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因爲天氣好的緣故,夜裡有一輪似圓非圓的月亮掛在天上,臨近正月十五,月亮也越來越圓了。

簡單的吃過晚飯,韓詩語坐在客廳看電視,現在的電視劇十分的枯燥,她沒什麼興趣,調了一個放音樂的臺,然後躺在沙發上,靜靜地聽着。

很快,她就進入了夢鄉,她再一次看到了顧璟睿,他身穿一件藍色的燕尾服坐在臺上,抱着一把吉他,面前立着一個話筒。臺下有很多人,不過只有韓詩語一個人站在人羣之中。

周圍很安靜,只有吉他的旋律在空氣中飄蕩,所有人都一副陶醉的樣子,將顧璟睿望着,韓詩語也不例外,但同樣的,她眼裡更多的是驚奇。

她明確的知道顧璟睿已經不在了,可是看到這樣真實的他,韓詩語忽然不確定了,有種這裡纔是真實的世界的感覺。

“himyangel.”

顧璟睿的歌聲穿過流動的空氣傳到了韓詩語的耳朵裡,也勾起了她的一絲回憶,她記得,當初顧璟睿開歌友會的時候,就是唱的這首歌,那時候他們分開了,顧璟睿想要通過歌聲跟她道歉。

即使這麼久過去了,顧璟睿的歌聲依舊這麼好聽,上天對他非常寬厚,給了他一副好面孔,同時也給了他一副好嗓子,他是個天生就會唱歌的男人,他的歌聲,可以溫暖細膩似流水,也可以熱情狂野似猛獸。

這首歌的感情,被他詮釋的淋漓盡致,直擊心靈的感動,觸動了韓詩語的心,她感覺自己的眼眶有些溼潤,模糊的視線中,顧璟睿在對着她笑。

“詩語?詩語!”

祁夏喜和蘇然從廚房出來,韓詩語睡在沙發上,原本是想拿被子給她蓋一下免得她着涼的,忽然看到她在哭,祁夏喜立馬附下身一邊搖了兩下她的肩膀,一邊叫着他的名字。

韓詩語緩緩睜開眼睛,眼角的溫熱告訴她,那的確是一個夢,一個美好到讓她以爲是真實的夢。

她擡眼去看祁夏喜,卻看到了祁夏喜身後的液晶電視裡,顧璟睿身穿一身藍色西裝坐在舞臺上,臺下很多人,手裡都舉着爲他應援的橫幅和手環。

他剛纔唱的就是韓詩語夢裡聽到的那首歌。

她笑了,縱使顧璟睿生前有太多的污點,可是他走後,熒屏之中再看到他時,永遠都是最美好的一面。

“詩語……”祁夏喜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她旁邊,給她遞了一張紙,看到她哭,祁夏喜的心裡也不好受。

韓詩語接過她手裡的紙巾,一邊擦着眼淚,一邊微笑着說:“夏夏,這首歌明明是情歌,可他爲什麼唱的這麼催淚呢?”

不僅是韓詩語,臺下被鏡頭掃過的觀衆,也都哭成了一片。

祁夏喜抱了抱她,寬慰道:“好了不想了,去牀上睡吧,睡在這裡容易着涼。”

韓詩語點點頭,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穿上拖鞋,忽而想起來什麼事,擡眼將祁夏喜和蘇然看着,故作高深的笑問:“蘇然,這麼晚了,你還不送人家回去,是不是居心不良?”

蘇然心裡一虛:“誰誰說的,你想哪兒去了!”

韓詩語直起身體,看着已經羞紅了臉頰的兩人,正色道:“我知道你們是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迫切的想要對方知道你們有多喜歡彼此,可是蘇然,我要提醒你,蘇夢的事情還沒有徹底解決,你不要輕易碰夏夏,你會毀了她的。”

蘇然的臉還有些泛紅,聽到韓詩語這麼嚴肅的在說這件事,他心裡也清楚,愛一個人就要尊重她,而不是千方百計的得到她,包括她的身體。

女孩子的貞潔很重要,不僅是她們注重的問題,作爲祁夏喜的男朋友,蘇然更應該尊重祁夏喜纔對,他雖然有時候忍不住,可他更明白,結婚前,絕對不可以對祁夏喜做出出格的事情,這是對她的尊重,也是讓她相信他的爲人。

蘇然鄭重的點點頭:“你放心,這一點也心裡有數,我先去送夏夏回去,你回屋休息吧。”

韓詩語看了兩人一眼,擺擺手道:“算了,看你們那樣也知道不會出問題的,我這是瞎操心了,路上小心,我去睡了。”

