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林面無表情地低着頭,他的眼神中忽然透過猙獰,最終臉龐扭曲地笑了起來。
他擡起手緊緊地捏成拳頭“荊棘是不錯的素體,從A到E系列的兩百多個素體中,他展現出和別人不同的行爲模式,其他人都以爲無法承受噩夢之源的侵蝕而精神崩壞,但荊棘不同,即使他直接承受了噩夢之源依然殘留着相當程度的意識,但卻也令他變得極爲瘋狂!”
海林神情愉悅地繼續說道:“荊棘的原力增強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但是,他顯然不夠聽話,他無法準確的執行我的命令,所以我花費了些時間徹底抹滅了他的精神,利用他我殺死了白燁!”
“……爲什麼?!”衆人目瞪口呆地盯着海林,有些驚慌,有些人則極爲憤怒。
“妖王白燁待你不薄,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爲什麼?”海林神情激動地大喊起來“這是因爲……他太蠢!!”
海林面色瘋狂地伸手用力撓着胸口,只見他的臉龐脹得發紅,彷彿渾身的氣血上涌“爲什麼要停戰!明明就差一步,原本爲什麼要在最關鍵的時候停手!我……纔不需要如此軟弱無能的妖王!!”
“他說的……難不成是那件事嗎?”夜風忽然地挑了挑眉。
“什麼事?”
夜風臉色蒼白地抿着嘴“很久了,有段時間了,七十多年前的往事了!”
北部區域和中部區域素有紛爭,七十年前,妖王赤練沒有進行任何宣告,便出其不意地率領着羣妖向中部區域發動總攻擊,而且也不給出任何理由,在短短几天的時間便攻下了中部區域的好幾座城,對方是打算徹底的殲滅中部區域,而妖王白燁不堪其擾,率領着衆部隊進行反擊。
但恐怕是妖王赤練估算錯了妖王白燁的真正實力,原本自以爲勝券在握的戰爭頓時節節敗退,被妖王白燁一鼓作氣將打了回去,並且直接推到了北部區域的王城附近,局勢瞬間被逆轉,妖王赤練已經窮途末路,幾乎下一步他們就可以攻佔王城。
然而就在那個時候,妖王赤練卻又不知廉恥到派人來進行講和,請求停戰,但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白燁竟然答應了,幾乎在同一天,白燁就命令所有部隊撤回中部區域,按照他當時的話來說,所有的妖都是同胞,沒必要自相殘殺,只要能夠安居樂業,沒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
“就爲了這種原因!”夜風頓時咬牙切齒,身體因爲憤怒而微微顫抖着。
“當然!”海林低吼着發出無聲的咆哮“若是失去了稱霸一切的野心,那他有什麼資格爲王?”
艾蘭神色複雜地搖了頭“……野心嗎”
洛婭提問道:“既然你擁有如此龐大的野心的話,爲什麼還要舉報這場意爲選拔妖王的比賽,你有能力的話爲什麼不推選自己成爲妖王,那和你的身份有關係嗎?”
“我是不可能成爲妖王的,因爲我們鱗妖世代只爲輔佐妖王而生!”
洛婭搖了搖頭,她斜着眼睛看着海林,以及站在他身旁的其他鱗妖“不對吧……那是你現在的身份,你……你們,真正的身份是……海妖族,我沒說錯吧!?”
“……你!”海林的臉色突然凝固“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呵呵,我是怎麼知道的呢!”洛婭勾着眉前的髮絲,露出迷人的微笑“或許是某個未卜先知的人告訴我的,他知道一切,也知道你們!”
周圍的衆人卻紛紛流露出疑惑的神色,他們誰都沒有聽說過所謂的海妖,除了海林和洛婭外,就連海林身後的其他鱗妖也都顯得極爲疑惑。
“海妖族……那是什麼,有誰聽說過嗎?”
“感覺有點熟悉,好像在哪提到過,但也已經很久遠了!”
