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鋼鐵般冷硬的線條映襯出一張桀驁不馴的臉,一道猩紅點在那隻血眸之上,一頭長長的紅髮侵染滿身煞氣,隨着過於的接近,感覺身子一陣輕盈而失重,彷彿失足落入深淵的陂陀。
他的右手手纏滿鎖鏈,上面鮮有殷紅的色澤,和他背後身負的那把黑色長劍的劍柄鏈接在一起,彷彿充滿了魄力,在無形中散發着一股陰慘恐怖的殺戮氣息,伴隨着空中不斷散溢的冷風,覺得格外刺骨。
諾婭輕咬着她有些尖銳的牙齒,微笑着開口“帝蘭?”
帝蘭搖了搖頭,輕緩的轉過身去,露出一副倔強的眼神“不,諾婭,不要對我露出笑容,那不是你該展現的模樣,你要把我當做敵人!”
諾婭開口道:“那你希望我做什麼?”
“這與我無關!”帝蘭再次轉過頭去。
“你是來接歐若拉的吧!”諾婭挑着眉頭道:“她應該會感到高興的,而我是接尤萊亞的,不過一旦習慣了漫長時間的生活的話,一百年的時間並不會留下太多記憶,它是否還會留下真實的感情,因爲許多記憶停留在腦海的感覺都不會太長,我並不會覺得痛苦,你也是一樣的吧?”
“不,那要看區別了!”帝蘭咬着牙否決道:“我沒有在任何人身上留下過多的殘念,我只是在盡我的責任而已,而你總是在行駛着不屬於自己的義務,你纔會覺得痛苦,儘管想拋棄也始終擺脫不掉的命運!”
“這是什麼意思?”諾婭頓了頓,問道。
“這是什麼意思,你應該很清楚!”帝蘭咬着牙回答:“即便算上記憶停留在腦海的時候,我們與他們的相遇要與一百年相比也差了太多,那麼你爲什麼要來呢?”
“爲什麼呢?”諾婭擡起頭,反問道:“那麼你又爲什麼要來呢?”
“來這裡需要理由嗎,因爲我想來,所以就來了,而且我並非是來見某個人,而回應某個人的期待,來讓某個人看見!”
說着,諾婭沉默了一會,淡然的點了點頭。
“是的……這不需要理由……”
啪!!
一聲巨響,眼前如同要塞般的大門被打開了,從裡面不斷涌出一陣白色的霧氣,隨着與外面冷風的接觸,化爲透明的結晶。
彷彿塵封已久東西得到解封一般,噴發出一道陰涼的溼氣,待濃霧慢慢散去後,從裡面慢慢走出兩列身穿盔甲的衛兵,他們一個個都手持着玄鐵做成的重裝武器,面色嚴峻的基調。
隨着他們陸續大門內走出然後一字排開,兩個單薄的身影走了出來,兩個人都是異常的清瘦,略顯蒼白的臉上透露着淡泊的表情。
說是一百年沒能造成什麼改變的,不,還是有些微的改變的,相比歐若拉沒有過多變化的樣貌,提起注意的是尤萊亞略顯滄桑的外表,狹長而雜亂淡金色頭髮散在眉頭兩側,這使得他眼角的瞳光有些依稀不清,一絲迷茫之色散落在眼底。
這時候,帝蘭下意識的踏前一步,面顯焦急之色,當與歐若拉的雙眼進行對焦後,又不耐煩的哼了一聲氣。
“你們…怎麼來了!”
“我們…不該來嗎?”諾婭問。
“不!”歐若拉急忙搖了搖頭“我很高興你們能來,不,反而是我很期待你們的到來!”
諾婭吐了一口氣,然後將目光集中到尤萊亞的身上。
尤萊亞吸了一口長氣,慢慢將視線集中到正前方,慢慢舔了乾澀嘴脣後,露出的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這算是回來了嗎?”
“是的,尤萊亞,歡迎回來!”
