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9.479(尾聲-當年)6 嘿,我就在這裡
中國,上海。
皇隰國際酒店。
喬治手術的腫脹剛消了,便忍不住第一時間攬鏡自照。
他找了最好的整形醫生,醫生十分負責,告訴他整個整形需要幾年的時間,細節需要多次手術循序漸進。這是醫生的職業操守,是這位醫生的精益求精,實則喬治對目前的整形情況已經是滿意的。
他們終究是兄弟,同父異母,所以相貌上天然已經有了七八分的相似;於是經過整形之後,已經是九成相似。剩下那一成的不夠相似,也只是細節的差別罷了,在外人的眼裡是很難被發現的。
李樂文走進來,立在他身邊,沒說話,屏息挑眉望向他鞅。
喬治便忍不住笑了,明白李樂文這樣的原因。
只是面上雖然笑着,心裡卻也是微涼的。因爲他知道,李樂文看見的不是他,而是另外那個人罷了。所以李樂文的屏息凝神,也都不是爲了他。
他故意又笑了笑:“怎麼樣,是不是很像?”
李樂文這纔不着痕跡地皺了皺眉,別開目光,幽幽道:“你不該笑。他很少在手下面前無原則地笑。”
喬治咬牙閉了閉眼。
嚴肅下來,再清清冷冷地盯着李樂文:“有事麼?”
李樂文兩手插在褲袋裡,繞着原地走了兩圈,然後才緩緩說:“聽說,他可能要來中國了。”
“哦?”喬治嚇了一跳:“他這時候來中國做什麼?”
難道又是爲了他而來,又想加強對他的監控?
還是說,也聽說了他整容的事,所以要來整治他?
李樂文歪頭又看了看他,緩緩搖頭:“M國那邊透出來的消息,也只是說他要回來爲了他的腿看中醫。”
喬治攏了攏衣袖:“你信麼?”
李樂文垂下頭去:“也沒什麼不信。每年過了十月,天涼了,他的腿就會不舒服。”
喬治盯着鏡子裡那張已經不再是自己的臉,心下總覺不放心。畢竟他此時剛第一階段整形完畢,他總覺皇甫華章選擇這個時候來中國,怕是與他有關。
難道說,他整形的事觸怒了皇甫華章,或者是皇甫華章猜到了他有可能想借助這張臉做什麼?那是不是皇甫華章想來除掉他?
他萬分緊張,便盯緊了李樂文:“你得幫我。”
李樂文走到窗邊,黯然望向天際:“事到如今,我不幫你又能幫誰。”
喬治便滿意地笑了:“你是他的心腹,M國那邊的人都對你不設防,所以你小心幫我探聽着些他的動向。比如他的機票買到哪裡,他又爲此行都準備了些什麼。”
天色暗了下來,顧勇和棍四開車帶湯燕卿到了那座百年的俄式建築外。
顧勇有他自己的盤算。
眼前這個年輕人自稱是燕七的朋友,而此時“燕七”在他手裡,那他帶這個年輕人來地堡是有風險的。所以他決不能讓這個年輕人有機會跟“燕七”見面,不能讓這個年輕人知道,“燕七”已經被他拘禁了起來。
可是這個年輕人卻極有用處:他原本還擔心抓了燕七之後,又該依靠誰來引時浩然上鉤、跟時浩然鬥。雖然笑臉說會幫他,指引他,可是笑臉現在還遠在國外,況且他從前一向也沒跟笑臉合作過,並不知道笑臉是否有這個能耐。
而眼前這個年輕人卻不一樣,他曾經參與過設計那些虛擬案件。
這個年輕人的到來,正是顧勇所需。他決定瞞住“燕七”已經在他手上的事,然後利用這個年輕人的頭腦和經驗,來和時浩然好好鬥上一場。
湯燕卿擡眸望向那漸漸披上夜色的老式樓房,心下不由生疑。
這房產的氣質跟顧勇本人的收入水平、文化水平格格不入。
他便輕輕一笑:“顧城果然是詩人,連找臨時住的地方也是這樣歐陸風情。”
這必定是另外有人指點,湯燕卿十分好奇這個背後指點的人是誰。
顧勇聞言也是皺眉,心裡的盤算便又跟着變了一變。
他率先走到門口:“請進吧。我們一起在這兒等着燕七來。”
湯燕卿不慌不忙跟着走,悄然抽掉了手機卡:“燕七自己還沒到,手機也打不通,估計是航班遇上什麼問題了。那他叫你捉的女孩兒,你可帶到了?”