洛婭清了清嗓子,神色威嚴地開口說道:“據說,是在遙遠的距今約60億年前的遠古時代,世界各個階段的文明發展的還不完善,而妖的誕生也被各界當成是異端而被驅逐,而爲了保護同胞,一位名爲旱魃的妖帶領着他的族人來到了一片蠻荒之地建立家園,而那個旱魃……”
“——妖界始祖!!”衆人紛紛說道。
“沒錯!”洛婭緩緩地點頭“那時候並沒有五大妖王,而是由唯一的始祖旱魃管理着衆妖,不過比起管理更像是保護,他爲了保護同胞爲建立妖界與外界進行抗爭,並贏得了繼續生存的權利,但是旱魃手下的妖卻並不融洽,擁有相同的信仰的同時,暗地紛爭不斷,在旱魃死後爲了爭奪權利,他們各護其主,將整個妖界徹底分割成五大塊,也就是現在的五大區域!”
“這些我們都知道!”艾蘭不耐煩地咬着牙“你不需要跟我們講我們妖界的歷史!”
“好吧,那我說重點!”洛婭輕輕嘆了口氣“那初代五大妖王,其中一個就是海妖,也是南部區域的初代妖王,他與其他四大區域相互抗衡,勢力不斷龐大,而這樣的狀況持續了好幾十億年後,忽然發生的某場內亂徹底改變了他們的命運,他們被剝奪了王位,而後人就像是特意想要將海妖族從歷史中抹去似的,將他們大肆屠殺,只有少數幾個海妖脫逃出鏡,後來,他們來到了當時的中部區域,被那裡的妖王收留,從此,他們自稱爲鱗妖,而人們都再也沒有聽說過海妖的存在!”
聽完洛婭所講述的話,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杵在原地“竟然……發生過那樣的事情嗎?”
“我們……怎麼從來都沒有聽說過?”身後的幾名鱗妖難以置信地搖着頭。
“……海林大人!!”
洛婭遺憾地搖着頭“估計是爲了保護同胞吧,還有,過去的恩怨,畢竟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也希望後輩不要太過惦記,所以真相,只會傳遞給下一任的鱗妖族首領纔會知道!”
“是的!!”海林激動地單手錘胸大叫“如今,我已經不再指望能夠拿回曾經屬於海妖的地位和權利,但是我會竭盡全力做完我們該做的事情,白燁愚蠢而軟弱,他無法帶領我們稱霸妖界,無法實現我們的宏偉企圖,所以我殺了他,這有什麼錯!!”
衆人表情慍怒地叫嚷道:“宏偉企圖?別開玩笑了,不要把你自己的意見建立在別人身上!”
“那只是你一個人的想法,並不是所有人的意願,你竟然爲了區區這種理由就殺害了白燁大人,你這個背信棄義的魂淡,沒有繼續活下去的資格!”
“處刑!處刑!處刑!!”
“住口!你們根本什麼都不懂!!”海林惱羞成怒地面向衆人,臉龐扭曲地如同鬼怪,他近似咆哮似的大喊着“我比任何人都深愛着這裡,所以,我容不下它,我無法容忍這裡生長着那麼多礙眼的渣滓!!”
說完,海林渾身盪漾着紫色光粒,迅速向四周擴散而去。
洛婭臉色微變,急忙將紅葉護在身後,接着看向雙眼燃燒着紫色火焰的艾蘭,以及身旁的艾瑞克。
幾乎瞬間發生的事情,除了他們四人,其他的衆人霎時表情一變,被染成紫色的瞳孔沒有任何神氣,面容呆滯地不知道在看着什麼地方,他們紛紛行動起來,迅速地將洛婭他們圍了起來。
艾蘭看着眼神大變的夜風和天桐“怎麼回事?他們……”
洛婭回答道:“是噩夢之源,他們都被操控住了精神,不對,是靈魂!”
“沒錯!”海林張狂地大笑道:“空之超越者又如何,你對付的了這麼多人嗎?!我會在這裡除掉你,然後以噩夢之源的力量清除掉他們的記憶,沒有人會記得今天發生過的一切,而我會選拔出真正能帶領我們走向新世界的人,至於你們……就死在這裡吧!!”
“……哼”洛婭冷冷笑道。
“你笑什麼?”