緊盯着諾婭,尤萊亞呆滯的臉上擠出一道蒼白的微笑,顫抖般的繃起臉龐。
“謝謝,我一直都在等着這一天!”
“嗯,我知道,時間還長着呢,對於我們來說,這還不過剛開始,開始期待未來,你的未來,還有我的……”諾婭回答。
“命運……”
說完,她卻再次沉默了,嘴角拉扯着一縷淡漠的笑容,很快就消失無蹤。
“諾婭?”尤萊亞不經意般的挑起眉頭。
從側面觀察的帝蘭留意到這一絲細微的變化,只是狠狠的眨了眨眼睛。
…………
沖天的黑色火焰不斷燃燒着,將所有的一切都燒成了無形的廢墟,出現在眼前的,是已經破碎成爲瓦礫的殘痕,散亂而破碎的屍體隨意的推積着,天空與大地都披上了一層淡淡的血紅色光幕,將原本就恐怖的場景變得更加毛骨悚然。
一個身影,兩隻空洞般的眼睛射出令人慘淡的光芒。
腳下臉色扭曲的踉蹌的地上,接連發出痛苦的慘叫“不!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不!!!”
黑色的餘輝,在空中散溢的瞬間,一縷火焰如同綻放的零星猛的爆裂而出,他們的身體在逐漸分解爲碎片。
“我不會殺了你,但是我會葬送你!!”艾斯咬着牙,顫抖的心頭上傳來一股無法節制的狂意,然後興奮的笑了起來“死吧,愉快的死吧!!愚蠢的協助者!!哈哈哈哈哈哈……”
微微喘息着,看着手掌上粘着的不知道是誰的血跡,隨着這股紅色光暈慢慢升騰而起,血跡在極爲恐怖的高溫下逐漸凝結了,形成一條條火紅的花紋,然後再次擡起頭露出驚悚的表情。
衆人雖然膽怯的盯着他,但心中充滿了憤怒“居…居然這麼輕易就殺我們的人,你到底是誰?”
“你沒必要知道我的名字!”艾斯面色冰冷的盯着眼前的衆人道:“剛纔我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想要活命的話,就把鑰匙交出來!!”
“可我們並不知道你要找的鑰匙在哪啊!!”
艾斯臉色微變,伸出手一道火焰吹過,那人的身體頓時化爲飛灰。
“不!!”衆人狠狠的咬着牙,驚恐的盯住艾斯。
“沒必要說這麼多的廢話了!!”艾斯不耐煩的大吼着:“我只需要知道,這個地方是妖界就足夠了!當年大戰的時候,你們也是協助者之一,讓我們吃了不少苦頭!!”
“沒錯,讓人厭惡的妖界!!”艾斯露出愈加冰冷的笑容道:“已經過了數萬年嘛,儘管是那個妖界,也不過是一堆畜生修成的精靈而已,果真貧弱到這種程度,簡直揮揮手就能滅個一大片!”
說完,再次擡起頭正眼看向萎縮着的衆妖道:“不過沒必要害怕,因爲我還算有點耐心,等你們把人帶過來,把人交出來,說不定我會放你們一條生路!”
“你自己都說了說不定……是吧?”
“嗯?”
艾斯皺了皺眉頭,隨着一聲沙啞的聲音傳入風中,帶着無比凌厲的氣勢與殺意而來,像是一把磨鍊了數百年的尖刀,洶涌的襲向艾斯。
時間在流逝,伴隨着如同凝固的空間,卻只見艾斯輕哼一笑,接着一搖頭,雙眼閃過遺憾的神情,隨性的將眼皮朝下一瞥,單手伸出兩指夾住了那看似足以致命的一擊,那把劍。
嘶!!
“哼,挺有膽量啊!!”眼孔一縮,迸發出一股猩紅之氣,艾斯毅然冷聲道:“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吧?”
咔嚓!!
