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大口鮮血突然從藍采和口中噴出來,化成血柱飛濺到地上,最後一個灼華還沒有喊出,他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金小曲驚呼一聲,連忙過去扶他,可這時的他已經是面如金紙,呼吸遲緩,顯然暈過去了。
“重傷未愈,又傷及元神,這藍散仙是不打算活了。”
如果這時候再認不出他是藍采和的話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常來君大步走了過來,低頭看他們的同時,一手還攬在桃夭腰上。
雖然金小曲對桃夭最後報復藍采和的事情心懷怨念,但這裡畢竟是人家的地盤,她也說不得什麼,不過她也是剛剛纔發現,原來吞下妖丹的桃夭也不好受,不知是修爲不同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她居然雙目緊閉,呼吸急促,若不是有常來君以掌給她渡氣,只怕也早就暈過去。
她是好命,有常來君的幫助,可自己與藍采和就歹命了,她幫不上任何忙。雖然她也不指望人家能對自己付出多少,可眼看着這二人如此親密相擁的模樣居然讓她非常不舒服,心中酸溜溜的簡直就是傳說中的氣憤與吃醋。
可她與常來君才見過幾次,說好感都沒多少的,這怎麼可能又喜歡上人家,所以她立刻將注意力轉移到藍采和身上,着急如何將他完好無缺的帶回去。
她這歹命的大哥喲,如果那歹命的灼華仙子還活着,一定會被你的癡情感動得稀里嘩啦,但人家現在已經殞命了,你還這樣癡情就不怕她變成鬼爬回來?
呸呸,要是能有個魂回來還算好的了,關鍵是人家已經魂飛魄散,這麼一扯又扯遠了,一旁常來君收回了四周的結界,器樂聲又飛了進來,外面熱熱鬧鬧的,誰又能知道就在剛剛,這裡還死了一個東宮上仙。
“今晚的事情不可對任何人說起,帶着藍仙人,跟着他離開。”
屋外進來了一個人,不說話只低着頭,仔細一看居然是個其貌不揚的男人。要知道君常來裡陰盛陽衰,她在待在這裡的幾個月幾乎見過了所有的人,卻從未見過還有這號人物。
而這個人也不多言,直接揹着藍采和上了身,金小曲趕緊跟上,臨出門前想到什麼,回頭說道:“大人,我一定會盡快完成任務回來,到時候紅巧的命就託付給大人了,因爲我不想成爲第二個藍采和。”
“一隻草木妖罷了,值得你這樣拼命?”
“人的命是命,妖的命也是命,只要是好妖,就值得我以命相換。我怕死,但我知道紅巧也怕死,作爲朋友,我不能因爲她是隻妖怪就要去放棄她。”
“原來如此……”
常來君突然沉默了,斗笠壓得低低的,應該是在看她。他的目光如有實質,不知爲什麼,經歷開陽的事情之後,他給自己的感覺似乎不再那麼冰冷,而是帶着淡淡暖意。
金小曲也沒有作聲,她現在的心情很複雜,沒想到來一趟君常來又整出這麼多事,自己一走之後絕不可能簡單結束,藍采和醒來之後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恐怕君常來今後的日子要熱鬧了。
她沉默的往外走,已經快出君常來時,卻感覺有人跟了出來,而這個時候會一起出來的人不可能是別人,所以她一回頭就看見了常來君。
此時他身旁的桃夭仙子已經不在了,一身黑色,站在月光之下像藏在陰影裡的人。發現自己在看他,他也擡起頭,轉身對那個背藍采和的男人說道:“你先帶他回去,胭脂巷以東五里,那些下等仙師聚集地。”
那個男人也很奇怪,不作聲,只是默默點頭,揹着那麼一個強壯的大男人也能走得飛快,轉眼就消失在夜色裡。
如此詭異的關係讓金小曲吃了一驚,不過讓她更吃驚的卻是他居然知道藍采和躲在哪裡,要知道她大哥現在正在被東宮通緝,一旦被抓到,可不是關押收監這麼簡單。
像是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常來君很快說道:“整個諸子歸沒有我不知道的人和事,他是誰,還有藏在什麼地方,早在月前就有人說到過了。”
月前?那不正是仙道大會結束,藍采和剛逃離執神山的時候嗎?如此看來,她大哥的行蹤是早就被人發現,只不過沒有人去告密罷了。
想到這裡,金小曲突然記起開陽臨死之前說的話,他說這君常來開在這裡的目的可能是爲了探聽仙界的秘事,如此一來,常來君現在的話就等於承認了猜測,看來他,桃夭,還有這裡的綠莢等人,原來大家都不簡單。
