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把道子仙師怎麼了?”
認出眼前之人是炎離。金小曲的第一反應不是思考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而是着急那個好心的仙師到底是怎麼了,他是什麼時候被掉包的?現在人在哪裡?還有剛纔掃飛落葉的人是不是已經換成了炎離?
像是知道她腦中亂成一團,炎離也不打擾,只是眯着眼睛大笑起來,“你一着急的時候眼睛就瞪得恁大,大人我看了歡喜。”
歡喜你個大頭鬼,你可把我跟驢兒都給害慘了!
滿腹牢騷只敢化做幽怨的一瞥,金小曲趕緊低下頭,配合着他嬌笑起來,“大人,您這是哪的話,人家的眼睛本來就那麼一點兒,驢兒有多大,我就有多大,大人既然喜歡人家的眼睛,那是不是也喜歡驢兒的眼睛?”
驢眼夠大了吧,看你還能說什麼,一句話果然讓炎離語滯,同時沒好氣的一響指敲來:“這驢精就是跟着你到君常來的那頭醉驢吧,你居然還帶着個男人在身邊。大人我很生氣,後果會很嚴重。”
“驢兒還小,他還是個孩子,今天也是第一次變成人,大人,您沒瞧見奴婢剛纔也吃了一驚嗎?”
其實她何止是吃了一驚,簡直就快嚇死了,誰知道看見那種不該看的東西會不會張針眼,不過驢兒突然開了心竅,果老知道之後一定會欣喜若狂的。
“你最好是真不知道,不然他下回就不是從這種地方掉下去了。”看着金小曲諂媚的模樣,炎離眉頭一挑,大手又欺了上來,“小曲兒,爲了你,大人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在那仙師身上,你看變得像嗎?”
炎離大笑着轉了個身,做了個跟道子一模一樣的施禮動作,就連眼角一貫和善的笑容也學得惟妙惟肖,笑完之後他又朝金小曲擠了擠眼睛,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親善感頓時消失殆盡。
“大人,你還是別用這張臉笑了,道子在哪兒?他沒事吧?”
金小曲哭笑不得,只得強忍着死命低頭,可炎離偏偏不放過她,硬擡着她的下巴與他對視,“小曲兒。大人我不辭辛苦進來陪你,今後你就想着看着我就行了,那勞什子仙師有什麼值得惦記,再說我就連他一起扔下去了。”
炎離板着臉,用道子的口吻說着刻薄的話,金小曲盯着他看了又看,腦中忽然靈光一閃,眼睛瞪大起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吃醋?
“大人,您還好吧?”
“好,好得很!”炎離哼了一聲,忽然扭頭朝上看了一眼,“記住大人的話,千萬不能告訴別人我是誰,尤其是當心道衡,被他知道,我就不能這樣陪着你了。”
這話不用他說,金小曲也知道,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熟人,雖然炎離也是喜怒無常,說話真真假假的,但有他在。心底總歸踏實了許多,而這次的受罰除了道子,奈天還派了道衡做監工,所以說他們現在是太歲頭上動土,隨時隨地都有被誅殺的可能。
“好了,小曲兒莫怕,大人我有獨門仙法,尋常仙師看不透,神君一時也奈何不得,只要你不露出破綻,就沒有人能發現。”
炎離得意一笑,胸口差點挺到天上去,金小曲配合着他乾笑了幾下,然後想起什麼,忽然低頭朝下看去,“那驢兒怎麼辦?你能不能也讓他進執神山?”
“這有何難,不就是一句話而已。”
遮住她的眼睛,炎離縱身跳了下去,單手朝地上一抓,一捧樹葉就化成一件綠衣罩在驢兒身上,然後又若無其事的揹着他上來了。
“我們上去,道衡應該快來了!”
來不及看清驢兒的傷勢,金小曲眼前一閃,就被炎離提着飛了上去,上去之後還沒站穩,一連串的腳步聲就傳進耳裡,然後前方突然從天而降幾個青袍人,道衡首當其中,雙目如電的朝他們看來。
“怎麼回事?”
“一頭凡驢闖進來鬧事。被我抓到了。”炎離面不改色,說起話來順口至極,“這凡驢我看上了要留下,你不會有意見吧?”
單腳點地,單手把驢兒扛在自己肩上,炎離的樣子就像盛氣凌人的山大王,金小曲看得心驚肉跳,大氣兒也不敢出,若不是他告誡自己的話還歷歷在耳,她幾乎要懷疑這個人是不是已經打算自己暴露自己了。
但道衡壓根就沒有看他,同樣是仙師,人家只是淡淡瞥了金小曲一眼,在看見她發邊殘留的一片枯葉時,神情平和下來。
“不過是頭驢精,進了執神山也算是有緣,你要是喜歡就留下好了,不過……”話是衝着炎離說,道衡的眼睛卻是看向金小曲,見她一直不吭聲,又和聲道,“凡人,你如實告訴我,這頭凡驢你可識得?”
人家果然不傻。話還是問了,不過她到底該說認識還是不認識?
還沒有回話之前,金小曲悄悄朝炎離看了一眼,想知道他有何暗示,可那廝上來之後就打算同自己做路人,別說暗示,能給她看個後腦勺就算不錯了。
“凡人?”見她不開口,道行又催促了一遍,目光暖暖朝她看來。
“認識,這驢精也是東源仙師的徒弟,他知道我被罰守山。所以想方設法的進來陪我。”
混蛋炎離,這回看你怎麼辦,看不見他的表情,金小曲狠狠了咬緊壓根,然後不出意外的聽見道衡的輕笑,一隻胳膊扣在了炎離的肩上。
“道子,這凡驢是尋這凡人來的,你要是喜歡,也得問過人家之後再做決定,我們修行之人,切不可強取豪奪,你既然比我早入山,這個道理應該還是懂的。”
用和氣的語氣說着最和氣的話,道衡彬彬有禮,炎離吃了癟。但也許是礙於道子的身份,他並沒有立即發難,而是僵着身體把驢兒從肩上放下來,冷着臉向她吩咐交待。
“多了一個人,就要多一處安身之地,那個樹洞只能容一個人,這驢精到了晚上就必須變回驢形,免得胡亂生出些是非。”
“是,我記住了。”
“光是記住了還不行,一定要做到。”
礙着道衡在旁邊,炎離不能發難,只能在大家看不見的角度用眼睛惡狠狠的瞪她。金小曲一直低着頭,假裝全然沒有看見,殊不知隨着她的一些小動作,炎離的嘴角慢慢勾了起來,眼中的一抹淺淺異色誰都沒有看見。
“好了道子,山鍾已響,我們應該上去了。”
道衡不再追究,帶着一干仙師轉身朝石階走去,他們一走,炎離被迫跟了上去,不過即使走遠了,他也頻頻回頭往下看。等到實在看不見人了,才施展法力,隨着衆人飛進到山頂的大殿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