破碎之聲響起,夾在指尖的斷劍,已經化爲鐵的碎片,強大的原力瞬間凝聚於一處,入眼便是一團火紅,如同實體化般的劇烈衝擊將眼前的敵人瞬間轟的人仰馬翻。
“哇啊啊!!”劇烈的慘叫聲中,在一片火紅的映襯下,瞬間變得屍骨無存。
“記住吧,我是艾斯!就算活着的時候記不太清楚,死掉的時候可就一定清楚了!!”
“艾斯?!!”一個狼狽的身影,蜷縮在地上微微探出頭來“我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
“是炎之艾斯?你…居然還活着?”這時候,一個蒼白的身影託着一把劍刃發出劇烈摩擦之聲,血紅色的瞳眸拉出兩條冰冷的線條。
一旁的士兵急忙呼喊起來“零梟大人!!”
“零梟?”艾斯皺着眉頭,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連連笑出聲來“原來如此啊,哈哈哈哈!!”
“知道嗎?活的時間太久實在是件很悲哀的事情!”艾斯冷冷的盯着他說:“當年的小鬼也長到這種程度了,那麼你有沒有忘記,我的恐怖?!”
說完,一股強大的原力伴隨着驚人的氣勢沖天而起,貫穿了整個天空,籠罩了方圓數百米,劇烈的狂風席捲了周圍的一切。
零梟靜靜的看着艾斯近似瘋狂的神色,開始沉默不語,良久,才緩緩答道:“是的,我的確跟隨上一代妖王參與過三萬年前的那場大戰,過去,你的確是位強大而且有些強烈正義感的男人,但是艾斯將軍,你今天隨意屠殺我妖界生靈,這也是你所追求的正義嗎?”
“正義?”聽完,艾斯猛然笑了起來“哈哈哈哈…你在跟我談正義嗎?”
“輸了便什麼都不會得到,而力量則會原諒一切!無聊的正義只要丟了就是,只要能夠勝利,我不會放過任何人,就算屠掉整個妖界也一樣!!”艾斯說。
零梟遺憾的嘆了口氣,然後面無表情道:“是嗎,從得到你復活的情報後,就會想到你早晚有一天會來到這裡,你的目的是拿到鑰匙,復活那位嗎?”
“廢話少說,把鑰匙交出來就饒你不死!”
零梟攤了攤手“那就真的很可惜了,封印的鑰匙並不在我們這裡!我們在三萬年前就把鑰匙轉移到魔界了!”
“什麼?”艾斯微微一愣“也就是說,其中一把鑰匙在魔界?”
“沒錯!”零梟搖了搖頭“我沒必要騙你,如果你想殺了我的話,我在你手裡也走不過三十招!”
“三十招?哼,你也太擡舉你自己了,不過量你也沒這個膽量,我這就去魔界,如果那裡沒有的話,我就會再回來拆了妖界!!”說完,一襲火焰爆裂而出,艾斯極快朝着遠處離去。
看着艾斯離去的方向,零梟微微的點了點頭。
“大人!”這時候,一個妖兵跪着問道:“爲何要將他引到魔界,我們與魔界一向交好,而此舉怕不是將災難帶去,何況魔界因爲一百年前撒旦一事剛剛恢復,這樣的話……”
零梟馬上打斷了他的話“不,剛纔只是實話實說,艾斯想要找的東西就在魔界,但是我並不擔心艾斯對魔界造成的威脅,艾斯雖然強大,但是他現在只是一個人,妖界實力比不上魔界,他暫且敢一個人來,因爲就算打不過也能夠全身而退,因爲數萬年前的教訓,這讓他行事更加的謹慎,沒有完全的把握,他是不會去的!”
“還有一件事,大人,艾斯想要解除的封印,您所說的那位到底是誰呢,他很強大嗎?”
“當然!”零梟毫不質疑的點點頭“過去,可是曾經顛覆了整個世界的王者!”
說完,零梟急忙擡起頭了“對了,必須將這些事情告知魔界,既然預知到艾斯他們即將展開的行動,那麼六界的其他人就不會坐視不管的!”
零梟咬緊了牙,瞳孔流露出冰冷的神色。
“必須阻止那位的復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