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紅葉微微一怔,下意識的緊低着頭,她似乎承受不住他們過於灼人的目光,皮膚一陣發麻,嘴角也微微顫抖着,然後像是很委屈地用牙齒咬住脣部,不敢張開嘴去呼吸,她恐懼地畏縮着,彷彿周圍的一切彷彿都要把她吞噬掉。
伊米爾嚥了口口水,顫慄的望着她“……紅葉…姐?”
紅葉發出勉強而無力的傻笑道:“你在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太懂呢?!”
“這樣啊…”諾婭索性搖了搖頭,然後毫不在意的說道:“聽不懂的話就算了,那就是沒什麼要說的,其實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總之……就先這樣吧!!”
“什麼就這樣吧?!!”一旁的艾瑞克顯得異常的惱怒的向前跨了一步,眼神兇狠的逼視着紅葉“我告訴你!不要跟我裝糊塗,是你把情報透露出去了對吧!”
說着,艾瑞克憤怒的將手擡起,然後向着紅葉揮去,措不及防之下,紅葉被艾瑞克反手揮中面部,貼着牆壁撞去,身體踉蹌的摔倒在地面上,一動不動。
“你在幹什麼!!”諾婭驚叫着,急忙走過去將紅葉扶了起來,她的臉頰被打的有些淤青,而嘴角則溢出鮮血,其溼潤的眼眶裡含着淚水,緊緊的望着諾婭。
伊米爾惡狠狠的瞪着艾瑞克“你怎麼可以這樣,誰讓你打她了!!?”
“…我?!”艾瑞克失神的呢喃了幾聲,才發覺到自己的行爲有些過激,雙眼迷離的轉動着,懸在空中的右手微弱的抖動着,上面殘留着一縷鮮紅色的髮絲。
“是的…就是這樣!”諾嵐皺着眉頭,眼神冰冷道:“打狗也要看主人!!”
“抱歉了各位,接下來還是不要等我們了!”諾婭扶着額頭,輕嘆了口氣,接着,便拽着紅葉的胳膊從衆人身旁走過“我們出去一趟,諾嵐,你也不要跟過來!”
說完,便推門離開。
諾嵐無奈的攤了攤手,不由自主的輕笑了一聲。
“這是怎麼回事?”霍寇疑慮的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不知道啊!”諾嵐隨意的開口道:“我哪有時間管別人的閒事!無論是活了還是死了對我都沒什麼影響,但話又說回來,那個女孩對諾婭來說,也許並不一般!”
霍寇眉頭一挑“你的意思是……她並非是普通人?”
“不是!!”諾嵐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那傢伙不管是從外表還是內在都是個徹徹底底的人類,但問題是,她和諾婭死去的朋友很像!”
“很像?”霍寇的眼神微微凝固“只是單純的相似嗎?”
“不知道!”諾嵐捂住臉,然後說道:“我怎麼可能會知道,我又不是諾婭!”
衆人一臉落寞,外面還在不停的下着暴雨,雨水濺進房間,急驟的冷風順着窗戶刮進來,吹倒了房間的一些物品,一隻杯子傾倒在地面上,被摔成碎片。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粗獷的閃電劃過夜空,將天空染成了一片紫色,周圍的一切都凝滯住了,光芒順着窗戶照射進來,感受着那股磅礴而詭異的原力。
“這股感覺……”霍寇定了定神,雙瞳緊縮着。
諾嵐驚慌的大叫着“不好了,快點去找她們!!”
