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當晚,李梓藤是在客廳的沙發上湊合着睡的,韓詩語擔心他夜裡會着涼,還特意給他加了一牀被子,結果李梓藤倒是沒事,率先衝進屋內躲雨的王冉但是在第二天早上發燒了。

想起韓靜還在醫院躺着,也不知道情況如何了,韓詩語索性就讓李梓藤把王冉送到了韓靜所在的那家醫院。在她帶着王冉做各項檢查的時候,祁夏喜去五樓看了看韓靜,也見到了韓靜的父母。

正如韓靜所說,她的家庭並不寬裕,並且連房子都沒有,父母常年在外務工,居無定所,一年的收入也不過十幾萬,除去各項開銷,他們家已經拿不出什麼錢了。

韓母拉着祁夏喜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訴着他們家的遭遇,祁夏喜惦記着樓下王冉的情況,說自己還有事得走了,然而韓母拽着她根本不讓她走,哭得更兇了:“孩子,我的孩子怎麼會遇到這種事啊,她一個女孩子,以後可怎麼辦啊!”

她拽着祁夏喜的胳膊,淚水和鼻涕全蹭到了祁夏喜的衣袖上,祁夏喜見她那麼傷心,也不好說什麼,只好忍着那股厭惡感,盡力勸她不要哭了,說韓靜也不希望在自己醒了之後知道自己的媽媽因爲自己而氣得倒下。

韓母哭得聲嘶力竭,哪聽得進祁夏喜的話,痛喊道:“她爸爸上個月生病住院,我們怕她擔心,都沒有告訴她,她現在又這樣,家裡實在拿不出錢了,醫生說,說還要留院觀察兩週,躺在這裡每天都得用錢吶,這可怎麼辦吶……”

“阿姨,學校開校的時候是要求每位同學都買了保險的,等韓靜出院以後,你們可以拿着醫院給韓靜開的病例去報銷的,這樣就花不了多少錢了。”

韓母突然鬆開了韓詩語的手,頭垂了下去,無可奈何的說:“可是現在我們連一分錢都拿不出來了啊,醫生說了,如果不補齊欠下的五千塊錢,就要給靜靜停藥了啊,她纔剛出院,怎麼可以停藥呢……”

她停了一下,忽然擡起頭看着祁夏喜,哀求的說:“孩子,你是個好孩子,阿姨實在沒辦法了,你是靜靜的朋友,又是她的室友,平時你們的關係一定很好吧,阿姨看你的穿着打扮,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你能不能幫幫我們家靜靜啊?”

祁夏喜一聽,這不會是要讓她給韓靜墊上那五千塊吧?這未免也太離譜了吧,還有,什麼叫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她分明還記得,韓靜出去吃喝玩樂的時候,她可是在宿舍泡着泡麪過日子的。

而且,在祁夏喜認識的人當中,她的出身是最平庸的,韓詩語雖然家庭離異又重組,可是她的錢從來就沒有緊缺過,還有她的朋友,個個都是公子哥富貴女,跟她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韓靜的媽媽是沒看到韓詩語的一身打扮,要是看到了,豈不是也要拉着她幫她填這個無底洞?那填了之後呢,她如果真的拿不出錢,後面這兩週又怎麼辦?

昨天應該有老師等着他們來了之後再走的,他們爲什麼沒有向老師求助?如果說明情況,學校肯定會給予一定的幫助的,並且,這事如果真的要傳出去,不僅韓靜沒臉見人,對於學校的名譽來說也是一大損失。

所以,不管出於哪種目的,學校都會施以援助,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會考慮到這方面去,在祁夏喜看來,韓母能夠想方設法的拖住她,這等智商不可能會放過學校那邊的利益,說不定會藉此狠狠的敲詐一筆。

那既然如此,韓母爲什麼還要拖她一個學生下水?她一個學生能拿的出什麼錢,五千塊,韓母以爲是風颳來的嗎?

看着韓母那滿臉淚水的模樣,祁夏喜只覺得這人應該去進軍好萊塢,這等演技和心機,不拿個獎簡直是對她的侮辱。

祁夏喜的態度不再像剛纔那麼好了,摸出口袋裡的紙巾,韓母以爲她是要給她擦眼淚用的,剛伸出手,就見韓詩語拿着紙往她的衣袖上擦,那上面有韓母的眼淚和鼻涕。

韓母尷尬的扯了扯嘴角,僵硬的說:;“對不起啊,弄髒你的衣服了吧?”

祁夏喜淡淡的說:“沒事,回頭我洗了就行。”

她捏着手裡的紙巾,撇了一眼病房裡的韓靜,她這時還戴着氧氣罩,臉色看起來還是蒼白的,她的父親,一個幾乎白完頭的男人,正趴在她的牀邊玩手機。

祁夏喜皺了一下眉,這裡是帝都,也是帝都排的上號的三甲醫院,裡面的醫生和護士不會像其他偏遠地區的那樣不負責任,肯定是有過提醒的,手機的輻射會影響一些電子的醫療設備,他居然這麼不以爲然,怪不得韓靜都下了手術檯一天了,還醒不過來!

