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祁夏喜還是第一次聽見父親這麼平心靜氣地說起這樣的話。

過去,她一直以爲父母不讓早戀就是怕影響學習,因此之前在求情的時候,理直氣壯地說着自己的成績一點都沒有受影響。可是,聽見父親這麼說,她發現竟然和自己心裡隱隱約約的一點小恐懼應和上了。

蘇夢的事情還不知道最後結果是如何了,而且,就算是蘇夢的事情解決了,蘇然沒有聽信那朵白蓮花的挑撥離間,可是將來如果再有王夢、李夢呢?每一次蘇然最後都會選擇了她嗎?

會不會終於有一天,他厭倦了他沒有現在的感情了,於是就不再選擇她了?

蘇然沒注意到一邊祁夏喜低下了頭,他聽着祁父的話,只覺得對方的話中滿滿地都是一副過來人的語氣。

“叔叔,我知道,您是篤定了學生時代的戀情一定不會有好結果,但是我覺得你大可不必這麼肯定。如果按照這個邏輯說的話,學生時代談戀愛很有可能最後不能在一起,所以要放棄,那麼現在好好學習將來就一定能拿到好工作嗎?每天好好生活就一定能平平安安活到一百歲嗎?”

“我覺得,人生重要的不是結果,而是過程。”

祁父看着帶着一絲天真的蘇然,嘆了口氣,換了個話題:“你家裡條件很好?”

雖然被突然轉換的話題弄得有點猝不及防,蘇然還是點了點頭:“我家裡條件還算小康,有點餘錢。”

“所以你才能覺得人生重要的不是結果是過程……”祁父嘆了口氣,“你想過沒有,這個社會對男人女人從來就不是公平的。你現在覺得你們的感情會一直好下去,可是你們纔在一起多久?長了不敢說,高一的時候夏夏絕對是沒有談戀愛的。她的成績每下降,但是有沒有注意力不集中我這個做父親的又是做教導主任的會不知道?一開始我還以爲是哲安高中的進度趕得太快學生支撐不住,還給你們囂張打了好幾個電話,現在沒想到居然是自家後院起火……”

“現在你們感情好,不吵架,兩個人成績都好。可是以後呢?別看現在的成績,現在你們纔剛剛高二開始,有多少重要的知識點還沒講過?甚至連綜合測試都還沒有過,你們就覺得現在的成績是鐵板釘釘的了?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小情侶之間吵個架生個氣,兩天不看書成績立刻就被拉下去,你現在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用未來還沒發生的事情做賭注?”

聽見祁父這麼說,蘇然恍惚了一瞬間,之前他和祁夏喜生氣的那段時間似乎也就是這樣。可是他馬上又立刻堅定了起來:“但是我絕對做不到和夏夏分開。您可以讓夏夏轉學,但是她轉學我也可以轉學,將來她肯定要考B大的,我也一樣會考過去B大。”

祁父嘆了口氣。

其實,他之所以一直堅持着不許祁夏喜早戀,就是因爲當年和自己初戀的女生有過一段不太好的過往。在一開始兩個人何嘗不是也這樣子?可是後來初戀的父親發現了,他們兩個被迫分手。因爲這段插曲,在馬上到來的高考中,他並沒有發揮得太好。

後來雖然他也找到了自己如意的新工作,和祁夏喜的媽媽有了一個溫暖的家庭,後來又有個懂事聰明的女兒,但是午夜夢迴的時候又何嘗沒有想到過和當初的初戀在一起的感覺?

現在看着蘇然的樣子,他倒希望自己當初也像這個男孩子一樣,至少能夠站出來爭取過一次。就算爭取不到,總還是有過。

嘆了口氣,祁父現在也不想說得太狠,畢竟妻子還在病牀上躺着,女兒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心思重的類型。他們對女兒的日常學習生活雖然要求得很嚴格,可是真的遇見這樣的事情,卻不敢說得太過,生怕讓祁夏喜鑽了牛角尖。

“算了,你們兩個先想想。我是絕對不同意你們高中談戀愛的,就算是真的覺得兩個人在一起最好,也必須要等到高考結束再說。我到時候會找哲安高中的同學幫忙盯着你們,最好不要在我面前玩瞞天過海的那一套。”

“而且,”祁父看着蘇然笑了笑,“你不是覺得你們的感情不會變化嗎?現在到高考,也就只有一年多不到兩年,難道兩年的暫時忍受都不能接受嗎?”