…………
大雨依然傾盆而下,無數的雨水傾瀉地面發出噼裡啪啦的單調音節,,但是在這股氛圍裡,心卻顯得極爲寧靜,聽到各自的呼吸聲,以及兩個人的心跳。
兩個人共打着一把傘,但雨水依然如石子般飛濺而下,狂風如同刀刃般抽打着兩人的身體,就這樣毫無目的的走了一段距離,紅葉彷彿按耐不住,甩開了諾婭緊拽着的那隻手,撒腿朝着遠處跑去,但是剛跑了沒幾步,雨水沾染的道路溼滑,紅葉一下子跌倒在地,摔了個鼻青臉腫。
而暴雨,也沒有絲毫留情地砸在了紅葉的身上,裸露着的皮膚則顯得有些紅腫,微微的顫抖着身體,凌亂的頭髮夾雜着雨水和泥濘,顯得淒涼無比。
紅葉迷離的雙眼幾乎擠在了眉心,微弱的氣息透過鼻孔傳達出來。
“紅葉!!”諾婭懊惱的搖着頭,跑過去爲她遮住了雨水“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紅葉顫顫的爬了起來,伸手擦掉臉上的雨水,彷彿鼓足了勇氣一般,擡起頭說道:“你不是想要問我……有什麼想說的嗎,那麼……我現在就告訴你!”
“…啊~”諾婭微微一怔“你想要對我……說什麼?”
“是我做了,所有事情都是我做的!”紅葉扯開嗓子,急切的大喊道:“我向他們揭發了你們的行徑,甚至告訴他們你們會在幾點幾分開始行動!人數有多少,每個人都負責什麼樣的分工,因爲我當時就在那裡,所以聽的很清楚!!”
說完,紅葉劇烈的喘息着,大腦的血管像要漲裂開似的,都快要窒息了。
諾婭極爲不解的看着紅葉,看着她臉上流淌着的不明粘稠類液體,分不清是雨還是汗,又或者,是淚水,諾婭嘴脣微微顫動着“……爲什麼?”
說完,紅葉突然猛地張開手緊緊抱住了諾婭,瞬間感受到她那無比顫抖的臂膀,感受到她的溫度,以及跳動的速度都要崩潰掉的心臟,發出了瘋狂的吶喊聲。
“…我…我!?”她半張着嘴,發出一聲嘶啞的不協調的聲音,卻最終用牙齒咬住脣部,感覺像是刀劈開了胸膛,身體繼續抽噎着,發出互相撞擊的聲音。
“別害怕…”諾婭也緊抓着紅葉顫抖的肩膀“你有話要說嗎?”
“我……害怕!”紅葉心底不安的呢喃着。
“害怕?”諾婭臉色一緊,急忙安慰道:“別害怕,我就在這兒呢!”
“我真的很害怕!”紅葉咬着牙繼續說道:“其實我……蟑螂爬過腳邊我都會害怕,一個人待在黑暗的房間的時候也會害怕,而招惹了那些耀武揚威的大人物更會令我害怕,但我最害怕的,是那些將我當成奴隸和弱者的冷漠眼光!”
“但是你接納了我!”紅葉悲涼的大叫着,滿含淚水,不停的用手摩挲着諾婭的背部“其實…每次你不在我身邊,我就嚇的手心淌汗,腳掌頭皮發麻,你知道嗎,我就是很害怕,我怕失去你,怕見不到你了,我好怕……真的好害怕!”
聽完,諾婭面色糾結的搖着頭,強烈的不安使她每根骨頭都發抖,手腳發軟,就連平時看上去很熟悉的東西,也不再是記憶裡的那副模樣了,它開始化作最深刻,又最難以理解的事物般,一邊哭泣,一邊狂笑。
“對不起…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諾婭渾身顫慄着,彷彿心口像有什麼東西填着、壓着,也如寒蟬般,無法出聲。
接着,紅葉又突然推開了諾婭,緊盯着她的眼睛。
“你說過的吧!?等你完成了這裡的事情就會離開這裡了!也許再也不會出現了!!諾嵐也說過,有些事不可能永遠持續下去……而我只是個局外人,我只是個人類!但是我很不願意承認,因爲我捨不得你……我知道我很任性,但這也是沒辦法的啊,因爲我從你身上感受到未有過的溫暖”
紅葉神情不安的大叫着,突然一滴雨水濺射到了她的眼眸裡,紅葉用力擠着眼睛,依然神情激動的說道:“我並不是沒有勇氣坦白這一切!但是現在我怎麼該怎麼做了!因爲我覺得這件事很重要,所以我一定要說出來,因爲現在不說的話,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因爲有些事不能等到失去之後,才覺得後悔,而我不想去後悔,所以……所以……”
“你冷靜一些,紅葉?!”諾婭面沉如水,緊緊的盯住她,一臉疑慮道:“那些話……是想要對我說的嗎?你到底是……怎麼了?”