“我對你開始好奇了,你是凡人,卻總想着下凡,明明自身難保,卻又總想着救別人,你難道不知道這裡是仙界,任何一個神仙想要殺你的話,比殺只螞蟻還要簡單。”
他還能知道的再多些嗎?居然連她下凡的事情也知道,儘管他這裡不比情報局差,但這些話怎麼聽着讓她特別彆扭,好像自己是個打不死的小強。
撇開這些鬱悶之事,金小曲認真的想了想,誠心道:“我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凡間有句俗話說的好,金窩銀窩,比不上自己的狗窩,就算這天上再美再好,沒有我愛的人,也照樣是煉獄,下凡回家是絕不可能放棄的,我一定要見到我母親。”
這些話她對任何人都沒有說過,但今晚,此時此刻面對常來君,她突然有種不吐不快的心情,眼前這人讓她越來越熟悉,熟悉到只要再走近一些,她就能將他認出來。
不過這只是幻覺,剛纔他倆捱得那麼近,也沒能從他身上發現什麼特徵性的標記,不過她發現自己說完這些話之後並沒有任何緊張,相反的,看着常來君,她的臉上滿是紅暈,眼睛明亮得能看出裡面的事物來。
“那好吧……”常來君沉默了一會兒,片刻之後,斗笠之下又傳來他熟悉的聲音,“只要你能將仙帝的通天乾坤鏡毀掉,我就答應帶你下凡。”
下凡
如此突如其來的話,金小曲一聽之下居然愣住了,心跳偷停了一拍,接下去卻砰砰砰的狂拍起來。
“大人說的可是真的?”
“恩,必須在得到鏡子之後,在此之前,不得向任何人提起,炎離也是。”
他特意提到炎離的名字,不過金小曲太過興奮,並沒太多在意:“大人放心,我絕對不會向任何人說起,那枚鏡子我勢在必得。”
是的,若說之前她還有幾分勉強,那現在就是巴不得仙帝趕緊的過生日,對了,這麼一說她好像還不知道仙帝的壽誕到底是什麼時候,真希望越近越好。
來天上快兩年了,她從沒有哪天能像現在這麼高興過,常來君在她眼中的形象越來越光輝,以至於最後忍不住道:“大人,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也許吧。”斗笠之下依舊是平淡的聲音,但聽的出來他對自己的態度有了很大的不同,此寅時已過,常來君望向胭脂巷的方向,突然又道,“如果有機會遇到你那朋友,就告訴他,不要再來找桃夭了,我會帶她離開,而等真正的時機到了,桃夭自會去找他的。”
“大人放心,我一定會轉告的。”
她這歹命的大哥喲,要是知道桃夭帶着灼華的妖丹跑了,只怕會吐血三升,撓頭撞牆。不過也不能怪她不幫他,一來是自己壓根兒就幫不上,二來是常來君承諾了自己這麼大的好處,自己沒有感恩戴德就已經夠對不住人家的了。
現在她在想什麼東西,是明眼人都很清楚,興奮壓抑不了,整個人樂呵呵的傻笑。常來君沒有打斷她,在天空剛剛露出魚肚白時,隨手招來一邊祥雲,踏上去就飛走不見了。
一直到常來君走了很久,金小曲還在高度興奮狀態,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到自己身上來時,她才慢慢轉醒。一晚上就這麼匆匆忙忙的過去了,又是美好一天的開始,不過站在君常來門前,她忽然左思右想覺得哪裡不對勁,好像有什麼事情讓她給忘記了。
這麼一想,她有些預感的望向東邊,那裡隱隱約約看得見那座巨大的守鎮石碑,被陽光一照,流光溢彩,寶氣沖天。
“糟了忘了大事”
終於讓她記起忘了什麼了,臨行前,她和紅鸞幾個約好了晚上在鎮頭見,可現在天早就大亮,晚上早就過去了,那幫人不會放下自己飛掉了吧
一驚之下,所有的心事統統暫時放到一邊,沒有仙器,她只能拼了老命的往外趕。一路之上沒少讓仙人們當作風景笑話看,不過黃天不負苦心,等快到石碑前時,總算讓她看見七個熟悉的身影了。
傻等了一晚,這些中宮星君們的老骨頭都僵掉了,聽到有腳步聲傳來,大家艱難的轉過頭。
“對不起,對不起,昨晚發生了很重要的事情,我把回來的事兒給忘記了。”
一句無心的話,讓一干星君幾欲嘔血,紅鸞更是憋得俏臉通紅,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愣是氣得說不出話來。
因爲這次的放鴿子事件,讓這位大名鼎鼎的紅鸞星君耿耿於懷,鬱結於心,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命裡註定,總之從那以後,金小曲的紅鸞星終於有萌動之兆,但是情路極其艱辛坎坷,就像是要彌補這百般等待的夜晚似的。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