這麼多年,蘇然什麼樣的人,韓詩語還是知道點的,有那個熊心沒有那個熊膽,就算她不提醒,蘇然也會因爲顧及到祁夏喜的以後,而剋制住自己的慾望。

重新躺在牀上,韓詩語怎麼也睡不着了,顧璟睿的歌聲還在耳邊迴盪,記憶漸漸浮上來,能想起的,全部都是美好的回憶。

她想,如果有機會,她一定要對顧璟睿說一聲謝謝,在那青春年華的歲月,有他相伴度過,不後悔,也不孤單。

她翻身拿出手機,剛翻到電話薄,手機突然就震動了兩下,是許夏發來的短信。

韓詩語看到短信的第一反應是有些自責,過年這麼久了,她都沒有打電話問候過她的姐姐幾句,就連短信也沒有發過一條,可又一想,許夏不也是一樣嗎,這麼久了,她也沒有主動聯繫過她這位妹妹,所以心裡一下子就平衡許多了。

點開短信,上面只有一句話:“詩語,你有十萬塊錢嗎?”

韓詩語記得,許夏的工作工資還算可觀,不是那種缺錢的人,更何況,據韓詩語對她的瞭解,她不是一個亂花錢或者亂來的女人,如果是需要錢,肯定是相當緊急的情況下,纔會問她一個學生有沒有十萬塊錢。

韓詩語沒想太多,趕緊打了電話過去,許夏那邊有些吵,似乎還有警察,許夏跑了一段路,稍微安靜一點了才說:“詩語,你看到我的短信了嗎?”

韓詩語聽她聲音有些發抖,料想一定出了什麼大事了,於是點頭道:“收到了,姐,究竟怎麼回事?你還好吧?”

許夏是韓詩語親生父親的女兒,而且韓詩語還是她父親在外面養的情人生的女兒,雖然有這層關係在,可是許夏對韓詩語還算不錯,高中的時候還給她開過家長會。

許夏急需要一支菸來穩定自己的情緒,她點燃一支猛吸了一口,才說到:“店裡出事了,跟着我的那個妹子她不學好,跟着別人沾染上毒癮了!對方開口要三十萬,我和幾個朋友湊了二十萬了,你能不能幫幫姐,幫我湊十萬?”

韓詩語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說,她原本打算這個寒假去做什麼兼職來賺點小錢,可是王冉的到來打斷了她的計劃,現在她手上的錢,除了邱瑩瑩給王冉買衣服的錢,就只剩下年初她爸爸給她打的學費和生活費了,除去學費,加起來也不過五萬……

“詩語,你幫幫姐,姐有錢的時候一定還你!”許夏的聲音已經快要變成哀求了,想起她的好,韓詩語一咬牙,答應了下來:“行,姐你把賬號發給我吧,我這裡先給你轉五萬,待會兒我問問我朋友他們,看看他們能不能給你湊夠十萬。”

許夏在電話那邊連連點頭,她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那個妹子是許夏一手帶出來的,如果那個妹子出了什麼事,她肯定也不會逃出那些人的手掌心,在這個社會,凡是與毒沾邊的,絕對跟黑社會脫離不了干係。她雖然集攢了一些人脈,可要比上這些人,確實天壤之別以卵擊石了。

她不能就這麼放任不管,三十萬不是個小數目,可只要能救人,那些也就不重要了。

爲了讓韓詩語放心,許夏又一次強調了她會盡快還錢,韓詩語則搖搖頭說:“沒事的姐,你以前幫過我,我怎麼能坐視不管。”

她相信許夏,而且也是心甘情願的幫她,如果生活上週轉不過來,大不了她少吃一頓大魚大肉,利用課餘時間去做兼職,保證生活開銷就夠了。

許夏有點感動,韓詩語雖然是一個學生,要讓她拿點錢出來確實有些爲難了,不過許夏知道韓詩語的父親每年都會給她學費和生活費,而且她身邊的朋友都不是太普通的家庭,相信以她們的關係,絕對不會讓韓詩語餓着的。

許夏決定暫時不想這個問題,將菸頭掐掉,抱歉道:“今年過年的時候我沒有給你說新年快樂,對不起啊詩語,最近事挺多的,根本沒有餘力去想別的了。”

要說許夏忙,韓詩語其實也跟她差不多,許夏至少還知道給她發一條短信,可是她卻徹徹底底地將許夏忘記了。

“姐,你沒必要跟我道歉,對了,我明天晚上的航班,後天凌晨就能到帝都了,到了之後,我去那裡看看你吧。”

許夏站起身,回頭看着店裡東倒西歪的桌子,嘆了一口氣:“你還是不要來了,我怕這些人會牽連到你。你放心,等這件事擺平之後,我去找你。”

韓詩語沒做堅持,手指墊着鬆鬆軟軟的牀,說:“好吧,那你到時候給我打電話就行。”

許夏悶着聲音嗯了一聲,隨後就掛斷了電話,在掛電話的那一瞬間,韓詩語有聽到許夏那邊傳來了一個女人的慘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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