蘇然沒有搭話,祁夏喜囁嚅着嘴脣,似乎是想說什麼,可是最終卻仍然沒有說出來。看着祁父離開了樓梯間,祁夏喜悄然地跟在了他的身後,蘇然一個人獨自一人留在那裡,眉心微蹙。

他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看見了韓詩語說先離開的留言。突然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轉身直接坐在了樓梯的臺階上。

剛剛祁父說,如果兩個人真的想在一起的話,就先忍受兩年,等到高考結束再在一起。

雖然並不瞭解祁夏喜的父親的性格,但是從剛剛的樣子看起來,這似乎已經是他給出的最低的底線了。他雖然有信心到時候對祁夏喜的感情不會變,可是兩年……這是一段漫長而又難熬的時間。

尤其是在整個需要拼命學習的高中時代。

如果他不是和祁夏喜在一起,或許不會這麼勉強自己的成績。雖然他一直表現出毫不費力的樣子,但是就像是一句話說的,“你必須非常努力,才能表現得毫不費力”。

哲安高中畢竟是省重點,想要不努力光憑着聰明在這裡拿到好名次是絕對不可能的。覺得自己聰明,可是很快就會有更聰明的人出現在面前粉碎掉你的夢想。

他並不覺得自己是談戀愛就會轉移注意力掉下去的人,可是他知道,自己是需要有人在身邊陪伴鼓勵的人。韓詩語顯然並不能勝任這個人選,和祁夏喜在一起的這段時間,他才真正理解了什麼是真正的充實。

可是如果這兩年分開……

他想起了剛剛祁父說的那句話,只有變化纔是生活中唯一的不變。

給韓詩語回覆了一句知道了,蘇然起身從樓梯間走了出去.

收到韓詩語這句話的時候,韓詩語已經回到了哲安高中。

她和林深雪約在了哲安高中附近的一座街心花園。這個時間正是放假,整個公園幾乎都沒什麼人,兩個人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下。韓詩語剛要說話,卻發現林深雪伸手遞給了她一杯溫熱着的奶茶。

這是……賄賂?

韓詩語在心裡嗤之以鼻,接過了那杯奶茶,把吸管狠狠地插進去,吸了一口。

看着林深雪不慌不忙的姿態,她突然就有種不知道從何浮起的惡意。

“就算你和顧璟睿分手了,林亦哲也不會要你的。那天你一進門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是個妥妥的拜金女。”

林深雪忍不住笑了。

“那我倒是要感謝他,把我看得很準啊。”

看見林深雪幾乎完全不接招,反而是韓詩語有點煩躁起來,她索性直接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麼?我現在不想和顧璟睿在一起,林亦哲當時去勾搭你,也不是我授意的,你找我沒有任何用處。”

“你知道嗎?我家裡挺窮的。”

林深雪沒有搭韓詩語的話,而是提起了看似另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韓詩語不知道她突然說起這個是什麼意思,可是她一直是很有教養和禮貌的一個人,看見林深雪開始自顧自地講述,也不好意思說什麼打斷她。

“我高中的時候,成績很不好,就沒繼續往下讀書了。一開始是賣衣服,後來因爲長得還可以被人介紹去酒吧做服務生。”

她看了看韓詩語,眼睛裡有掩飾不住的羨慕甚至是嫉妒:“在酒吧做服務生不是做公主,不需要對客人逢迎,不過還是免不了被人騷擾一下。你當時認識顧璟睿的時候,也是在酒吧被人騷擾了吧?我聽說,他還用吉他砸了抓你的人?”

韓詩語不知道是答應一聲好,還是不說好。她正猶豫的這當口,林深雪已經繼續自顧自地繼續下去了。

“但是我當時被顧璟睿救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有客人抓着我陪酒,我很劇烈地掙扎,顧璟睿正好路過,於是那杯酒就全都灑在了他的吉他上。”

“他很生氣的……其實忍耐是了顧璟睿這麼久之後我就開始懂了,他真正在意的也只有音樂而已。所以說,我覺得你可能還是不要放棄的比較好吧,他能用吉他砸人,說明真的是很生氣了。他在Tree酒吧,一個月拿三萬塊錢的工資,那把吉他就足足十萬多。如果不是很重視你的話,他也不會那麼做。”

聽着她說話,韓詩語第一個反應卻是,原來顧璟睿在Tree酒吧的工資是一個月三萬,這麼說,那天晚上他只拿了一千五其實只是象徵性地安慰一下?

一直以來都覺得可能顧璟睿是真的不在乎自己,可是在現在這一刻,韓詩語突然又有點懷疑自己的判斷了。

雖然什麼都沒說過,但是……但是下雨那天好像又什麼都說乾淨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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