顧勇又笑了笑:“他交待我辦的事,我自然辦了。不過他還沒到,我也沒敢把女孩兒帶過來。你懂的,不管在哪個國家,綁人總是重罪。”
走進巷道,湯燕卿眯眼打量左右。
不是想象中粗陋的地下建築,而是經過精心裝修的。便連走廊牆壁也都是貼了燙金的壁紙,玉蘭花形狀的壁燈吐出柔和的光線。而左右的房間也都是橡木大門。
冷不丁看上去,想不到這裡是地堡,反倒會以爲這裡是某家高級夜店。
“你說那個女孩兒沒在這兒?那你把她放在哪兒了?”
湯燕卿儘量不動聲色地問。
說到底,他到這裡,甚至來中國,都只是爲了她一個罷了。只要她安全,他倒不在乎旁的。
顧勇在巷道里回眸看了湯燕卿一眼,面上燈光明滅,笑了笑:“你怎麼那麼關心那個女孩兒?”
湯燕卿便挑起長眉,心下也不由得感嘆:這幾年他真是將顧勇教得太好。顧勇的資質原本也只是普通,可是從眼前所看,分明是已經學到了不少。
他便又拿出年輕的面具來,聳聳肩:“燕七能看上的女孩兒,一定都很漂亮。既然他還沒到,我先替他看看。”
顧勇便笑了。原來不過是小男生,想要看美女的心思。
他隨即搖了搖頭:“沒在這兒。等燕七到吧,到時候你就能看見了。”
顧勇將湯燕卿安排進了一個遠離關押向遠和時年的房間,然後向棍四遞了個眼色,暗示讓棍四看着他。
這個晚上,湯燕卿跟顧勇一起吃了晚飯,也喝了些酒,然後便擺出疲態來,還坐在沙發上呢,便歪着睡着了。
顧勇拍着他肩膀說:“好好睡一覺,明天咱們再商量大事。”
湯燕卿便洗了個澡,早早睡了。
這幾十個小時的折騰,顧勇和手下比他更累,見他睡了,顧勇等一班人就也都歇下了。
凌晨2點,湯燕卿在黑暗裡無聲睜開了眼睛。
他悄然起身,將自己的行頭攏在被窩裡,然後無聲打開門,走了出去。
走廊裡靜靜的,從房門的式樣來看並不能看出什麼區別。而幾十個房間,湯燕卿不能一一撬開,更無從立即分辨哪個房間裡住着顧勇的手下。
他只悄然貼着牆壁行走,在每一扇房門前停下,然後無聲蹲下,細細觀察。
巷道里鋪着地毯,若是空着的房間,門前的地毯絨毛是相對豎立的;而有人進出的房間,門口地毯的絨毛則是偏倒的。
而絨毛倒伏的程度最高、且門口地毯污漬相對最明顯的,便一定是出入最頻繁的房間。
用這種方法確定了幾間被頻繁使用的房間,他又在這幾扇門前再度仔細觀察。
忽然一扇門,吸引了他的注意。
就在那扇門的球形門鎖上,繞着一根長髮。
那根長髮因爲有自然捲曲,於是恰好繞在那門鎖的凹槽處。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
他微微眯眼,蹲下將那髮絲緩緩抽出來,放在鼻息下。
如果這根頭髮是以前被旁人留下的,那麼隨着時間的推移,髮絲上將越來越少人體的味道,而會被這周遭環境的味道給同化。可是鼻息下的這一根,還留有鮮活的人體氣味:有頭皮油脂的味道,也有洗髮水的清香。
他的心下便一跳,忍不住眯眼盯住了這扇門。
因爲是她,所以他更確定這根頭髮絕對不是巧合才纏上的。這根本是她在被關進去的時候,刻意留下的線索!
他笑了,一路奔波而來,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至少知道她就在這裡,那麼救她出來也只是時間問題。
他忍不住伸手,將掌心貼在了門板上,心裡無聲說:“你知道麼?我來了。我就在這裡。別怕,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在這裡陪你。”
此時夜深,萬籟俱寂,地堡裡就更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就在此時,他忽地聽見門縫下傳來輕輕的聲音:“你好,請問外面有人,是麼?”
他一愣,隨即忍不住地微笑。
---題外話---【稍後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