紅葉低着頭咬着嘴脣,然後伸手擦着眼角的淚水“我…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我只是……我只是…好難過…我……好想哭!”
“那就哭吧!”諾婭長嘆了口氣,伸手撫摸着紅葉的臉上,溫柔的說道:“無論是開心還是難過,都沒必要壓抑自己,而且我說過的吧,我不會再趕你走了,我也不會私自離開你,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什麼?!”紅葉微微一驚,看向諾婭那近在咫尺的面龐,很近,就連鼻尖也幾乎靠在了一起,這時,諾婭臉突然一紅,稍稍向後退了半步。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但是…我很高興,遇見你我很高興……能夠和你成爲朋友依然是件高興的事,而我希望這一切能夠持續下去!”諾婭緊緊的盯着紅葉,說道:“所以…我有個提議…你要不要成爲神靈?”
“嗯?!”聽完,紅葉詫異的搖着頭,一臉遲疑地說道:“讓我……成爲神靈?”
“是的,讓你成爲神靈……我可以幫你!”說着,諾婭神情一滯,突然欲言又止,然後面色糾結的搖了搖頭“果然…還是算了……不能讓你成爲神,因爲這聽起來就不像是個好主意!”
紅葉不解“這又是爲什麼?!”
諾婭挑了挑眉頭“因爲我不喜歡神靈,也沒有權力替別人做決定,而且如果因爲我而遭受到波及的話那就更加麻煩了,果然這件事還是算了!!”
“你不是神嗎?”紅葉驚叫着問。
“是啊!”諾婭懊惱搖着頭“我現在是神靈,但是我很討厭神靈,這兩者有什麼聯繫嗎,再說了,我回不回得去還是兩回事呢!”
“……什麼?”遲疑了一會,紅葉驚奇的看着諾婭。
“沒什麼,你不要擔心!”諾婭伸出手撫向紅葉的肩膀,一臉溫柔的說道:“如果你願意跟我走的話,那我就帶上你!”
“嗯!!”聽完,紅葉興奮的不停點着頭。
忽而一場狂風大作,四濺的雨水傾灑在兩人的臉上,然後緩緩流淌下來,在如此急驟的暴雨環境,兩人的衣服都已經被淋溼透了,就在這時,一道閃電劃過天空。
無比劇烈的雷霆的轟鳴聲震耳欲聾的傳來,密集的烏雲不斷交叉閃爍着紫色的閃電,逐漸將整個天空染成了紫色,接着,閃電從遙遠的天際直劈下,落在地面上,留下一塊焦土,其後,雷聲愈加響徹,洶涌的電光聚集在雲層裡,化作燃燒的閃電不斷落下,摧毀了周圍的幾個房屋。
周圍充滿惶惶不安的氣氛,好像世界末日就要來臨了。
“該死!”諾婭下意識的反應了過來,急忙拽住紅葉的手朝向遠處“快跑!”
紅葉一陣失神,但還是隨着諾婭毫無目的的向前跑去,無數的閃電就好像瞄準了他們兩人一樣墜落在身邊,雨傘也被撕裂了,而伴隨着那足以撕裂耳膜的巨響聲,以及身旁炸裂的閃光。
下意識的擡起頭,在周圍濃厚的雨幕的掩蓋下,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懸浮在距離地面數米的空中,狂暴的紫色電弧洶涌的掛滿了她的全身,依稀可以看清楚四周散溢着漆黑的羽毛,似乎沒有受到雨水的影響漂浮在空中。
諾婭的眼神凝固着,陰沉地說道:“又來了嗎,就這麼想要殺我嗎?”
夜鴉緊緊抿着嘴角,良久,發出無比沉重的音調。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