羅索德通過加快攻擊的節奏,或是遮蔽視線,偶爾能找到洛婭的破綻,但始終沒能作出有效反擊,只能狼狽地不斷躲閃。
但基本上僅僅僵持數個回合後,就被洛婭以【賢者之眼】展開速攻,幾乎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既定因果下的必中攻擊擊中了要害,毫無抵抗地被殺死。
克羅索德不斷地被殺死,然後又不斷地通過時光回溯而復活。
雖然幾番戰鬥下來,克羅索德的身體上並沒有留下任何實質的損傷,但這對他的精神而言,卻在是難以忍受的重大折磨。
而在短短的六分鐘之內,克羅索德就被輕易地殺死了17次。
“還要繼續嗎……”洛婭疲倦地喘着氣,用力睜那隻佈滿血絲的右眼,只是瞳孔閃爍的光芒就像快要被風吹滅的蠟燭般變得越來越弱。
只見再次復活的克羅索德艱難地支撐着身體,臉色就如月光一樣蒼白、憔悴,雙眼深深凹陷着,他的面容就彷彿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似的。
“……當然……繼續……”
他發出斷斷續續地嘶啞的聲音,用力地捏起快要握不住的拳頭。
而就在這個時候,異變發生了。
幾乎沒有任何徵兆的,洛婭的右眼突然膨脹,產生一陣劇烈的漲痛,並伴隨着咔嚓地輕響,洛婭的視野輕輕晃動,然後驟然變得一團血紅。
鮮紅色的碎片,在洛婭眼前零落,而她的右眼像終於達到了負荷,碎裂的眼球不斷地溢出血液,渾身的原力更是一口氣降到了最低點。
“怎……怎麼了?!”遠處的洛嵐無比震驚。
彷彿局勢突然遭到改變,一直處於上風的洛婭唯一,也是最有力的倚仗,【賢者之眼】像被完全耗盡力量似的強行關閉,頓時陷入了死局。
如果沒有【賢者之眼】洛婭將沒有任何與克羅索德對抗的手段。
“看來,是我賭贏了!”克羅索德微微鬆了口氣。
剛纔的戰鬥,克羅索德並沒有認真與洛婭交戰,而是稍微抵抗了幾下後自願被洛婭殺死,而他真正的目的就是爲了讓洛婭不斷地發動賢者之眼。
因爲【賢者之眼】的本質是提豐的天帝之眼轉化而成的,是由八層解放衍生出的力量,但它並不契合目前洛婭的身體,她承受不住這樣的力量。
八層解放位於世界的頂端,不僅僅代表着力量的巔峰,它還代表着一個新世界,是不同次元的差距,即使是當年實力已經大幅度削減的提豐,若是對上七層解放頂端的超越者之流,依然會以壓倒性取勝。
而這就是格局,無論是天問的天道之力,還是Ghoat的混沌之力,他們都是由邁入八層解放,自身昇華而獲得的契合自身的能力,而這份力量已經強大到甚至可以掙脫世界的框架,獲得專屬於自己的不二法則。
而像賢者之眼,也是由八層解放開花結果才能得到的東西,這麼強大的能力,對洛婭的身體不可能一點影響都沒有,考慮到它可能會產生的負擔,那就讓洛婭不斷的發動它,一直達到它所能承受的極限。
“儘管如此,還是被你殺死了17次……真是丟臉!”
“……你!!”
洛婭臉色難看地撫着右眼,已經幾乎看不清東西了,右眼的力量就像陷入休眠狀態似的,無論怎麼集中精神,都無法再度發動了。
“這下……不需要我再說明了吧?”克羅索德邁着散亂地步伐,走到因爲沒有力氣支撐身體而跪倒在地上洛婭身前,緩緩伸出手。
感受着一陣熱流襲來,渾厚無比的原力宛如蒸籠般覆蓋了自己的身體,洛婭剎那間瞪大了雙眼,順着額頭流淌的汗水一滴滴地掉落地面。
看着這一幕,洛嵐無比陰沉地低着頭“戰鬥……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