這家人,女兒不知檢點,媽媽又心機重,爸爸還這麼無知,簡直沒救了。

祁夏喜搖搖頭,轉身準備走,結果衣角被人拽住了,不用看也知道,是韓母所爲。

“你是不是要拿去幹洗店洗啊,阿姨告訴你,那種店就是坑人的,洗一件衣服都好幾十,根本不值那個錢,你把衣服脫下來,阿姨給你洗,不用給錢,你是靜靜的好朋友,阿姨很感激你能夠將她送到醫院來。”

祁夏喜回頭,韓母臉上的淚水已經乾透,眼睛雖然還紅腫着,可是根本看不出她半點傷心的模樣,前後判若兩人。

“阿姨。”祁夏喜扯開她的手,瞅着韓母身上那一件大衣,雖說看不出牌子,不過就材質和做工上來說,好歹也上了三百的價位,比她身上的衣服還貴了一百多,要說她的穿衣打扮不像窮人,那韓母就更不像了。

而且,韓母反覆說韓靜是祁夏喜的好朋友,這不是擺明了要跟她打感情牌嗎?就算現在不適合說那些話,不過韓母這麼糾纏下去,很有可能會在她身上宰五六千塊錢下來。

祁夏喜冷着臉說:“我不知道韓靜是怎麼跟您們二老描述的宿舍關係,我們宿舍一共四個人,韓靜是最不合羣的那個,而且經常做一些讓人無語又反感的事情,我們跟她僅僅只是室友,不是朋友,而是兩句不對就能吵起來的關係。您也不用感激我們將韓靜送到醫院來,她在宿舍發生那樣的事,就算我們水火不容,也不會見死不救的。”

說完,祁夏喜沒有立馬就走,而是在韓母越來越驚詫的眼神之下,從褲兜裡摸出兩張一百的鈔票,塞在了韓母的手裡,說道:“不管你怎麼想,這已經是我能給的極限了,祝韓靜能夠早日出院。”

韓母摸着那兩張還有些熱度的錢,嫌棄的哼了一聲,轉角進了韓靜的病房,韓父見狀立馬收起了手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給韓母讓出位置,自己則一屁股坐在了韓靜的腳邊。

“哪兒來的錢?”韓父看到了韓母手裡捏着的兩百塊錢,有些疑惑的問了一句。

病牀邊放着一個儲物櫃,韓母拖來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個黑色的皮包,裡面放着學校給的一萬六千塊錢,已經夠韓靜一週的醫藥費了。

她一邊將祁夏喜給的那兩百塊錢小心翼翼的放了進去,一邊又極其嫌棄的說:“穿那麼好看,居然纔給這麼點錢,來看病人最起碼要帶點水果吧,還大學生呢,居然敢用那種語氣跟我說話,這都什麼素質!”

韓父聽明白她是在說剛纔來看韓靜的祁夏喜,他在病房裡偷偷撇了一眼,那姑娘長的還行,不過看起來有點太冷漠了,她給的這個數目,其實已經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他拍拍韓母的肩膀,勸說道:“都是學生,人家哪能拿出那麼多錢來,而且靜靜地住院費學校已經擔了一大半了,剩下的我們還能拿去保險公司報銷,幾乎都不用我們再操心了,你啊,就別再爲難別人了。”

“爲難?那我們靜靜就活該躺在這裡受苦嗎?”韓母一時激動,忘了壓低自己的聲音,這一吼,直吼的韓父心裡一驚,猛地站起了身。躺在牀上的韓靜也在這時皺起了眉頭,一副痛苦的模樣。

韓父低聲責罵:“你這是幹什麼,靜靜好不容易退燒,你還嫌醫院給的臉色不夠嗎?”

韓母小聲嘟囔:“那你剛纔還玩手機呢,我都沒說你,你還好意思吼我?”

被韓母這麼一回擊,韓父見自己不站理,於是趕緊將話題扯了回來:“又不是她們讓靜靜躺在這裡的,你把氣發在她們身上做什麼?你難道想讓靜靜下學期在宿舍裡更擡不起頭做人嗎?”

韓靜出了這種事,學校早就下達了退學的通知,韓父堅持要讓韓靜上完大學,而韓母卻猶豫不決,她到現在都不知道,究竟是哪個不要臉的男人,把她的女兒害成這個樣子的!

學校也承諾會盡快查出男方是誰,讓他來負起這個責任,可是一天過去了,除了收到他們的錢,連半個消息都沒有,這不得不讓韓母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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