“我是在笑,你纔是最愚蠢的呢,你真的覺得我會不做任何準備就來到這裡嗎,那你也太小看我了!”洛婭抿着嘴,眼神中閃過一絲凜然“你想要做什麼,我早就一清二楚,睜大你的雙眼,好好看清楚吧!”
“……什…麼?”
那彷彿響徹靈魂的震盪之音,瞬間,海林的意識停滯了,難以想象的威壓在他的心中纏繞,彷彿要將他活生生勒死一般,空中傳蕩着奇妙聲音,像鬼叫也像蟲鳴,身體彷彿被疾風刺穿了。
“這是……靈魂的共鳴?”
海林縮起瞳孔,順着突然響起的腳步聲看去,只見身穿黑袍的艾瑞克出現在視野裡,他渾身盪漾着不同於噩夢之源的紫色氣息,更厚實,也更純淨,緊接着,那些被海林以噩夢之源操控的衆人頓時停止了全部動作,彷彿被澆了冷水的紫色火焰驟然散去,衆人頓時像是脫力似的癱倒在地。
“強行祛除噩夢之源的副作用挺大的啊~”
“所以,這纔是你找我來的真正原因啊!”艾瑞克發出爽朗的笑聲,然後目光凝視着海林“我似乎從小就對這方面就格外有天份,抱歉,我無意與你爲敵,但是現在出現在這裡……是爲了幫助朋友!”
“這怎麼可能,像是呼吸一樣如此自由的操縱魂力,你究竟是什麼人!”
海林的心思終於落空了,原本還在拼命抓住的稻草,現在也離他遠去了。
“海林!!你今天別想活着離開這裡!!”
“沒錯!等待你的,就只有死!!”
衆人恢復了意識,再次冷冷地瞪着海林,他們那飽含着憤怒與仇恨的眼神,彷彿要將其徹底毀滅。
海林眼神絕望地嘆了口氣,回頭看了一眼其他的鱗妖,他們保持着相當長的距離,至今爲止的所有事情,他們也被矇在鼓裡,或許因爲不理解而感到迷惘,他們無法做出正確判斷。
“我做錯了嗎……我的選擇終將海妖族走上末路!?”
“不!!!!!!!”海林一臉呆滯,神情瘋狂地嘶吼着,接着,又捂着臉對着天空狂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傢伙,已經神經錯亂了嗎?”衆人冷冷地看着海林,絲毫不覺得惋惜,就像是自作孽不可活,此時聽到海林那撕心裂肺的吼叫聲,嘴角一抿,自覺後退了幾步,他們彷彿看到了海林徹底潰敗的一幕。
直到數十秒鐘過去,海林慢慢將手拿來,只見他的臉已經扭曲的不成人樣,碩大凸其的眼球佈滿血絲,他狀若瘋魔地輕輕說道:“我當然知道沒有那麼容易就成功,若想要達成目的,就要有不惜一切代價,首先……那就讓自己化成惡鬼!!”
說完,海林忽然從懷裡拿出一個黑色錦盒,迅速將盒子掀開後,裡面是數百粒紫色的丹藥。
“那是……!”一旁的狼族首領臉色大變“好像當年那羣該死的蝕夢妖給我的那些丹藥,這傢伙……難道想要自取滅亡嗎!”
“到地獄再去後悔吧!”海林咆哮着,不顧一切將無數的丹藥倒進喉嚨。
大量由噩夢之源具現化的丹藥,每一粒具有極爲恐怖的力量,帶給食用者無窮的力量的同時,也會侵蝕對方精神與身體,而荊棘和骨拔都是通過食用這些丹藥而形成的異變,但也不過數粒,而海林卻不考慮後果直接服用上百粒,龐大的力量相互疊加起來,如同洪水迸發出來。
“是這個選項嗎,最糟糕的選項!”
洛婭眼神冰冷地咬着牙,突然伸出手,在掌間匯聚成一抹金光,然後望向因爲食用了無數丹藥後因爲副作用而不斷慘叫的海林,他身體被黑色的火焰纏繞,整個人看上去非常模糊。
“趁着藥性還沒有完全發揮出來,要先……殺死他嗎?”
短暫的思考頓時中斷,一個聲音忽然從洛婭腦海深處傳來。
“我可不能讓你亂來,好戲纔剛要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